這晚梁勝茵把點楮鐘送給方獨樹。
僅僅隔了一夜,她就打算離開五緣城,動身返回鎮文派。
傅玉卿也要隨她一起走。
臨行的一大早,傅玉卿又一次尋到方獨樹洞府,來做告別。
方獨樹好奇傅玉卿的來意。
反正等會兒要把傅玉卿師姐妹送出五緣城,大家馬上就能見面,何必專門跑這一趟?
待兩人坐下來交談時,方獨樹才明白,傅玉卿是來給贈送最後一筆謝禮。
方獨樹認為一座點楮鐘已經足夠代表心意。
傅玉卿卻不這麼覺得。
她先問方獨樹︰“我听士卿講,他在幫你養蠶,有沒有這回事?”
“確實有,數月前我委托繼公幫忙申請一座火窖,就是為了孵化蠶蛹。”
方獨樹曾經與士卿一起拜訪城中蠶娘,士卿替他代買過一部《孵靈寶典》。
當時士卿是使用一片金桑葉做交換。
這種金桑葉是士卿在蒼桑沼澤采集回來,他自己用不上,得知方獨樹孵化了火蠶,就提出幫忙豢養。
士卿什麼時候把手上的金桑葉全部喂養完畢,他什麼時候把火蠶交還給方獨樹。
“怎麼,你對養蠶也有興趣嗎?”
“我沒有養過妖類。”
傅玉卿回了一句話後,取出一件儲物袋,放在兩人座椅間的茶幾上,“我把城里的桑葉全部收購下來,裝在這件袋子里,你拿去喂你的蠶兒吧。”
方獨樹取來儲物袋,往袋里瞧了瞧,見里邊裝著各種各樣的靈桑,數量少說也有數百片。
他不由一笑︰“這一袋子喂下去,肯定要把它養成一條肥蠶。”
傅玉卿輕揚一下嘴角,卻仍顯平靜,又取出一柄綠手套,放在方獨樹面前。
方獨樹一見,旋即把他的青魔手套摁在茶幾上,竟然與綠手套的外形幾乎一模一樣。
傅玉卿是心細的人。
她給方獨樹介紹︰“我見你只有右掌戴了手套,就讓族里尋了一批靈物,煉制一只左手套,上面瓖嵌有幾枚青陽真文,能施展一式‘青陽指’的神通。”
這只左手套與青魔手套相配合,絕對是相得益彰。
方獨樹卻沒有收︰“梁前輩已經賜下一座點楮鐘,繼公與曇婆又在城外幫忙尋找我親人,如果將來尋到,少不了要麻煩你家,你就不要再送什麼東西了。”
將心比心,傅家人對他沒有慢待。
他不能毫無節制的拿好處。
傅玉卿卻認為這些東西都不值一提︰“方賢兄,這是族長與各位長老商量後,一致認定應該送出的謝禮,你要是不收下,我可沒有辦法交待。”
她築基當晚,族長傅貫宗就找到她,商議如何酬謝方獨樹。
方獨樹幫助傅家進階一位築基修士,而且參悟一部鐘鼎真法,只讓傅玉卿轉贈一批靈桑與一件手套,大家都覺得謝禮太輕。
等將來找到方獨樹的族人,他們仍舊會盡力給予隆重安置。
傅玉卿把這個情況對方獨樹講明白,方獨樹就不再推拒。
她最後說︰“等我與師姐回到宗門,會立刻上報你的情況,如果不出意外,最多十天半月,應該就能拿到宗門手諭。”
方獨樹听罷,心想既然這麼快可以拜入鎮文派,那就不必著急修煉點楮鐘真法。
聊到這里,傅玉卿不再逗留。
半個時辰後,她與梁勝茵一起離開五緣城。
方獨樹與傅家族人一起送行。
回來後,方獨樹每日都待在洞府祭煉傅玉卿贈送的手套法器。
手套里邊僅僅瓖嵌了五枚青陽真文,但因為手套本身是一件極品法器,‘青陽指’神通施展起來,威力要比青魔手套更強一些。
不過青魔手套含有毒腐之力,真要是在臨戰對敵時,這一左一右兩只手套,殺傷力孰高孰低,方獨樹暫時評估不出來。
等他把五枚青陽真文修煉完畢,開始等待傅玉卿與梁勝茵的回信。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順順利利拜入鎮文派,結果卻遇上意外變故。
這天,族長傅貫宗親自登門,通知他說︰“小方,你拜入鎮文派的事情,恐怕要緩一緩了。”
方獨樹忙問︰“是我出了什麼問題嗎?”
“與你沒有關系。”
傅貫宗道︰“鎮文派突然宣布封鎖山門,派中修士全都被安排了緊急任務,娃娃也未能幸免,至于招徒一類的宗門事務,暫時都要延後處理。”
“封鎖山門?”
方獨樹實在想象不出來,鎮文派到底是遇上了什麼事兒,竟然把派中所有修士都動員起來︰“傅前輩,難道是有大敵準備攻打鎮文派?”
“你不要胡思亂想,絕對不是戰禍。”
傅貫宗稍微一提︰“這種封山的事情,每隔十幾年就要遇上一次,往往都與貢品有關,歷年貢品收上去後,鎮文派的老前輩們都要先用,弟子們要輔助祭煉。”
方獨樹猜測,估計是某位老前輩要參悟新法了︰“那封山具體要封鎖多久?”
傅貫宗也給不出準確日期︰“眼下新年已經到來,今年秋季是五年一度的古硯大比,到時候鎮文派肯定要打開山門的。”
古硯大比定在秋季。
方獨樹有可能要等待七八個月,他拜入鎮文派也要延後這麼久。
他就對傅貫宗講道︰“既然暫時去不了鎮文派,晚輩打算在這里閉關練功。”
傅貫宗說︰“山上所有洞府都安置有法陣,你把法陣開起來,老夫再下一道命令,保準不讓外人打擾你,你可以安心練功。”
得了族長許諾。
方獨樹籌備了數日後,開啟洞府法陣,就此進入了閉關期。
這一次閉關的時間並不短,用了整整五個月。
期間傅繼公與傅曇婆帶回來一些方姓修士的消息,但這些修士雖然是涼國人,卻與方獨樹的家族沒有關系。
直至五個月後的一天。
傅曇婆把一位青年修士帶回五緣城,直接領到方獨樹的洞府。
此時方獨樹已經把點楮鐘真法修煉到了尾聲,正要給真法圓滿做沖刺,卻不得不中斷練功,出來與傅曇婆見面。
他剛剛來到客廳,那青年修士瞧見他,登時動容不已,上前抓住他肩膀,吱吱嗚嗚的抽泣起來。
方獨樹卻沒有認出這個青年,因為這青年破了相,臉龐像是被某種劇毒給腐傷,坑坑窪窪全是傷疤,看去凶神惡煞,已經分辨不出他的原本樣貌,舌頭也像是受到重創,發不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