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校尉,孫將軍有令,讓我等留下一半人馬在太原府繼續治蝗,其余人馬趕赴河間府治蝗。”
霍光拿著孫戟手寫的親筆信來到秦羽所住的地方,恭敬的說道。
通過將近半月的時間,霍光多少是有些服秦羽了!
這種服氣,並不是軍伍當中的服氣,而是對人品方面的服氣!
自從秦羽所推行的滅蝗三策在太原府推行下去後,他們右騎衛的人雖說每日都需奔波幾趟,趕著去滅蝗,或者是大概判斷一下有可能出現蝗災的地方,帶著鴨子去蹲守,這種情況,不見得每次都能‘大獲全勝’,卻也有了幾場讓人鼓舞的戰役。
如今太原府的百姓,每每看到他們這支滅蝗的騎軍,那待遇,沒得說!
水,給你端上來,家中僅有的食物,也給你端上來!
小孩子則一臉崇拜的跟在你身後面跑!
這種感覺,是霍光從未體驗過的!
甚至都有種什麼時候百姓能夠這般看得起當兵的感覺?
至于青營里頭那些將門子弟,更是沒法說!
一個個每天都想著出門放鴨子吃蝗蟲,對他們來說,百姓那種發自內心的淳樸感激,是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用銀子能夠買到的!
干活干的高興,他們自然願意成天往外跑了!
“我們這里弄的好好的,干嘛要去河間府?治蝗的法子,應該都是相同的,他們難道搞不定嗎?”
秦羽看向霍光,微微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他在太原府都可以摸魚了,干嘛要去河間府幫著干活?
尤其是右騎衛的人,說讓他動,他就得動!
就這一點,秦羽不是很舒服!
“這個,末將就不知了。”霍光不好接這話,如果孫將軍能夠搞定河間府的事情,恐怕也不會親自寫封書信過來了。
“算了!官大一級壓死人!你去點一小部分右騎衛的人出來,其余的人,都算我青營的人!太原府的蝗災,只是初步控制,你們右騎衛的人若是少了,也成不了事,總不能剛有點成效,就把尾巴翹上天去。”
對于霍光,秦羽倒是沒有怎麼為難,起先他倒是對霍光有些意見,如今相處下來,霍光也算是一個能干的助手,之前的小事,也就懶得去追究了。
待霍光走後,秦羽讓鐘滿子去詢問底下人的想法,願意待在太原府的人,便繼續待在太原府,想出去走動的,那便跟隨他繼續往河間府走,人數不足的話,到時候他便直接點名。
這種事情,不是什麼急事,也不是什麼戰事,秦羽自然不需要強制命令,給他們一個選擇也沒問題。
然而當最後結果出來的時候,秦羽倒是有些意外,青營所有人都願意跟著他前往河間府。
霍光也是有些意外,卻又覺得是情理之中,主將都走了,底下的士卒,自然會跟隨。
最終確定人數的時候,秦羽只要了右騎衛,包括霍光在內的二十人,剩下的人,全部被他留在了太原府。
當徐長明得知秦羽一行人準備開拔後,火急火燎的趕來送行。
“秦校尉,此去保重!太原府百姓不會忘記你們!本官略備薄酒,給諸位踐行!”
沒有秦羽帶領這三百多號人來太原府治理蝗災,太原府的百姓,以及從他自下大大小小的官員,定然會過的苦不堪言。
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好好謝謝秦羽等人,秦羽等人卻要離去,軍令如山,他也攔不住,只是最基本的送別,他還是能夠做的。
“多謝徐大人美意!”秦羽抱拳謝道,接過由徐長明遞過來的酒水,仰頭一飲。
“山不轉水轉,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徐大人,若是日後秦某帶著兄弟們路過太原府,徐大人可不要忘了,您還欠兄弟們一頓宴席啊!”
徐長明重重點頭,此刻竟然有些‘小家子氣’,眼中亦有水霧彌漫。
看到眾人都飲過酒水後,秦羽翻身上馬,喝道︰“出發!”
眾人齊齊翻身上馬,右騎衛之人,催馬打頭陣。
臨近城門口時,百姓自發的站立于兩側,看到有騎兵過來,立馬大力的拍手叫好起來。
霍光坐在馬背上,不由挺直腰桿,喝道︰“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別丟了右騎衛的臉面!”
如此場景,只有打了勝仗,才會出現的,如今他們只是替百姓控制住蝗災,百姓便如此夾道歡送,誰能拒絕?
右騎衛的人,一個個挺直腰桿,縱馬而行,臉上帶著驕傲的神采。
秦羽等人跟在後頭,听著街道兩側的掌聲,也是不由自主的跟著挺直腰桿。
秦羽回頭一望,心底微微發笑,青營的人,哪怕將門子弟眾多,想在騎術上壓右騎衛一頭,或是趕上右騎衛的騎術,那都是痴人說夢!
只是這種時候,他不能讓青營的人落了氣勢!
“漢家君臣歡宴終,高議雲台論戰功。天子臨軒賜侯印,將軍佩出明光宮。”
“太原府的百姓,再會!駕!”
秦羽大聲嘶吼而歌,劉徹頭一個哈哈大笑起來,隨後便是青營士卒齊齊大笑。
百騎龍躍而前,自有風流常伴!
“好!”
“太好了!”
“漂亮!”
“願將軍公侯萬代!”
“恭送將軍!”
身後百姓的送別叫好聲,便是秦羽等人最好的‘折柳之誼’!
奔走一日後,秦羽一行人在一處荒廟中醒來,此次趕去河間府,皆是輕裝,又無時限,自然不需太過耗費馬力和精神。
“秦校尉,底下人打了兩只野雞回來,咱們好好吃上一頓飯再走吧?”霍光提著兩只野雞走了過來,笑著對秦羽說道,眼中有一絲討好的意味。
讓霍光如此,只因是昨日秦羽出城時,口中念誦的那幾句詩詞的緣故。
武將看不起讀書人,卻不代表他們不願意讓人覺得他們能擁有風流氣質!
只是武將想要讓人覺得風流,實在是本事有限罷了!
霍光昨日領著右騎衛的弟兄通過百姓夾道歡送的街道,也只是挺直腰桿,其他什麼都不能做,半點都比不過秦羽幾句詩詞的威力!
如今要去河間府,到時候治蝗成功,功成身退的時候,他好歹也能裝上一把啊!
不說能跟秦校尉一樣,贏得滿堂彩,最起碼也得讓右騎衛的那幫大字不識幾個的家伙,對他另眼相看才是!
秦羽自是不知曉霍光所想,只是見到霍光提著野雞過來,自然歡喜。
吃干糧,哪有吃上一頓新鮮的雞肉粥來的舒服?
早餐用完過後,秦羽就後悔吃霍光這兩只野雞了!
這家伙,竟然開始一直纏著他,讓他教他怎麼吟詩作詩!
他哪里有這種水平啊!
他所有的詩詞,都是搬來的!
早知道霍光是這樣的家伙,昨日就不該搬運王維的《少年行四首》當中的詩句了。
行至一處林間的時候,一騎突然返回而來,直奔霍光處。
“干什麼?有什麼不能說的?沒看到秦校尉在這里嗎?”霍光見這人如此‘不長眼’,不免故意如此說道。
為了能夠從秦羽口中套弄幾句詩詞來,他也算有點沒臉沒皮了。
霍光的小把戲,右騎衛的人都知曉,自然也不會對霍光這種屁話感到不舒服。
既然霍光讓他明說,他自然也不藏著掖著了,開口道︰“秦校尉,前方五里處有尸體!”
“嗯?!”
秦羽和霍光神色各異起來。
右騎衛有一點好,那便是自發的派出斥候偵查,保持著軍中行進慣例。
“是受災而死的百姓嗎?”秦羽定了一下神後,趕忙問了起來。
“應該不會!”回來報信的騎兵還未開口,霍光便篤定的開口起來。
如果只是餓死在道邊的百姓尸體,他們右騎衛的人,自然不會特意回來回報的。
“不是!有兄弟在前方五里處開路的時候,忽然聞到有血腥味,便搜尋了過去,看到現場有十幾人倒在地上,無一活口。”
“能看出來是什麼人干的嗎?”霍光敏銳的找到一個重點,臉色也有些嚴肅起來。
‘無一活口’這四個字,就代表著危險!
“恐怕是山賊干的!現場腳步很亂,原有的車轍印也是先亂後規整的!地上死的人,衣著也不是普通百姓常穿的衣物,明顯是特意換的!估摸著是那些逃難而出的鄉紳之流!”
“只是沒有到地方,就遭遇了山賊,斷送了性命!”
霍光听到這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那種特意針對他們而來的,那便可以。
至于替天行道,為人報仇之類的念頭,霍光腦海中連想都沒有想過。
“秦校尉,這種事情,留給地方官府去處置便是,我們還有軍務在身,沒時間管其它雜事。”
秦羽如同沒有听到霍光所說,而是對那名右騎衛的騎兵問道︰“那場凶案,是發生在大道上嗎?”
“那倒不是!偏離大道不遠的小路上,估摸著那些人是打算從小道走上大道來的。”
“前面帶路!我們過去看看。”
霍光一听秦羽這麼說,也是有些無語的嘴里咯吱了一下。
不就是死了些人而已,有什麼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