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門,指揮使府。
午睡安臥之後的鄭賀,由著侍女服侍穿戴好衣物,門外的管家撿著侍女退出的時間,輕步走了進來。
“老爺,有飛鴿到了。”
鄭賀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放下手中的薄胎青瓷茶碗,隨口問道︰“哪里來的?”
“臨安城來的。”
“呵呵,看來崔雲娘是要動手啊!”鄭賀笑著招手要來密信,同時也能從稱呼上看出兩者之間的關系。
展開疊著的密信,鄭賀細細看完,手指又將其折疊起來。
指尖在桌上敲著,鄭賀思考著其中的得失。
“老爺,事情難辦?”管家是跟隨鄭賀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是沙場刀劍無眼,傷了肺子,撿回一條命後,便成了鄭賀的管家。
“焚了!”鄭賀將指間的密信遞給管家,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要將這封密信給徹底銷毀。
“事情倒是不難辦,只是崔雲娘給的有點多,反倒有點擔心!”
管家吹燃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燃手中的密信,有些不解的問道︰“老爺,人家銀子給的多,還燙手嗎?”
“銀子不燙手,可我擔心他給不夠啊!哈哈!”鄭賀滿臉笑意的說著,語氣間已經決定要幫崔雲郎了。
“老安,拿我腰牌,去營中點八十人,刀劍齊備!再去把崔雲娘手底下那個盯梢的家伙找來!”
“老爺,這是不是有點欠妥當?”管家老安出聲提醒道。
津門不過一縣之地,倒是常設一營兵馬駐扎,滿營千人,實則只有七百許,負有拱衛臨安之責。
鄭賀為津門守將,擔任指揮使,官拜陪戎校尉,說權力大,是實打實的指揮使,說權力不大,比起津門的縣令矮了好幾級。
後秦軍律規定,非戰時,指揮使調動兵馬超五十人,當斬!
一個小小的陪戎校尉,最多能夠調動一什人馬!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鄭賀這種行為都算的上的違反軍律了!
“盜賣私鹽者猖獗,不屠戮殆盡,如何能震懾宵小?”
鄭賀直接給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來,管家老安也知道不需要多說了。
只要能夠拿住那幫販賣私鹽的家伙,這就是實打實的功勞!也不需要擔心有人會揪著這事不放!
“龔縣令那邊需要打個招呼嗎?”
“跟那鳥人打什麼招呼?里頭的事情,他不懂嗎?咱們這邊打過招呼,到嘴的鴨子都能飛了!”鄭賀有些沒好氣的說道,不過他也知道老安是什麼心思。
畢竟他明面上還是被津門縣令制約的,只是他完全可以不用鳥津門的縣令,一直以來兩者都是在維持表面功夫,讓面子上過得去罷了。
如果真是為朝廷辦事,他這邊確實需要同津門縣令打聲招呼,可惜這事,只能算是私事!
還有一點,便是如他所說,津門縣內販賣私鹽的情況,津門縣令龔喜能不知道嗎?甚至都能猜測某些人都是他龔喜的座上賓!
龔喜在吃肉的時候,有想過他鄭賀嗎?
現在他鄭賀要吃肉了,還能分給龔喜一份?
不可能的!
半個時辰後,校場當中八十名披甲持銳的士卒整裝待發。
鄭賀騎著一匹馬來到校場,馬頭從隊伍這頭走到隊伍尾端,戰馬輕輕打了個響鼻。
“爾等隨本指揮使出營,圍堵宵小,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喏!”
眾士卒齊聲大喝。
“出營!”
鄭賀揮手一喝,率先拍馬而行。
眾人緊隨其後。
士卒當中,胡嵬及他的一什人馬也在其中,別人可能有些摸不著頭腦,胡嵬卻大概有些猜測。
沒想到本以為躲過去的事情,又落到了他們這一什人馬身上。
津門縣城,東城門。
守城的差役遙遙見到有一隊軍伍朝城門奔襲過來,差點就要關城門了,好在臨近後發現過來的人馬是鄭指揮使帶著的,這才把關了一小半的城門又重新打開。
“鄭指揮使,您這是要干什麼啊?”
瞧見鄭賀騎著的馬匹在城門前減速,守城的差役大聲詢問道。
“沒你們什麼事!都靠邊站著,不想挨板子,就守好你的門!”鄭賀連正眼都沒有瞧那名詢問的差役,他之所以在城門口放慢速度,只是為了等後面的人馬罷了。
守門的差役自討了個沒趣,訕訕笑著往後退了退。
大人物的事情,豈是他這種小蝦米能過問的?
問多了,人家大人手中的馬鞭,就要落你嘴巴上了!
“進!”等身後人馬靠近後,鄭賀揚手吩咐道。
似乎有種要破城的架勢!
轟踏踏的腳步聲,在門洞中更加響亮,如同亂鼓敲在心弦上。
“頭,鄭指揮使這是要干什麼?不是要兵變吧?進去的人,可是人人都帶著家伙啊!”
等鄭賀領著一隊人穿過城門後,有一名差役在百姓的討論聲中,靠近剛才問話的那人,頗為擔心的說著。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拍下來,直接拍到那人腦袋上,那人腦袋上的帽子都差點被拍飛了。
“瞎說什麼?你這張破嘴,就不能盼點好的?鄭指揮使真要那什麼,只會帶這麼點人?人家手里可是有幾百號人呢!”
“但是他們身上都帶著家伙啊!真的不會出事嗎?”
被手下這麼一提醒,他終于反應過來,鄭賀一群人可是披甲持銳進去的!
“給我好好看著大門,出了什麼事,老子把你皮扒了!”
說完這句話,差役的班頭大步往城門門洞里跑。
“頭,你干什麼去?”
“老子去報信啊!難道等著人給咱們報喪啊?”
鄭賀領著幾十號人披甲持銳的進了城,無論出點什麼事,都是一樁大事!
這種消息,要還不第一時間去通報縣令大人,難道還等事後縣令大人拿他們來開刀啊?
鄭賀停馬在一條巷子口,眼神望向不遠處的一棟宅子,問道︰“就是這里?”
“回大人,就是這里。”劉貫抱拳回答道。
“兔崽子們有動靜沒有?跑沒跑?”鄭賀繼續問道。
“在這宅子里的人沒動靜,至于其它人,小的暫不清楚他們下落!不過在這宅子中,應該是他們在津門的話事人。”
“既然如此,那就先抓了,慢慢審便是!”鄭賀說的不痛不癢,卻也決定了某些人的命運。
“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