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按住了肩頭,那個探馬的聲音也在我耳邊響起︰“我剛才被那個女人的魂幡傷到了我的神魂,至少讓我成仙的時間倒退了二十年。”
“我等不了那麼久,把你的魂魄給我吧!”
“同為陰陽探馬,你的魂魄夠我補齊損失了。”
那人不等我開口,就往我手里塞了一樣東西︰“吃下去,把你的魂給我,我可以保證,你的朋友安全離開這里。”
其實,我從知道這里有一個在修鬼仙的陰陽探馬的時候,就知道,這次生意要栽了。
同為陰陽探馬,我心里很清楚,沒有任何一個探馬會把自己的命完全交到別人的手里。那所謂的七釘封棺,只不過就是他的一個幌子。
那人肯定能隨時離開自己的棺材。
事實證明,他應該早就來了。
對方已經在宋施諾那里上了一次當,絕不會給我拖延時間的機會,我不吃手里的那顆毒藥,就得看著葉歡死在我面前。
我沉聲道︰“我答應你的條件,你必須放了我的朋友。”
那人回應道︰“你我師出同門,這一點我完全可以保證。”
我拿起毒藥想要放進嘴里的當口,大樓中忽然傳來了一陣簫聲。
我听不出對方吹的是什麼曲子,卻能感覺到那簫聲在淒然中帶著一絲癲狂,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坐在河邊又哭又笑。
先是那滔滔水聲與他的哭聲交織在一處,他哭過之後一動不動的望著河水,想要縱身一躍,最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又目視著河水在放聲大笑。
哭過,笑過,他驀然轉身走向了淒淒寒夜。
那一刻,他斬斷了過去種種,他要成瘋,他在入魔!
他明知前路一片血腥,卻又義無反顧。
那簫聲一停,樓里就掀起數米高的磷火——樓中的冤魂竟然在簫聲之下全部魂飛魄散。
下一刻間,我覺得自己眼前一陣陣恍惚,整個人像是失去控制一樣,跌坐在了地上。
簫聲的余音是對著我來的。
我身形落地一刻,猛然咬破了舌尖,將一口舌尖血吞進肚子。那是,陰陽探馬的定魂術,也是我在最後關頭唯一能使出來的秘術。
定魂術唯一的作用就是,讓陰陽探馬在受制于人的時候,還保持著清醒,至少能讓他听見、看見。
當初想出這個秘術的前輩,大概是覺得,敵人只有在完全放松的情況下,才會說出自己的秘密,陰陽探馬也正好可以在這種情況下獲取情報。
問題是,他雖然創造出了定魂術,卻沒有相應的秘術進行配合。陰陽探馬就算是听到、看到機密,接下來也只有等死的份兒。
我一直覺得定魂術是個“雞肋”般的存在,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能用得上。
很快,我的身軀就陷入了僵硬的狀態,人就像是一座泥雕一樣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沒過多久,我看見樓梯口上走出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我看見對方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個人當過兵。只有當過兵的人,才改變不了那種深入骨髓的軍人氣質。
可我看見那個人的面孔時,心頭涌起了一股酸澀,他給我的感覺很親切,就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那人剛一出來便伸手指向了虛空︰“我也給你一個自殺的機會。走過去,跪下,死在元爭眼前,我也想看看,你臨死之前有沒有一絲悔悟。”
那個陰陽探馬顯出了形影,緊張的盯住對方道︰“閣下是什麼人?”
“元無天!”那人話一出口,我的眼淚就差點流了出來。
那個人會是我爸爸嗎?
我爸名叫︰元敬天。他叫︰元無天。
剛才那一曲,是他當年發瘋出走之後的經歷嗎?
那天,他入魔了,所以,他把自己的名字從“敬天”改成了“無天”。
元無天不等那陰陽探馬說話便沉聲道︰“你應該慶幸,我沒時間理你。否則,欺負了我元無天兒子的人,絕不會死得這麼容易。”
他真是我爸爸!
要不是,我身軀已經被人用秘術困住,我已經撲在對方懷里了。
那人二話沒說,從手中翻出一把短刀,直奔元無天頭頂劈落。
元無天身形動都沒動,他身後就閃出了一個白衣女子,抬手接住了那人手里的斷刀。
那個白衣女人的功力分明要高出那人數倍,僅僅兩招,就把對方逼到毫無還手之力的程度。
元無天目視那陰陽探馬︰“你死還是不死?”
“我死也要帶上你!”那人聲嘶力竭的喊聲沒落,元無天身前就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他自爆了魂魄。
元無天的身形一時間被飛濺的磷火完全覆蓋,我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來。
許久之後,籠罩在元無天身上的磷火逐漸消散,對方身形再次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時,先前那個白衣女鬼頓時跪在了地上︰“屬下護主不利,請主人責罰。”
元無天冷聲說道︰“阿白,去殺了那個宋施諾,把她的人頭給那老家伙。”
阿白低聲道︰“主人,你這樣做怕是會激怒那位。我們還沒完全準備好……”
元無天冷聲道︰“宋施諾能找到這里,說明是那個老家伙給了她情報。”
“宋施諾想找這里的陰陽探馬,根本不需要調動三局,更不需要去找風水街一號。她會繞這麼一個圈子,一定是跟那老家伙達成了協議——想要暗害元爭!”
“敢動我的兒子,不管是誰都得付出代價。”
元無天聲音一頓道︰“況且,我跟老家伙之間終歸要有一戰,他不會等到我有萬全的把握才動手。”
“按我說的去做!”
“是!”阿白站在了元無天背後恭恭敬敬的道︰“主人,還有什麼吩咐?”
元無天聲音一頓道︰“我要自己待一會兒,你去忙吧!”
“是!”阿白往我這邊看了一眼便放輕了腳步躬身退去,樓里很快就飄起了重重迷霧,將我所在的空間隔絕了起來。
元無天緩緩走到我身前坐了下來,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我,似乎要把我的樣子印到自己的眼楮里︰“你跟我長得真像,只有眼楮像你母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