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位吧。”
“沒……沒問題。不過……在下能多余……問個問題嗎?”
“怎麼?”
“兩年前至今……前後總計借用我村近百位的村民……請問能否讓其回村與其家人……稍稍聯絡?據村民說……貌似前往參與實驗至今……仍未有聯系。”
“這樣啊?那當然不行嘍。實驗的內容屬于高機密計畫,若是在聯系過程中,不巧泄漏重要機密,你們賠得起嗎?這可不是幾顆蛇頭就能了事的。”
“原……原來如此。那麼關于研究人員的酬薪……何時能配給給各家族呢?”
“酬薪?我以為你們不在意這些小細節。”
“為何呢?當初您不是保證參與其研究的村民能夠拿到相對優渥的酬勞嗎?”
“喔!我確實這麼說過。不過有鑒于近日實驗延宕及實驗體流失的情況,酬勞的部分恐怕就取消了吧!我想你們也不會介意吧?”
面不改色費洛馬爾說得理直氣壯,烏爾芬听得都想握緊拳頭,卻沒有力氣。
理性還是抑制了烏爾芬的沖動舉止。
“其實也不一定要金幣,若是以物資換取勞力也不無小補……這麼做也是給予那些家庭一個交代及安心,以酬勞代表他們孩子的辛苦是有所代價的。”
“物資啊?那我們不正付出了嗎?會談剛開始時講得那些。”
“不……那些不是以物換物的部分嗎?應該與勞力無關……吧?”
“不然,勞資的部分等日後再談,現在當務之急便是挑選新的十名研究人選,等實驗有了新的進展,之後再向你詳談新的酬勞部分。”
“是……是的。”
烏爾芬甚是無奈——似乎每次見面時談論此事,最終的結果都雷同。
“當然!相信你應該不介意我稍微‘借用’你們族人的勞力與智慧,替我開發實驗吧?畢竟貴村的人才盡是頭腦聰慧與機靈的天才,我可是非常滿意的。”
“當……當然不介意!”
哪敢介意——面對冷血與殘酷之人,任何違背無疑都是自尋死路。
沒戰斗力與強大的背景,蛇人族根本不是費洛馬爾的對手,即便只有費洛馬爾一人,也足以殲滅整個部落甚至波及天蛇族與魚人族。
為何軍隊敢讓費洛馬爾單獨與烏爾芬會面,身邊都沒有隨從或護衛的情況下,也沒有任何異議,因為他們根本不把這片熭a厴系娜魏紊 鋟旁諮劾鎩 br />
烏爾芬深知這點。
蛇人族究竟為何要與費洛馬爾建立看似對等,實則曲斜的不公平關系?
這點只有烏爾芬與費洛馬爾兩位最清楚。
曾經,烏爾芬與前任“終焉”席次的人類是結拜好友。因書卷而相識、因求知而指導、因錯誤而砥礪,因勝負而切磋,這份好友關系延續到村與國的合作。
直到前任終焉因不明原因殞落——新任終焉便迅速上位。
而這份原先純真正直的合作關系也就此污染。
艾恩克的城內簡單劃分三大區域——
——景色灰暗且人煙稀少的商業區。
——氛圍熱絡且人潮洶涌的市集區。
——環境清幽且溫馨溫暖的住宅區。
商業區與市集區性質上相似,基本都是商店街的概念,那又何必特意區隔?
因為其性質之差異並不在廣泛的行為,而是狹隘的“商品種類”。
包羅萬象的日常用品或特色美食只會出現在市集區,店面的外觀與擺設也相對簡陋但熱情彭湃,游逛的幾乎都是人類,當然也有亞種的出現,但相對稀少。
商業區則恰恰與其相反。
所有商品盡是些危險的軍火或是瀕臨法律底線的非官方商品,直白的說就是“走私品”。通常,出現在這里的物種基本都是亞種,且是非常少見的亞種。
其實商業區算是艾恩克的灰色地帶,現況便是王宮有意徹查內部的營運情形,但礙于某種“形式”上的阻攔,商業區長年緊掛著神 的面紗。
商業區原先的設計理念便是王國的軍火儲備庫,本就是躲藏于黑暗中的地區。然而,現今的史塔芬平原早已迎來和平,理應商業區也要跟著關閉——
卻沒有理由。
戰爭是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隨時做好準備並不是壞事,同時,也以商業區的名義控制他國的行為,有效熄滅暗藏中的導火線。
與其拆除不如留下。
有別于市集的熱絡,即便是紀念日這種盛大的節日,商業區依舊保持著冷清。零星的亞種保持神 步調的漫步在街上,兩旁不是攤販而是閉鎖的酒家。
放眼望去估計有九成都是酒家,但其實也只是外表上。
街道上晃悠著一道熟悉的臃腫身影——是先前向奎勇搭話的胖男人。
少數在商業區中游蕩的人類。
不顧周圍亞種瞪視自己的鄙夷眼神,胖男人保持愉悅的微笑,顯得怡然自得,獨自走在冷清的街道上。那臉憨厚難看的微笑,讓亞種們很是不爽。
但那身代表著榮華富貴的夸張衣飾,證明了他並不是背景簡單的人類。
其實也沒錯——通常會出現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商業區,勢必握有幾手自信。
胖男人走著走著就走進其中一間酒家。
推開玻璃門時,掛在門口的鈴鐺發出清脆的“康啷”聲,宣告著男人的光臨。
外表看似樸素的酒家,內部卻是將四面牆壁掛滿非登錄的魔道具與武器。
是間專賣走私武器的非法商家。
老板是位年邁的白發老太婆,慈藹的眼眸,望向才剛踏進店里的胖男人,背部佝僂的緩緩走向前去——嚴重的駝背讓老太婆的身高不及胖男人的一半。
兩人四目相交著,相視而笑。
“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就是想分享點好消息——罷了。”
胖男人再度露出猙獰的笑容。
“停止你那副惡心的笑容,看得真不舒服。”
難以想像,這番嫌棄從和藹老婆婆嘴中禮貌地吐出,那副溫柔的笑容依舊。
胖男人竟也听話的收拾笑容,轉變成嚴肅。
脫下並將禮帽輕輕塞到老太婆的懷里——胖男人原來是光頭。
“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誰嗎?”
“我哪知道你遇到誰,不過瞧你這麼久都沒露出這麼興奮的笑容,看來這人物不簡單——難道是曾經的同伴?”
“呵呵呵呵……這可真是惡趣味的玩笑話。”
貌似是胖男子的痛處,他選擇語氣敷衍的一笑置之。
老太婆隨手將懷里的帽子丟于身旁的玻璃櫥櫃,隨後從寬松的暗紫法袍口袋中掏出一根潔白的草菸,以左手食指尖觸發幽藍的火焰,引燃草菸的端頭。
遞給了準備坐在候客區沙發的胖男人。
“非常感謝。”
“瞧你這曾經屠殺同族的大惡人,如今竟也向我道起謝來,看來那位巧遇的‘故友’讓你感到愉悅,甚至是久違的狂喜呢。”
“故友……嗎?倒也不能說故友吧。”
意猶未盡的深吸口草菸。
同時,老太婆簡單撫平法袍的裙?,優雅的坐在胖男人的對坐沙發。
輕吐出無臭味的綠煙,明顯不是正常香菸的霧氣很快壟罩整個胖男人的身軀。仿佛替胖男人披上輕薄飄渺的墨綠薄紗,更替談吐詭譎的男人增添鬼怪氣息。
短短相視了幾秒。
老太婆的心中似乎閃過一道身影。
和藹的容貌出現極大的轉變。
“該不會是‘饕餮’吧?”
猜測引誘出猙獰丑陋的邪笑,藏在圓滾臉頰里那排銳利獠牙因嘴角撕裂顯露。
胖男人的邪笑似有似無的回應老太婆的猜測。
“哈哈哈哈!你這回答也非常有趣,但離答案非常接近了。”
“接近的話……那就是任由饕餮使喚的那六位守護神?”
“再——稍微縮小點。”
“遇到了其中一個?”
“嘖嘖嘖,是兩個。尊稱——崩滅神的奎勇與尊稱——蝕星神的夜閣。”
老太婆難以置信。
“那不就間接說明,其余四位守護神與饕餮本身已經復活于這個世界里,難道迪森特施展的封印這麼快就被破解了?究竟何人所為又是何由呢……?”
“破解?我倒認為不是這樣呢。”
再次輕啜口已經燒去三分之一的草菸,再次大口吐出。
“神是非常難懂的種族。 們既追求公平性卻又喜愛不擇手段,時常困于矛盾之間,僅僅是簡單的問題卻又因好高騖遠而久久未解。不過,饕餮卻不同。”
“怎樣的不同?”
“ 的思維早已超越其他神祉,盡管只是粗暴且思想扭曲的怪物,不過心思卻意外的細膩。幾千年前, 只身勇闖神界,屠殺諸多無辜凡神,原先‘魔君’的名號卻因此有了轉變,�不認為事有蹊俏嗎?”
“不過饕餮本身就是追求惡的存在吧?你所謂的思維超乎所有神,其實也不過是以不同價值觀,去達成自己的目標,這並未是超越而是超然獨立。”
“呵呵呵呵,你會這麼說就代表你還不夠了解饕餮。”
“……為什麼?”
“你認為 不在意名號? 比任何神都還要注重自己在歷史中的價值。另外,你認為 本身就是追求惡的存在,不正代表你也被世俗的認知牽連?”
“你這麼說的意思是 是善良的?”
“怎麼會呢? 可是曾經屠殺神與人的加害者,要說善良實在太遷強。”
“那 既不是邪惡也不是善良, 的存在究竟是什麼意義?”
老太婆不解的追問——此時的胖男人卻仿佛嗅到話題的,笑得更加猥瑣。
“這就是饕餮與那群庸俗之神的差別。 不屬于善或惡,而是脫離常理的超然存在,是只有超脫思維才有辦法達到的境界。所謂的善與惡便是矛與盾,兩者是互相排斥,無法兼具的因素——不過只有弱者才獨霸一方,強者則包攬。”
“……毫無章法,听起來簡直是胡說八道,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存在呢?話說,這與饕餮的封印又有何關系?你說 不是被破解,那又有什麼可能?”
“嘖嘖,你可真急性子,我都還沒說完當初饕餮單破神界的故事與緣由呢。”
“難道與那次事件有關連?”
“算不上是關聯——吧?反正听我娓娓道來你就有頭緒了。”
“……好吧。”
胖男子翹起二郎腿,神情凝重。
“據我們所知,神界存在包羅萬象的領域,每個領域因性質不同而有所區別,以人類的名詞去形容便是‘城鎮’的概念,理所當然,神界便是國家的存在。有國家便有首都,而神界的首都便是——關押邪神之地‘獄天邪’了。”
“獄天邪!?那種罪惡之地原來就是神界的首都?”
老太婆的神情驚訝不已,好似這並未是她原本就知道的事情。
“神界與人類世界不同,人界的國家數眾多,國與國之間依賴著國威,為此,首都的性質大部分是以‘耀武揚威’為主。不過神界只有一個,自然就沒這個問題,對神而言,首都的存在偏向于‘核心’性質,也就是諸神的眼中釘。”
“所謂的眼中釘就是那群被墮落的邪神們?”
“答對了。獄天邪在神界中的佔地面積相當可怕,位居所有領域中的首位,只不過被關押的邪神數量卻與佔地面積大大相反,僅少數的十位之多。這樣看來貌似存在著浪費的疑慮,但——其實並不然。”
“怎麼說?”
“因為獄天邪的領土內盤踞著近萬名的門神、近千名的高神、近百名的將神與八名皇神。諸神們鎮守于獄天邪,強大的神力會產生滅世級的踫撞,為此必須擴大空間,好讓諸神們能夠保持狀態的留守于此。”
“竟然將防線提高至‘皇’級別,若是以核心程度來說,稱作首都當之無愧。不過竟為了關押區區十位邪神,果然,邪神並非都是簡單的存在。”
“在旁鶩眼中這便是最豪華的囚禁之地,任誰都無法輕易突破——但,饕餮卻不費吹灰之力的做到了,只花費神界里兩天時間,便將所有鎮守獄天邪的眾神都誅殺殆盡。以神界的時間去換算人界的時間的話——約莫十分鐘吧。”
“十分鐘!?所以我們剛剛這樣談下來,一個獄天邪就不見了?”
老太婆嚇得花容失色,滿臉皺皮都被擠得干癟拉垮,失去慈眉善目的溫婉。
這反應可謂預料之中。
“是啊,很不可思議吧?但我老實跟你說——在獄天邪遭到血洗的前天夜晚,饕餮曾親自向我登門拜訪,咨詢些問題。”
“該不會……血洗獄天邪的導火線是因你而燃起?”
“不不不!我哪有這麼大的權力去左右如此霸道的邪神呢?血洗獄天邪的主意當然是饕餮原有的意志,況且,向我咨詢的內容也與血洗獄天邪無關。”
“那 究竟找你做甚?”
“恩…… 向我索取有關‘滅盡元轉’的資訊。”
“滅盡元轉……?這是什麼魔法,為何我完全沒听說過?”
“沒听說過很正常——因為那並非是魔法,而是失傳已久的‘靈術’。”
“靈術……啊?那不是只有無能力者才有辦法施展的獨特技能?堂堂足以獨自血洗獄天邪的邪神,何必大費周章,向你過問自己永遠無法學會的技能?”
“�說得沒錯,雖說是萬物之首的神,縱使是邪神也與人類無異,同是魔導師的存在,饕餮當然不例外。由此推論,這道靈術並不是 自己要學的。”
“不是給自己學會的……?那還會有誰?”
“嘻嘻嘻嘻!還會有誰呢?當然是轉交給即將承接自己力量的無能力者。”
“轉交?難不成 是抱著必死的覺悟去攻破獄天邪?”
“不——恰恰相反! 不擔憂自己無法活著走出獄天邪,反而壓根不把鎮守于獄天邪的蝦兵蟹將放在眼里。話雖如此,其實我也不清楚 這麼做的意義。”
“ 沒有透露嗎?”
“守口如瓶。再說回饕餮攻破獄天邪的緣由吧!相信�清楚,那位蝕星神夜閣便是曾經關押于獄天邪中的其一邪神,最終被饕餮所救,輾轉服從于 吧?”
“是啊,這故事就連人類也是家喻戶曉,雖然不知悉夜閣的真實身分,卻對這系列的流程聊若指掌,甚至被歌頌為是傳說,流傳于民間大大小小的史記。”
“那麼——人們普遍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
“似乎認為,當時饕餮因殺戮成性而頓然感到無聊,此時,正當 索然無味的準備離開獄天邪時, 便瞥見正被封印術式折磨而瀕臨死亡的夜閣。心中僅存的正義感使饕餮拯救並治愈其身心靈,夜閣就此感動而臣服于其麾下。”
憑著倒背如流的記憶,流順的從老太婆干癟的灰唇中道出。
胖男子卻听得快要吐了出來,貌似對這番流傳感到反胃。
“是這麼感人的故事嗎?真是惡心……那�知道饕餮為何要救下夜閣嗎?”
老太婆不解的搖著頭。
“實際上,饕餮早想要收服夜閣,同時, 也想替自己樹立點好形象,獄天邪正是他的機會。以屠虐隱藏住自己想收服夜閣的野心,拯救與虐殺兩種對立的行為產生強烈的錯覺,使原先邪惡的形象漸漸轉變成有待觀察的模糊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