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張承乾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進言的行宮總管,眉頭微擰。
他知道這個行宮總管是皇後一脈的人,可沒想到除了在後宮服侍他之外,竟膽敢插手前朝之事。
特別是這軍營之事,連皇後都不能染指!
“來人!”
撲 !
行宮總管不等張承乾下令,連忙跪倒在地。
“陛下!老奴失言!還請陛下責罰!”
“但老奴確實是為陛下著想,若是陛下安危有患,老奴死不瞑目啊!”
行宮總管先發制人,張承乾這口氣憋在心里發作不出來。
他雖貪奢好逸,但也懂得操控身邊人的人心,否則這個皇位也不會坐穩這麼多年。
若是今日真的懲戒了行宮總管,怕是來日便無人膽敢再“為他著想”。
“那你說說,朕該如何是好?”
“這……老奴只知道效忠陛下,不懂國事,還是應該問兩位將軍。”
勉強保住小命的行宮總管,連忙禍水東引。
姜誠看到服侍在陛下身側的盡是些巧言令色之徒,心中苦悶卻不得解。
只想著盡快去鎮州,了解太子殿下與百姓口中是否一致後,再做決定。
可如今自己手下不願意對著鎮州百姓動手,太子殿下更是早已猜到這一點,讓他另尋他法借兵。
今日這兵,陳將軍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陛下,都說星星之火可是燎原,末將在此耽誤一日,那鎮州便可能會危急一分,到時候萬一戰事一發不可收拾,恐怕五千兵馬都鎮壓不住。”
姜誠單膝跪地,朝著張承乾抱拳一拜。
“還望陛下能夠盡早做出決斷,末將也好領兵盡早抵達鎮州,解決民變!”
“什麼民變,不就是幾個土匪嗎?這事還是夏國丈鬧出來的,人死了債還不消。”
陳山河趁機又給死去的夏國丈穿了一只小鞋。
反正趁機踩一腳夏國丈,到時候打回金陵去,八皇子也就失去一份憐愛。
何樂而不為?
張承乾本來還很猶豫,要不要把京機營的兵馬借給姜誠一用。
因為鎮州兵馬都是姜誠的部下,難保姜誠是覺得鎮州的亂民以逸待勞,加上多年沒打過仗,怕消耗鎮州的守兵。
可是,听到陳山河提及夏國丈的事,他又擔心姜誠會像夏國丈一樣有私心。
這樣一來,帶著京機營的兵馬去鎮州,還能起到監督的作用。
“好!朕同意姜將軍的說法,借調京機營五千兵馬,另外,朕記得宋時真的兒子宋勤就在京機營任文職,這次由他監軍,姜將軍有問題嗎?”
有。
姜誠想到宋時真正在調查太子殿下是否有謀逆之心的事。
還不明白宋家是何態度,這個時候他去鎮州帶上宋勤……有點難辦。
但事情到了這一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相信太子殿下的安排。
“末將沒有異議!”
姜誠站了起來。
陳山河不樂意了。
“末將有意見!”
“有意見憋著!姜將軍不是都說了,讓你代管鎮州來的兩萬駐兵?”
張承乾暗中使了一個眼神。
作為一起玩樂十多年的君臣,陳山河當即明白了陛下另有打算,順著話便往下說“這兩萬駐兵吃的喝的走誰的賬?”
“自然是走京機營的賬。”
陳山河瞬間懂了。
陛下雖然嘴上答應了姜誠,但心還是向著他的!
這和他前來鬧事的目的是一致的!
“不是我京機營的兵吃我京機營的飯,我軍營里的將士們自然不樂意,姜將軍要不把這兩萬兵馬一起帶去鎮州,要不這段時間就先收編到京機營里,由陛下統管。”
“也好,如此一來,無論是京機營的將士還是鎮州的駐兵,都是一樣的待遇,都是朕的將士,姜將軍也不必擔心朕虧待了他們。”
姜誠怔怔地望著這對君臣,上嘴皮子踫下嘴皮子,就用五千混日子的京兵,換了自己兩萬精兵良將,听得那是一懵一懵的。
這……就是傳說里的殺人不見血嗎?
“陛下,鎮州駐兵收編到京機營里去,那鎮州兩萬駐兵該如何補編?”
要不是張承乾答應派他去鎮州答應得那麼痛快,而且這周圍也沒設伏兵準備擊殺他的意思。
他都擔心,是否與太子殿下暗中聯系,被陛下察覺了!
才會給他來這麼一出釜底抽薪。
“姜將軍,朕听說由于張君臨開荒分田之舉,國內許多流民和佃戶都涌入鎮州和金陵,你到時候拿到鎮州府衙的人丁冊子,料民于鎮州,挑選兩萬壯丁編入新軍,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張承乾說料民、抓壯丁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把姜誠嚇得目瞪口呆,嘴唇顫抖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料民。
即人口摸查。
普通的百姓與佃戶都有名冊,根本不需要摸查,只有那些隱藏人頭稅的權貴世家們,每次反對料民最為積極。
一是,權貴世家們養了不少奴僕,根據律法,每戶奴僕根本戶籍人數,從十到一百不等。
超之加稅。
平時也有不少超出的,特別是難民多的時候,許多權貴世家低價買入奴僕,送去莊園,連佃戶錢都省了。
由于確實養活了一些人,又給地方官員解決了難題,上下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陛下,這個時候料民,怕是會……引起權貴們的怨恨。”
連太子殿下都沒提料民之事。
只是利用開荒分田,稀釋了難民與流民的買賣,那權貴們改種地為養殖經商,也沒與太子殿下在這方面發生沖突。
誰能想到陛下會突然來這麼一手?
“呵!那鎮州權貴都唯張君臨馬首是瞻,他們也能叫權貴?等朕回鎮州,他們就是牛馬!統統發配流放去挖礦!”
張承乾大手一揮。
“來人!擬旨!”
“陛下英明,那鎮州多是亂民暴徒,姜將軍前往的時候,記得多殺幾個站在張君臨那邊的權貴,以示正听。”
姜誠看到連陳山河都毫不掩飾,想要除掉太子殿下的決心,而陛下卻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
他心中了然。
看來,無論宋時真查出來的結果是什麼。
皇帝陛下和陳家,都勢必會讓太子殿下“功成身退”,再無生機。
那可是先皇後唯一的嫡子!
姜誠想到南越的未來,即將淪為西楚案板上的魚肉,鎮州的百姓,好不容易在太子殿下的政令下安居樂業。
如今皇帝陛下就要料民征兵,那剛開墾出來的荒田離了壯丁,只憑家中老弱婦幼,如何支撐得起?
怕是要不了多久,又會退化成荒田!
以視正听?
到底是誰在逆行倒施,姜誠一時間竟分辨不出了。
“聖旨已擬好,姜將軍,你帶著這份聖旨去鎮州吧,天色已晚,事急從權,朕就不給你準備送行宴了,早點去京機營點兵,明日一早就可出發,不必再來稟報!”
張承乾看向站在原地沒有動彈,整個身體仿佛要與逐漸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的姜誠,眼楮微眯。
這是不滿他用五千兵馬換兩萬兵馬?
說起來,他還等于多給了姜誠五千兵馬的指揮權,有何不滿?
由于他下旨,料民于鎮州而不滿?
這個姜誠難道是在同情那些替張君臨造勢的權貴和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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