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陽光灑在太子殿下的身上,給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讓他的外形有種美輪美奐的錯覺。
甦嬋衣目光有些痴了,心髒跳動的速度再次加快,讓她不由得吞了口口水,調整呼吸。
“怎麼了?”
張君臨听到甦嬋衣突如其來的深呼吸,見她臉色有異,後悔不迭。
他知道甦姑娘是個聰明人,可越是聰明人想得越多。
慧極必傷,說得就是這個道理。
“甦姑娘,你別把我剛才的話放在心上,你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是嗎?
甦嬋衣听到這番開解後不僅沒有釋懷,反倒感覺到了太子殿下只有君臣,沒有私情。
所以才對她沒有任何過分的期待……理智告訴她這是對的,但心口突然傳來的悶痛是怎麼回事?
“殿下,我餓了,有些心慌。”
“快,快去吃飯!”
張君臨決定,稍後還是讓人安排一輛馬車給甦姑娘坐吧。
他知道甦姑娘巾幗不讓須眉,做的事情比當代男子功績還要高。
可甦姑娘到底是武者境界低,再加上體質看上去也沒那麼強壯。
有些強,不該逞的還是不能逞。
……
句縣城外,駐兵軍營內。
正是吃午飯的時刻,作為遠道而歸的京機營將士,自然要比當地的將士提前開飯。
只是……當地將士們看到那些狼吞虎咽,像是八輩子沒吃過軍糧的京機營將士們的吃相,突然懷疑這一群將士真的是非富即貴的京機營將士,不是逃難來的難民?
不。
哪怕是進入鎮州地界的難民,也沒他們的吃相豪邁。
嘴里的鹵肉還沒咽下去,就把竹筷伸進鍋子里想夾涮羊肉吃。
一個個吃得肚子滾圓還要喝一碗皮蛋瘦肉粥把肚子里的空隙塞滿,吃得打飽嗝都不舍得放下碗筷。
這讓為了參加下午訓練,只敢吃八分飽的當地駐兵們,又是羨慕又是嫌棄地看著這群京機營將士們。
吃得這麼飽,亮著肚皮在樹蔭上乘涼,看上去美滋滋的,實際上沒一個能打的。
由于是內陸不靠近邊界,句縣當地駐兵是一千人的編制。
可當地才訓練了兩個月的新兵,在看著這群五千京機營老兵時。
感覺把這五千人一鍋端了,都不需要花費一頓飯的工夫。
無他。
這些京機營的人太能吃,也太菜了。
“姜將軍,讓他們去鎮壓亂民,恐怕不太行吧?”
句縣駐將陳達也接收到了上面的指令,接應姜誠帶來的兵馬,前往揚縣鎮壓亂民。
說是亂民,其實就是以前那些背著命案,逃竄到山里躲起來的盜匪。
那些盜匪武力不低,並且很有耐心與韌性。
往山里一躲可以十天半個月看不到一個人影,揚縣當地派了不少官兵前去抓拿卻總是空手而歸。
陳達在句縣听說了這件事後,覺得那些強盜都跑山里這麼久,可能不是被豺狼吃掉就是打算老死山中,有當初太子殿下親自帶兵剿匪的事,難道還敢出山?
“這可是陛下下的旨意,陛下說行就行。”
姜誠扒拉著碗里的瘦肉粥,對于眼前的這番景象表現得十分平靜。
陳達見狀,暗中叫苦。
他根本沒想到上頭對這件事如此較真,還特意讓遠在嘉州的姜誠回來鎮壓亂民。
都把姜守將調回來了,陳達以為原鎮州的兩萬守兵也能回來。
這才特意向上面請批了兩萬人次的軍糧,招待兄弟們。
哪成想來的是京機營的五千兵馬,還是一群扶不起來的懶兵。
這五千兵馬除了能吃,干啥啥不行,派往揚縣去山里和強盜周旋?
陳達都擔心他們在山里被虎狼給叼到老巢里去當口糧。
“將軍要親自帶兵去鎮壓亂民?”
陳達覺得陛下可能不知道鎮州的情況,姜將軍身為鎮州原守將,不可能不知道揚縣的山地地勢有多麼復雜。
為抓幾個強盜,派五千兵馬去搜山,還要一位大將軍坐鎮……怎麼想怎麼覺得,姜將軍的來意,應該不是為了鎮壓亂民。
鎮州以前也有過暴亂的強盜,也沒見皇帝陛下如此上心過。
“對,我親自帶兵前去揚縣,至于料民與征兵的事,則需要交給宋監軍來負責。”
一直坐在旁邊喝粥的宋勤听到這話,眉毛一挑,心里也在叫苦。
讓他這個對鎮州一竅不通的人來負責料民與征兵,他可能不光會挨罵,還可能會被人敲悶棍。
就知道姜誠到了鎮州地界會有所動作,沒想到上來先把這塊燙手山芋甩給了自己。
“料民?征兵?”
陳達當然听得懂這兩個詞。
可它們從姜誠的嘴里說出來,他一下子傻了眼。
不等他猜測這是何意,姜誠朝著親衛招了招手。
剛放下碗筷的親衛連忙將聖旨遞到了姜誠的手里。
姜誠抹了把嘴站起來。
陳達看到明黃的聖旨,右眼皮直跳,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聖旨是對整個鎮州所有人下的,但征兵一事需要當地守將配合,所以,陳將軍,接旨吧。”
撲 。
陳達單膝跪地,抱拳一拜。
“末將句縣守將陳達……”
真的不想接這個聖旨啊!
但姜誠可不給陳達表達自己思想的機會,直接開念。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因鎮州原守城兵馬暫調動京機營,為強加鎮州城防以及震懾西楚邊防,特料民于鎮州、金陵,征兵兩萬,兩地各城守將以及官員,自行分配應征人數,自接到聖旨起,限時十五日內征調完成。抗旨不遵者,殺無赦!”
聖旨的內容很簡單。
但它的影響力十分巨大。
首先是金陵與鎮州兩地各征兵兩萬。
但陳達知道,姜誠只是鎮州原守將,而金陵兵馬是由大公主直接負責的。
這聖旨就如同姜誠所講那樣,是整個鎮州的事,與金陵無關。
“姜將軍,上次陛下帶著皇族與權貴北上時,已經把鎮州的兵力人力和糧食全部帶走了,如今鎮州才在太子殿下的政令下休養生息緩過一些來,還吸引了不少流民與難民落戶于此,此時料民征兵,不是把那些剛剛穩定的人往外趕嗎?”
陳達一介武將都能明白的事。
他不相信皇帝陛下在下這道聖旨的時候沒有想過!
姜誠念完聖旨,便淡定地把聖旨卷了起來,重新交到親衛的手里後,對著听到聖旨,已經滿臉憤然看著他的那些句縣守兵們,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
“老陳,我知道你心里想什麼,但陛下還真不是把人往外趕,這道聖旨,除了給鎮州,也送去了金陵,若是你我違抗聖旨殺無赦,若是太子殿下違抗聖旨,也是同樣的下場。”
姜誠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這道聖旨在許多鎮州官員和守將的眼里,相當于是一卷廢紙。
可他當下的任務就是讓這卷廢紙發揮它最大的作用!
陛下,是你負了南越,末將,對不住您了!
姜誠咬緊牙關又松開,故意高喊一聲。
“鎮州湊不齊這兩萬兵馬,只能讓金陵人去湊,難道我們鎮州人要讓太子殿下為難嗎?難道我們要讓太子殿下抗旨不遵被陛下砍頭殺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