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一刀落下,黑山監令的護體氣罩如同泡沫般被破開,脖頸被撕裂,一顆雙眼圓睜的腦袋高高拋起,斷頸處血液噴涌出數尺之高,尸體隨後倒了下去。
大豐鎮妖司泰安分司的監令,赫赫有名的道門高手黑山,就此命喪于寧慈手中。
至死的那一刻,他都不敢相信,殺死自己的人,會是那個叫做寧慈的解元郎!
他的腦袋之中,存在很多的疑惑,可惜,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呼哧~”
看著黑山監令死去之後,寧慈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剛才這一刀,用盡了他的全力,歸元決加上赤日功的雙倍爆發,加上“法力汲取”詞條短暫的封魔效果,成功地封鎖了黑山監令的一切反制手段,並給予了他最致命的打擊!
然而代價,卻是寧慈的身體在此刻陷入了虛脫,他的內勁已經被抽干,連抬抬手指都很難做到,並且身體的傷口再也壓制不住了,正不斷地往外流血。
能夠成功斬殺黑山監令,驗證了赤日功這門功法的可怕,在竭盡全力後一瞬間所爆發的能量甚至超越了寧慈自身的極限,再加上能夠無損地疊加其他功法,所顯現出來的威力絕非一加一那麼簡單,而是要更可怕!
但同樣的,這種大幅度的超越極限的做法,對身體的損耗也很大,渾身經脈負載過大,這從寧慈此時連動動手指都顯得很困難就可以看出來了。
進入超限狀態,就相當于是他已經被逼入了絕境,進行殊死一搏!等到這種狀態結束,生死也就交給別人了。
微風吹過,殷紅的鮮血從寧慈的手指上滴答滴答地流淌到地上。
他用盡身體中的最後一絲力氣,緊緊地抓著雨燕刀,顯然是還沒有從戰備的狀態中放松下來。
“出來吧,一松兄”
一片死寂的街道上,寧慈站在黑山監令的尸體面前,目光中仍然帶著一些戒備︰“不用躲藏了,從戰斗剛開始的時候我就發現你的存在了。”
沉默。
整片街道之中仍然是一片沉默。
直到片刻過去,才有一道嘶啞的聲音從街道的暗處出現︰“寧慈兄,我不得不敬佩你的戰斗神經,竟然如此敏銳,在下佩服……”
寧慈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在道路的盡頭,穿著青色道衣的一松道長緩緩從角落里出現,他頭上戴著晴花道冠,腰間別著沉香袋,手里沒有拿著武器。
“更重要的是,你竟然單槍匹馬地就斬殺了黑山監令……遙想到你我剛認識時,你還是一個剛剛踏入鍛骨境界沒多久的凡人武者,我的內心就不由得對你感到更加敬佩啊!”一松道長目光復雜地道。
寧慈淡淡一笑,說道︰“一松兄,感謝你的敬佩。”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是殺害黑山監令的凶手,那麼你現在要通知你的同伴嗎?”
“不。”一松道長搖了搖頭,“我會幫你隱瞞下來。”
寧慈挑了挑眉︰“哦?為什麼?單憑我對你的救命之恩、你我之間的友誼?”
“不,這件事情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一松道長抬頭望了望天空,目光依舊復雜︰“其實我並非單單只是大豐鎮妖司的人,實際上,我還是心火會的一員!”
“心火會?”
寧慈心里一動,這是他第二次听到心火會這個名詞了,第一次,則是在憐香姑娘的那里。
這說明,一松道長和憐香姑娘是同一個組織的人?
似乎是看出了寧慈的疑惑,一松道長繼續說道︰“我們心火會,是由一群不認同世家與妖魔的漠視凡人的觀念、秉承人妖平等的信念的人組成,目的是要消除人與妖之間的芥蒂,並反抗世家與妖魔對凡人所進行的高壓統治,建立起一個平衡。”
“心火會存在的理念竟然這般崇高?”
寧慈微微有些咋舌,從一松道長的話語來看,這心火會組織的成員分明都是一群理想主義者啊!
“不過這只是我們心火會創建時最開始的理念,後來隨著組織的擴張,許多成員不斷加入,組織里面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些其他的聲音。比如像不久前大鬧泰安府的赤火妖主,就認為人與妖魔之間必須要由他們妖魔佔據主導地位,是屬于心火會之中的激進一派。”
“原來如此。”
寧慈若有所思,難怪他所遇到的憐香姑娘在之前會背叛赤火妖主,這麼看來,她就應該是屬于心火會中和激進派對立的溫和派了。
這心火會竟然分成了不同的兩個派別,也難怪會出現後續一系列的事情,不過這也是一個大組織到後期都會出現的通病,所收攏的成員越多,就越是會有各種不同的聲音,更別提心火會想要打破這個世界原有的舊傳統,注定是困難重重了。
“我們心火會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對抗凡人頭上的世家和妖魔,這一點是堅定不移的。”一松道長強調道。
寧慈饒有興趣地道︰“所以你之所以會幫我隱瞞下我殺害了黑山監令的事實,就是因為想對抗尉遲家?”
“對。”一松道長點了點頭,面容很嚴肅地道︰“尉遲家正在暗地里進行一個很邪惡的陰謀,我們心火會必須要阻止他們!”
“什麼陰謀?!”
寧慈的面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他有一股預感,他這段時間所見識所見到的一切的奇怪的事情,以及這些天始終籠罩在泰安府頭上的那些疑雲,終于要獲得一個答案了。
“寧慈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有一個身份,正是泰安府龍頭幫派沙頭幫的外首,那你應該知道前段時間官府就開始讓你們搜尋陰年陰月陰日所生之人的命令吧?”
“是,但這跟你口中的陰謀又有什麼關系?”
一松道長深吸一口氣,說道︰“實際上,這正是尉遲家的命令,他們的計劃,是利用這些陰年陰月陰日所生之人的性命,來進行一場血祭!”
“嘶~!”
听完一松道長的話語,寧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血祭,又是血祭!
本來他在清水縣遭遇過一次這種事件後,就對此心有余悸,沒想到,眼下馬上就要遭遇第二次了!
血祭,一听就是一件非常邪惡的事情!尉遲家他們到底想要干什麼?!
沒有等寧慈提問,一松道長很快便給出了答案︰“在上次進行過一次小規模的血祭的過程中,尉遲家的邪兵遭遇到了赤火妖主的襲擊,被搶走了一塊邪兵碎片……”
“本來,誰都沒有把這當一回事兒,只是一小塊邪兵碎片而已,依靠尉遲家的實力,花費幾個月的時間就能復原回來。”
“但是後來,尉遲府的內部發生了一些事情,有人借著此事對尉遲府的府主一系發難,並發生了爭奪,在雙方爭奪的過程中,尉遲家的邪兵遭受到了嚴重的損害!”
“原來如此。”寧慈長吐了一口氣,原來是尉遲府內部的派系爭斗,影響到了他們自家的邪兵,這才導致現任的尉遲府主,如此竭澤而漁、一而再再而三地要進行血祭!
任何一個大勢力,都避免不了派系的爭斗,連高高在上的世家也不例外,只能說是權力斗爭害死人了。
“邪兵受損後,尉遲府自身的實力也大跌,已經由一個中間排名的世家,變得稍稍靠後了。”一松道長繼續說道。
“邪兵受損,對他們這些世家的影響竟然如此之大?”寧慈有些驚詫。
“不錯,邪兵,與他們世家內的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邪兵強則世家強,邪兵弱則世家弱!”一松道長點點頭,繼續說道︰“所以他們才如此不惜代價地想要復原邪兵的力量,為的就是避免自家排名下跌,甚至引來其他人的覬覦與爭奪。”
“而要想到這一點,必須要進行血祭,也只有進行血祭,才能救得了他們!”
“我明白了。”
寧慈嘆了口氣,這麼來說的話,世家的命運和邪兵高度關聯,而邪兵本身的存在就是邪惡的,這兩者之間若是不能保持一個平衡,那麼所帶來的破壞必定是毀滅性的。
尉遲家若是真的想要不惜代價地修復自家受損的邪兵,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如此說來的話,接下來出現在泰安府頭上的風暴是注定不會小了。
“那麼你們心火會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呢?”
寧慈在整理完了從一松道長這里收獲的消息之後,問出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既然已經預知到了泰安府接下來會存在的危險,那麼他不得不提前做出準備,畢竟這里生活著許多他的親人、同窗、乃至是愛人,寧慈不希望他們會在危機降臨的時候受到傷害。
“我們心火會,打算阻止尉遲府再次進行血祭。”一松道長面色沉重地道︰“他們想要進行大規模的血祭,必須依靠陰年陰月陰日所生之人的性命作為主祭品,只要不讓他們尋找到足夠的主祭品,那麼這場血祭就不可能發生!”
說到這里,他話鋒陡然一轉︰“所以,你現在既然選擇了救下那個白發小女孩,那麼必須要保護好她,千萬不要讓她落入了尉遲府的手里!”
“我明白了。”
寧慈點了點頭,他總算把近日來發生的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搞懂了,小綰綰就是尉遲府所要尋找的陰年陰月陰日所生之人,對方身上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有著許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