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反。
這兩個字在張君臨的舌尖打了個轉。
“撥亂反正。”
張君臨看到長姐依舊困惑的表情,就知道長姐政治不敏銳,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長姐,父皇要回金陵了。”
“是嗎?他不是要在嘉州建副都,不可能會朝令夕改吧。”
“他做的朝令夕改的事還少嗎?”
此話一出,張君緣終于想明白了西楚國使用的手段,面色劇變,不免擔憂起來。
“皇弟,父皇回來的話,他可能會換掉你這個太子的位置,或者是架空你。”
“父皇雖然對政事不熟悉,但特別在乎手中的權勢。”
若是在西楚使者前來談和的節骨眼上,父皇回來的話,憑著父皇對待西楚的態度,恐怕不僅會將俘虜拱手送還,甚至還會割地賠償!
因為父皇根本不願意得罪西楚國,更不會因為南越子民而承受任何生命危險。
張君臨對此已是胸有成竹,倒是不慌。
因為。
就算有西楚國從中作梗,他也絕對不會把這次談判的機會交給狗皇帝。
相反。
既然西楚國皇帝遞來了刀子,他便利用這個機會,斬草除根。
那麼首先要做的,就是讓自己人別再抱有幻想,準備戰斗!
“長姐,夏國丈臨死前,說他想用皇宮里一樁機密換他一條性命,這樁機密的事他雖然沒說涉及什麼,但從他說的話來考量,應該是想讓我查母後當年在皇宮發生的事。”
“因為我與皇宮之中甚至皇族都沒什麼交情,思來想去良久,夏國丈知道的秘密,應當是與母後有關系。”
張君臨說完,朝著角落里的暗影瞥了一眼。
剛想現身的南風又縮了回去。
“關于母後的機密?”
張君緣緊皺眉頭,低頭深思。
依舊沒有什麼頭緒。
母後為人坦蕩,哪怕被傳與肖叔父有染,也只是一笑而過。
總是將“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番話掛在嘴邊上。
“長姐,你去查查。”
張君臨故意用拳頭抵住嘴唇咳嗽了幾聲。
“說不定與我中毒有關系。”
“什麼?!”
張君緣瞳孔驟然一縮。
張君臨看到她的這個反應,就知道自己猜的方向沒有錯。
夏國丈在那個時候快要死了,想用機密換性命,除了這件事足夠帶給他震撼之外,更多的還是轉移他的仇恨。
他在這個世間重視的人除了長姐,便只有那位仙去的母後。
長姐還在金陵活得好好的,倒推便能得知,極可能是母後之死大有文章。
“听聞母後是因生產我時難產導致氣血兩虛,經過九死一生才誕下我,可母後是九階武者,再虧虛也應當在生產後補回來。”
“還有,當初的陳皇後瞞著母後生下一位長子和次子,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嫡長子和嫡次子,母後粗枝大葉不知道,難道身為父親的皇帝也不知道?”
張君臨覺得自己的暗示夠明顯了。
他承認他有引導長姐故意查狗皇帝往事的成分在其中。
可要對付狗皇帝,首先要讓長姐從心理上斷絕與狗皇帝的關系。
其實按照利弊關系來說,狗皇帝既然能瞞得了三五年,那麼就能瞞十年甚至更久。
沒必要在南越剛剛站穩腳跟的時候,除掉母後。
自母後死後,南越雖不是西楚的附庸,卻也差不多。
作為帝王的張承乾,完全可以等到母後徹底失去利用價值時再除去。
所以……
“皇弟,你先休息,我有件事需要去確認一下。”
張君緣打了聲招呼,便匆匆離去。
張君臨知道她是去查母後的往事了。
“殿下……”
風中飄來南風的聲音。
張君臨笑吟吟地看過去,眼神凜然。
“南風,你應當知道你現在的主人是誰,你還記得當初在軍營里,和與長姐如今幕僚的那番對話嗎?”
“……”
南風閃身潛入暗夜之中,不再多言。
她不知道太子殿下為何要捏造夏國丈的遺言,但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捏造。
當時夏國丈說什麼來著?
可能是她腦子不好使,沒听到夏國丈的話外音也說不定。
“我本將心向明月,耐何明月照溝渠。”
張君臨望著天上那輪彎月,笑著感慨。
南風看到太子殿下的笑容就知道。
有人要倒大霉。
……
“駕!”
“駕!”
由東向西,通往滁縣的官道上。
兩匹快馬飛奔前行。
終于,在東邊天空泛出魚白色時,看到了遠處城郭上的青磚。
“跑了一晚上,終于到了。”
石磊長松了一口氣,眉毛依舊緊皺著。
連蒼蠅落在上面,都能被夾死。
跟在石磊身後的護衛看了眼前方的驛站,出聲提醒。
“石公子,該換馬了。”
別看他們這些四五階的武者能夠不吃不喝地騎著馬兒狂奔,可這座下的馬承受不住。
南越的馬匹不比西楚,大量馴養,很金貴。
而自從太子殿下接手金陵政務以來,官員和兵差的報銷體系有了更改。
別說一匹馬,一個座墊要換都需要走公賬批手續。
不必要的浪費會被算在年底的政績考核里面。
“多謝提醒。”
石磊拍了拍馬脖子,距離驛站還有百余米,便看到前方站著一行人。
他們的衣著華麗,並且多用染織,與金陵當地的服飾有明顯的不同,讓石磊頓時眼前一亮。
是西楚人!
“吁~”
石磊沒想到會在此處遇到西楚人,看他們非富即貴的穿著,便知可能是使者一行,心中大喜過望,連忙勒馬跳下去。
“雷公子!”
還未走到這行人面前,這群人便畢恭畢敬地拱手一拜。
“雷公子?石公子你不是姓石嗎?”
跟在石磊身後上前的侍衛,不解地詢問。
石磊頓時臉色一黑,望著眼前這群想要一語道破他真實身份的西楚人,心生警惕。
“你們是誰?”
“我們是西楚使者一行,專門前來南越商量歸還俘虜一事。”
這群人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當石磊听到“歸還俘虜”這四個字,而非“交換俘虜”時,心涼了半截。
但他還是想要努力為南越和西楚的未來,以及他的未來爭取一番。
“我有急事想啟奏陛下,你們之中可有專門送信的信差,快馬送去國都!”
石磊自然知道,從金陵到西楚國都,一來一回想要更改陛下的決定,絕非三日之功。
他要只能夠抵達滁縣,讓這群人把勸諫的書信送到國都去。
只要做到這一步,他再讓這群人派人去追趕給南越皇帝送信的信差,便能穩住張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