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神秘人
但可惜的是,這並不是演戲,是真實發生在蕪身上的“悲劇”。
泰爾靜靜的聆听著。
儼然就像蕪的傾听者,奇妙的變成蕪身邊唯一的朋友。
殊不知,卻是活生生的敵人。
“您說完了嗎?”
“什麼?”
“王子大人啊——雖然這一切根本的問題並不是出在您的身上,但您也無權對此辯駁什麼。”
“為什麼?”
“很簡單——天真會導致災厄,您自以為的善良卻是他人眼中的邪惡,您認為的犧牲並不一定能夠幫助到對方,這是一種非常‘自以為是’的心態。”
“我自以為是?身為一個骯髒的背叛者,你憑什麼審視我的人格!”
“道理講不通嗎?那麼我就問個問題吧——您認為列維基奴是怎麼看您的?”
“就……同伴啊!”
“是嗎?您可知道列維基奴死前說了些什麼嗎?”
“說……什麼?”
“在開始折磨他之前,我先問了他一個問題——‘你認為蕪王子在你的心中佔據怎樣的地位’,您可知道他怎麼回答我的?”
“怎麼回答的?”
“他居然說‘您是他心中無法輕易觸及的高貴存在,光是一起說話都會感受到壓力,更何況自己還成為您的負擔,這讓他對自己的傷勢感到懊悔’。”
“怎麼會!?我都說不用在意了!”
“那只是您個人的想法。並不代表列維基奴本人這麼想喔。”
“怎麼會……”
“這下你可知道了吧?這就是您自以為是的善良,最終也只是造成他人的陰影。”
原來是我……太雞婆了嗎?
難不成格羅薩爾也是這麼看待自己的?
終日視我為好友,其實也只是顧及我的感受罷了?
父皇提拔我作為下一任的繼位者,也許只是想要填補母親死去時的懊悔?
到頭來——我還是孤獨一人嗎?
顫抖的雙手逐漸緊握成拳頭,蕪就此沉默了。
不過泰爾沒打算停止他的嘲諷。
“但還真是可惜啊——”
“可惜什麼?”
“可惜沒能讓您親眼看到列維基奴‘慘死’的過程。”
多麼過分的話,蕪都氣得再次瞪大雙眼。
“我的折磨手段向來習慣先以胸腔開始,再逐漸往下執行。列維基奴也不例外,每一刀都真實的劃向列維基奴的骨肉,他可是‘高興’的不斷大叫呢!”
“閉嘴……”
完全不顧及——應該說是要故意折磨蕪的精神,泰爾以非常尖銳的口氣陳述了這段慘忍的“虐殺”過程。
“從切開肚皮到割掉大腿肉,這段過程似乎更能引起他的興趣,叫聲也越來越有意思。”
“拜托……閉嘴……”
“還有還有!您可知道嗎?他可是一直叫喚著您的名子啊!也許是期待著您能夠救下他吧?反正那陣叫聲非常的喔!”
“你給我閉嘴————!”
蕪終于無可奈何的大吼著。
同時,也發生不可思議的事情——
仿佛一道無法觸及的氣場,就在剛剛瞬間從蕪的身體爆發。
即便稍縱即逝,但泰爾卻看見了——漆黑的蒸氣如同暴風圈般朝外震開。
泰爾深刻的感受到這股氣場,頓時有些驚嚇到,不再繼續說下去。
不過蕪本人似乎沒有察覺到。
神經都快衰弱了,自然也不會注意到這點。
但這的確是非常不可思議的現象——那是一股超越魔法的氣場,不屬于任何元素。
泰爾本人完全無法解釋這股感覺。
蕪沒有在意泰爾臉上的驚恐,繼續向泰爾追問著。
“為什麼?你大可以選擇在任何時候殺掉我們,為什麼偏偏要挑在這里?”
這問題將驚恐的泰爾敲醒。
雖然無法解釋剛剛的現象,但事情還是得完成。
連忙將剛剛的狐疑拋諸腦後,故作鎮定的看著蕪。
“很簡單——為了探索這里。”
“這里?”
“請您看看這附近吧!”
既然泰爾都這麼說了,蕪自然也好奇的扭過頭探望四周。
簡直是令人訝異的畫面。
在木質地板上,堆滿了四散各處的金銀財寶、雕滿細致花紋的銅器、瓖滿珠寶的飾品——當然還有更多新奇的寶物。
只要拿走任意一樣,就足以能夠使人享盡好幾輩子的榮華富貴。
這些珍寶全藏在這座廟宇里面。
想當然爾,自己先前踢到的銅器也來自于這些昂貴的鐵器。
被這些寶物震驚到後,蕪終于想要確認自己身在何處了。
不可置信地探望著四周——牆上掛滿了吊燈,需要以燭火點燃。
也許在一開始,這座廟宇並沒有被點亮,以至于什麼都看不見。
然而,現在自己所在的位置並不在一開始進來的空間。
因為附近並沒有離開廟宇的大門,推斷這里應該是廟宇內的某個房間。
而自己正被綁在房間的右側角落,也是其中一根石柱上。
牆壁似乎是以某種鐵礦堆砌而成,雕刻著排列的經文,但並不是現代文明的字。
看到這里,自然也就不用泰爾多說了。
“你想利用我與列維基奴,為了就是能夠來到這里?”
“沒有錯——早已耳聞迪森特皇上為了鎮壓住饕餮的強大魂魄,便用各國的‘封魂’寶器供俸于此地。在黑市里,這些寶器的流通價值是非常高的。”
“這可不行!萬一你拿走隨便一個寶器,豈不是會減弱饕餮的封印?”
“僅僅就拿走一個,哪能有什麼影響?”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我不能允許你破壞父皇努力得來的成果!”
“都已經是將死之人了,您還將自己當作尊貴的王子呢?”
“閉嘴!你這樣做只會給你自己帶來殺生之禍!”
“倘若結果真是如此,那我也就認了。不過呢——殺掉我的人絕對不會是您。”
一抹可恨的微笑鄙視著毫無辦法的蕪。
蕪仍然嘗試掙脫著,但無奈泰爾將自己的四肢 綁得很緊,毫無辦法。
“您也就別掙扎了。我本來打算好好折磨您一番,無奈時間拖得太晚了,看來只能盡快除掉您了。”
話都還沒說完,泰爾的雙腳就開始向前走——朝蕪的方向走去。
“你……你別過來!”
“請別擺出這種表情,至少您在我心中,仍然是一位相當有智慧的人。”
“叫你別過來了!”
毫無掙脫辦法的蕪只能順著求生意志的嘶吼著,但完全沒用。
泰爾已經提起小刀,站在了與蕪距離不到五公分的位置。
也就在那麼一瞬間——蕪抱著濃烈的不屈,無能為力的接受事實。
“順帶一提,怕您死的不明不白——麻 您與列維基奴的毒氣是我事先排放的,名為‘百夜子’的毒氣。是由偉大的邪神——‘蝕星神’創造出來的高階毒魔法。”
“告訴我這些干嘛?”
“我想讓您知道,這招毒魔法在人間非常的稀有,甚至會被當作秘密武器。就是如此貴重的毒氣——為了就是表達我這一路上受您照顧的謝禮。”
“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你,但你果真是我看過最邪惡的人。”
已經感受不到半點憤怒或害怕的語氣了,蕪已經相對平靜。
“我就將這句話當作是您對我的稱贊,誠心地收下了。”
“那樣我會感到很難過。”
“不會的——你已經不會對此感到難過。”
與此同時,泰爾右手里的小刀正在緩緩拿起。
一把還沾染著血液的小刀。
“唉……”
蕪自知已經無法掙脫了,最終輕嘆一口氣,靜靜地閉上雙眼。
直到冰涼的寒意從頸部襲來,蕪憋下了一口氣。
閉眼所帶來的黑暗讓蕪陷入人生跑馬燈——父皇、王兄、叔叔、格羅薩爾、朵拉……
還有好多好多的身影,都是市集里待自己為親朋好友的老板與居民們。
要是死後能夠化為靈魂,自己一定會默默守候在他們的身旁。
保護他們。
就算不知道自己的死去,那也沒關系。
至少我曾經活在他們的心里。
成為永恆的回憶。
“再見了——雖然感覺你這個人挺有意思,可惜你是我的任務目標。”
這是泰爾送給蕪的最後一句話。
短暫的寒風吹過——無聲的離去。
除了地上那一攤新鮮的血𩥪之外,剩下的只有某種物體掉落于地面的聲響。
泰爾靜靜的望視著第二副藝術品,臉上竟有些不舍。
這看似結束一切的舉止,不料卻是災厄的開端。
漫長的“任務”也就執行完畢,泰爾沒有打算清理現場。
兩具靜默的尸體對視著,讓兩人死後仍然待在一起,以“朋友”的身分共同死去。
已經分不清楚泰爾的善良與邪惡。
“好了——是時候該挑選這次要帶走什麼寶器了。”
走向房間的四周,宛如孩子挑選禮物般的雀躍。
但這份雀躍並沒有持續很久。
——因為有人來了。
“吱——”的一陣長音,那是來自另外一個房間的腳步聲。
泰爾驚了。
明明初來乍到時,只有自己與其他兩人。
如今蕪與列維基奴都在這里,那腳步聲又會是誰的?
腳步聲仍然在吱吱作響,節奏十分緩慢且規律。
不僅證明了廟宇的木質地板有多麼老舊,同時也大膽的表示——我正往你這間房間走去。
怎麼辦?難不成是盤居在這里的鬼魂嗎?
泰爾不得而知。
但能確定的是,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藏起來。
趁著腳步聲還沒靠近,泰爾急忙躲藏在蕪身後的石柱,望視著遠處的門口。
“吱——吱——吱——”
腳步聲還在繼續,而且越來越大聲,似乎已經快抵達這里。
即便上一秒還是裁決他人性命的執行者,這時的泰爾仍然難掩恐懼的難堪神情。
直到身影從大門口出現,泰爾終于放下了恐懼。
取而代之——是一副你怎麼會在這里的詫異神情。
“你是!?”
不再躲藏于石柱後,泰爾終于走了出來。
那是一道披著漆黑斗篷的神秘人,臉蛋被斗篷帽蓋下來的陰影遮住。
身高估計接近兩百公分,即便是蓬松的斗篷,仍然能看出神秘人的身材精壯。
不過泰爾像是早已見過他一般,但對于神秘人的出現,他感到非常不解。
當神秘人的身影顯現于門口,他便不再繼續往房間里走。
而是靜靜的站在門口,就這樣凝視被 綁在石柱上,慘死的蕪。
泰爾才不管這個詭異的舉止,張口就是不禮貌的問責。
“你怎麼會在這里?”
“恩……”
只有一個呆滯的“恩”聲,泰爾完全不知道神秘人想表示什麼。
“你到底想做什麼?還有——你是怎麼找到這里的?”
“辛苦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什麼?”
不明所以的吊詭慰勞從神秘人口中說出——語氣極度沉悶。
泰爾完全不理解,只能從神秘人口中說的關鍵詞——“任務”去做問答。
“你所說的‘任務’是指我的計劃嗎?”
“這並不重要。總之——請你離開。”
“讓我離開?憑什麼?”
“接下來的事情——你無權干涉。”
“是什麼事情?”
“區區凡人無權知道。”
一陣平淡的語氣里摻雜著堅定。
神秘人冷不防地抬起右手,似乎準備發動某種術式。
泰爾當然沒有給神秘人行動的空間——早有準備的他快一步施放魔法。
“肌肉衰弱!”
以眼神對神秘人發動術式,術式成功發動。
將毒元素融入視線之中,以眼神對視的途徑將其注入體內。
而“肌肉衰弱”能夠短時間內將人體的肌肉溶解,達到制伏敵人行動的作用。
得意的眼神望向靜止不動的神秘人,卻不如泰爾預料。
神秘人雖然靜止不動,但也沒有表現出半點不適。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一句不以為然的問話,完全否定了“肌肉衰弱”對神秘人的毒效。
“怎麼可能?魔法失效了?”
“我說過了——你無權干涉,即便還未開始,但也沒能逃過事實。”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既然沒效,那就用更強烈的——‘幽毒’!”
深吸一口氣以填滿胸腔,瞬間將胸腔灌的仿佛一顆大球。
然後再一次噴出——毒性劇烈的暗綠色毒霧大量朝神秘人噴發。
這是只需要吸入一口便能致人于死地的高階毒魔法,危險性極高。
然而神秘人就是不躲,依舊站在原地。
身影也就此被大量的毒霧吞噬。
“這下你可就死定了。”
泰爾自信滿滿的說著。
不過這份自信卻不超過三秒——又是那道煩人的身影,不為所動的站在原地。
終于,泰爾慌了。
“這種玩意兒是動不了我分毫。好了——是時候該請你離開了。”
見對方似乎有了行動,泰爾立即進入防御姿態。
超級戒備的舉起小刀,專注的視線盯著神秘人不放。
但這並非肉眼可及的速度——一眨眼的時間,神秘人突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明明剛剛兩人之間還有十公尺之遠,如今卻只有十公分的距離。
“嗚————!”
泰爾驚呼一聲,同時感覺肚子被什麼東西推了一把。
低下頭一看,是神秘人的右手。
斗篷將神秘人的整只手臂都遮住,但布滿血管的手背仍然清楚可見。
手掌上刺滿了某種不明經文的刺青,與周圍牆上的經文有異曲同工之妙。
也就瞥到這麼一眼,泰爾整個向後倒去。
但神秘人早以事先準備好承接泰爾的工具——通往其他地方的傳送門。
那視線仿佛即將掉落懸崖的恐怖視野,泰爾只能仰望著漸遠的神秘人,毫無懸念的掉入傳送門里。
擁腫的身影毫無預警地離開了此處,神秘人隨即揮了一下右手,關閉傳送門。
房間內再度陷入沉默。
沉默之後,神秘人緩緩走到了他的目的地——蕪的面前。
尸體已經有點冰冷了,甚至開始有點僵化。
靜靜的觀望著,在那垂落的帽緣里,不知道是以怎樣的眼神注視著。
可以確定的是,神秘人非常在意蕪。
至此,神秘人突然有了動作。
撿起地上的頭顱。
安息逝去的臉龐沉穩的睡著,已經永遠醒不來。
但在神秘人的面前,他並不打算繼續讓蕪睡下去。
就像是將蕪的頭顱當作瑰寶似的,神秘人相當謹慎的捧在懷中。
然後說出沉默之後的第一句話——
對不起。
《當這個世界陷入黑暗,你會怎麼做?》
恩?又是那個聲音嗎?
《你會選擇冷眼旁觀?抑或是選擇拯救?》
到底是誰?
《無論你選擇什麼,我將會在一旁注視著。》
這聲音從何而來?
《在那一旁無盡的黑暗中。》
還有……我人在哪里?
我怎麼什麼都看不見?
不只看不見,連觸感都沒有了?
喔——對了,我已經死了。
死得太過倉促,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輕松。
不知道我死後的模樣會不會很難看。
但我應該沒有落魄的鬼吼鬼叫吧?
如果真有機會變成幽靈,我可能會先看看我死去的遺體。
但是,在這之前——
你到底是誰?
《本以為你會一直忽略我,沒想到這就主動找我講話了。》
我是有這個打算,但你實在太煩了。
《如果讓你感到煩躁,我誠摯的向你抱歉。》
還有——你干嘛一直講些抽象的東西,听得就尷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