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北齊肖君主信上所寫何事?”
陳達自認是一介莽夫,此時也察覺到太子殿下表情不太對勁,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莫非北齊擔心趟這次渾水與西楚交惡,不願意派兵增加兵防嗎?
“你自己看。”
張君臨知道按照時間推算,國書送到他手上的時候,肖朔差不多也抵達邊關。
此事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要不了多久,不光金陵與鎮州的人知曉,連狗皇帝那邊都會听到風聲,順手便將國書交到陳達的手里。
國書上的字不多,滿打滿算也只有三個字。
孤親至。
末尾扣的章印上的“北齊君王肖朔之印”上的字都比正文內容上的字還要多五個。
“殿下,肖君主親自去邊關防守西楚入侵我南越邊關了?!”
陳達大吃一驚。
別說陳達嚇了一跳,張君臨方才也是同樣的表現。
好在他此時已經平定下了心情,“嗯”了一聲,對著南風吩咐。
“你盯緊金陵那邊匯報消息的信差,有何消息馬上來報。”
他讓趙叔去北齊搬救兵給西楚施加壓力,以防西楚派外援來犯南越,結果肖朔親自來了。
一時間,他也無法判斷對方是沖著個人私情來的,還是沖著國家利益來的。
只能說代入他的話,身為一國之君,個人私情不應該擺在國家利益之前,更何況肖朔還是諸國霸主之中最年輕卻最有可能成為天下霸主的那種君主。
雖說用人不疑,但也不得不防。
畢竟。
他和肖朔連面都沒見過,而母後已故多年,不能高估當年的舊恩舊情。
南風得了令轉身就消失在一陣清風中。
還不等張君臨緩緩神,南風又閃身返回,手里還有一封書信。
“殿下,公主殿下來信了!”
一定是前于肖朔的!
張君臨連忙拆開信封。
果然如此。
長姐在信中詳細地說明了肖朔前往三國交界處的原因,特別提到了肖朔對于西楚派遣來南越援助狗皇帝的人手猜測。
“西北戰場居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張君臨看完長姐整合的各種情報,便得出了與肖朔同樣的判斷。
看來西北戰場上的膠著,導致西楚這次是要下血本入侵南越。
掌控住南越後,源源不斷地為西楚輸送物資甚至奴役南越人前去戰場上送死,這才冒險把秋雁來這位西楚第一武將,三軍第一統帥調派到南越來偷襲。
“可真懸啊。”
張君臨不由得慶幸自己提前搭上了肖朔這條線,沒打算自己硬扛下西楚的壓力。
否則的話。
他在滁縣設立的防線一旦被打破,就只能殺掉那些戰俘,再解決掉狗皇帝,率領大軍直接和國內士兵空虛的西楚來一場生死大戰。
而根據兩國的國力來看,任憑南越怎樣戰斗,只有兩個結果。
為奴。
身死。
“殿下,到底出了何事,竟引來了北齊君主親至邊關?”
陳達不愧是武將,一下子就嗅到了其中不同尋常的意味,感覺到了山雨欲來。
早在太子殿下將四萬新兵送出句縣時,他便知道,國內這場父子之爭的這場仗,太子殿下應該是想往小里打。
他當時還慶幸,南越因此能夠以最小的代價決勝出明主,為此,他哪怕是背負上逆臣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可如今邊關情況突變,讓他感覺這場仗可能比他想象里的還要打得大,才可能會有結果。
“該怎麼形容呢……就是猴群打架爭王引來了兩只老虎,結果老虎要在猴子家一較高下定勝負,猴子除了旁觀什麼也做不了。”
是的。
張君臨哪怕此時很著急,可他卻什麼辦法都沒有。
誰叫南越國既沒有九階武將能夠參戰,更沒辦法阻止兩頭老虎在南越地盤上打架呢。
他唯一能夠做到的,也只有盡快一統南越。
到時候無論是北齊贏還是西楚輸,他都能夠趁機踩西楚一腳,至少讓西楚這三五年間不敢再打南越的主意。
“殿下,需要末將做什麼嗎?”
陳達听懂了太子殿下的隱喻,內心十分焦急。
無論是西楚還是北齊都是霸主國,更有九階武將坐鎮,在南越打起來,苦的還是南越人。
他自知力量有限,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夠解救南越于危難之中,不要讓事態進一步惡化。
“還真有讓陳將軍做的事……”
張君臨附耳幾句。
陳達听到面露詫異之色。
“殿下,這、這、這……”
張君臨見陳將軍“這”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
驚喜吧。
意外吧。
可是他的這些安排,也敵不過肖朔的三個大字。
南越還很弱小,哪怕當上皇帝也要苟著發育的感覺可太難受了。
“是。”
陳達歡天喜地地帶上親兵守衛離開,朝著城中而去。
張君臨讓知意拿來紙筆,思考了片刻,提筆給石磊寫了一封信。
他記得趙叔當初提起西北戰事時曾說過,西楚與大嬴能夠心無旁騖地打起來,是因為北齊國曾宣告天下,絕不參與兩國之間的戰爭。
然而肖朔此時違背了當初的盟約……雖然也算不上違背,是西楚手伸太長他請北齊幫忙,沒想到趕上寸勁,西楚把秋雁來都從西北戰場上調了回來。
總之。
肖朔既然親至滁縣邊關,又帶了四大武將要讓秋雁來有去無回,那麼肖朔必定要讓西楚傷筋動骨,狠狠地肉疼一把。
若說南越在此時能做什麼的話,那只能是……給北齊遞刀子。
絕不可能還學著狗皇帝那套在當中和稀泥,左右逢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羋能都要背著我搞死我了,我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提筆落下兩行字後。
張君臨眼前閃過數日前的一幕幕經歷,心中有些發悶。
卻也無可奈何。
他握緊了手里的信紙又將其鋪開,嘗試著添幾筆舒緩一下情緒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還是咬牙將信紙塞進信封里,遞給知意。
“交給信差,八百里加急送到石磊手上。”
“殿下不給公主殿下和肖君主寫信嗎?”
楊縣令在旁不解地詢問。
肖君主親自來南越助陣太子殿下,沒有親自迎接也就罷了,連封信都不寫,未免有失禮節。
張君臨淡淡地掃了眼操閑心的楊縣令。
他倒是想寫回信。
“楊大人,本宮只是太子還沒權力回復君主的國書。”
“……”
楊縣令真沒拍馬屁的意思,結果還錯手拍到了馬腿上,只能連忙告罪。
不怪他失了禮數,實在是在他心里,此時的太子殿下比皇帝陛下更具威儀。
“看來楊縣令光是處理外來難民還不夠忙,正好,本宮這里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楊縣令頓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就當他以為是什麼難題時。
听完太子殿下的安排後,他一頭霧水地確認。
“殿下,為何要暫時對外隱瞞肖君主抵達滁縣邊關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