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膽子也太大了！”小舅听完抬手拍了丁魚後背一下。
“那怎麼辦？她們母子在村里過的什麼樣你也不是不知道，在這樣讓他們被對待下去，不是被逼瘋了，自殺也是早晚的事。”
“那躲去山里就能活下去了？你不想想山里有狼啊！還有野豬、老虎和熊瞎子傷人的事這些村里人講過多少遍了！哪年冬天這些東西都下來禍害，更何況還送到了深山里的，你真是、真是”
丁魚見小少年急的都不會說話了趕緊將具體的解釋給他听。听到那是處山谷，從前還是山匪門藏家眷的地方，還算安全這才稍微安心。對于丁魚說的暫時先不告訴二妮，免得她年紀小被看出來程鐵牛也同意。
事情已經這樣，他也只能交代丁魚別讓人知道了，否則連他們自己都活不了。
吃過飯小舅自己一個人去給陳參仲送飯，交代姐倆在家老實待著看孩子，這才放心出門。
“老大啊，我昨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到陳家那兩口子來找我索命，追著我後面說咱們忘恩負義，害了他兒媳婦，我一晚上都在逃命。連你爹都指著我說我混賬，死後不配埋在他老劉家的祖墳里。老大，你說，我要不要找找神婆給那陳氏燒點紙錢，讓陳家和你爹消消氣兒啊？”
“燒什麼紙錢，燒紙錢，你是怕你兒子的官兒當的太容易了是不是？現在什麼個情況你不知道啊！搞迷信的抓起來那都是要批的！你不要仗著我當官就不放在心上，一天天的少疑神疑鬼。那偉人都說了，那是封建迷信！”
“嘿，這怎麼是封建迷信，咱祖祖輩輩都是這麼過來的，你別不信！老大啊咱不能造孽太多！”
劉光偉最煩這個時候嘮叨個不停的老太太了。當年教唆他的是她，如今後悔後怕的也是她。
“那你想怎麼樣？人都死了，我還能給你變活過來？”
“當家的，你也別怪咱娘，這陳家當年好歹也是大戶人家，那陳家的少爺不是說還跑路在外嗎，如今他媳婦死了，要是人回來了找咱們算賬怎麼辦？咱娘這也是擔心以後。”
劉光偉的媳婦接話道。
“哼，就他？”劉光偉腦海中浮現那個總是一身洋裝，永遠都光鮮亮麗的男人，煙袋往桌上一扔，“要是小崽子沒命了，好歹是他的種，他要是還能回來或許會問上一句。這女人死了，不正好稱了他的意，說不定人家早就在外面又娶了嬌妻美妾了呢！那個大少爺，出去了不知道活的多瀟灑，連親爹娘都能舍棄，更何況是一個女人，你們娘們就是成天吃飽了沒事干瞎尋思，還竟想些沒用的。”
劉光偉媳婦听丈夫這一說，瞥一眼婆婆，被婆婆瞪了一眼後轉回頭去。
“那你也不能放松。老大啊，這女人好歹是陳家明媒正娶的，還生下了嫡長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在男人的心里還是不一樣的。更何況還是被逼死的，你最好心里多少有個打算。
我覺得你爹給我托夢就是想給你提個醒，不管將來陳家少爺還有沒有回來的可能，你都要做到尾巴掃干淨。”
“唉，都怪你爹，陳家都敗落，沒什麼油水了還往上湊，弄得一身泥，還連累了我兒子了。”
劉光偉原先還對方氏的死無所謂，可听老太太這麼一說也不由的鄭重了一些。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相信他爹當初也該是這麼想的。陳家母子當初被接到村里劉光偉試探了在她們母子身上根本撈不著油水，觀察了一陣子發現這真的是被放棄的就扔下沒再管過她們。
這活著的時候沒撈著，可別死了他再脫不掉。看來，得預備個替死鬼，到時候陳家真有人找來了他也能不沾一點上身。
“行了，我知道了。已經去公社報公安了，公安來了自會調查，我安排一下。”
劉光偉的娘听到兒子這麼說滿意的點點頭，而他媳婦則是看到了撇撇嘴。
老太婆就是會裝，最會拿捏幾個兒子了，好的全是老太婆自己，壞人全讓別人做。
相比于村長家疑神疑鬼，何家這邊陣仗就有點大。
何家放讓他婆娘昨晚沒頭沒臉的打了一頓，臉都打腫了，腿也打的走不了路了，躺在床上‘哎呦哎呦’叫喚。
“你個死婆娘，哪有下手這麼狠打自己男人的，你還想不想過了你！”
何家放的老娘一邊給兒子喂雞湯，一邊埋怨坐在門檻上的兒媳婦。
“我打他都是輕的，老娘恨不得打死了他了事。屁本事沒有，成天就知道惹事成精。告訴你老太婆，要是公安來抓我，我一定把你兒子供出去，讓他去坐牢，老娘自己在家養孩子。”
“哪兒就這麼嚴重了！又不是你推她下去的，是她自己想不開要死，跟咱們有什麼關系。你盡管把心放肚子里去，誰來咱都說是她勾引你男人，你只是教訓她而已。誰家還不跟左鄰右舍的打個仗，吵個架了，就她氣性大，還尋死覓活，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麼身份，還當她是大家少奶奶呢！”
“這倒是哈，誰家還不跟人吵架干仗了！果然是越老越成精，老太婆，你行啊，就听你的，人來問我就這麼說。”
何家放老娘白了這個五大三粗，缺心眼的兒媳婦一眼，想著兒子、孫子還都要靠她，她不跟蠢貨計較，冷哼了聲。
而去送飯的程鐵牛在看到那個蹲在河邊的小身影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一般，讓他邁不開腿走上前。
自己爹是去煉鐵的時候感染了肺病，回來沒多久就過世了。自己娘則是多年來積勞成疾，感到自己活不久了就把他送到了姐姐家，他連娘最後一面都沒有見著，只跟著姐姐姐夫回去給娘收了尸，埋在了後山，連程家祖墳都進不去。
然後是姐姐的去世，他一天天的看著姐姐衰弱，自己卻一點都無能為力，很多時候程鐵牛都很恨自己，為什麼不能一瞬間長大，那樣就可以保護娘，保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