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教練喝著酒，倒是也不拼，只是偶爾踫一下杯，淺淺抿上一口，小酌怡情。
楚超和白小鹿則是坐在旁邊，放了個電磁爐，清水涮牛肉，蘸點醬油醋，小米辣。
連芝麻醬都不蘸。
那個……熱量高。
倆教練本來都抽煙，不過，在倆孩子面前，還是默契的沒有踫煙盒。
楚超抽空搜索一下任雲的履歷。
這位，87年生人，比自己大十五歲，出生在西北的偏遠山區，16歲進入體校。
一次跑步測試時，帶傷跑的他，被隊友落下很長距離，但他硬是咬著牙追了上來，這股子拼搏精神，被省隊的教練看中，然後開啟了傳奇之路。
05年，第十屆全運會，任雲報名萬米跑，打破國內記錄。
06年，京城馬拉松暨亞洲馬拉松錦標賽，他再次打破全國記錄。
07年，還是北馬，面對眾多非洲選手的圍追堵截，他憾獲第二名，卻將自己的最快成績，也是全國最快記錄，再次提升7分鐘，一直保持到現在都沒被打破。
僅僅十天後，他參加全國城市運動會萬米比賽，再次打破記錄。
十天之內，連破兩個男子長跑全國記錄，任雲一舉成名。
那一年，他才二十歲。
放眼國內，在萬米和馬拉松領域，再無敵手。
然而，巔峰過後，他很快因傷病困擾，無奈退役，逐漸消失于公眾視野之中。
真的是很可惜。
傷病，一生之敵！
正如自己先前的髂脛束綜合征。
很多運動員都是這樣，在獲得一個成績高峰後，本來以為會是傳奇的開始，沒想到，卻已然是拋物線的頂點。
這方面，02年韓日世界杯的國足，很有發言權。
……
“小子，你考慮的怎麼樣？”
聊了一通亂七八糟的話題後，李老師重新把焦點對準楚超，詢問他的意思。
楚超笑了笑。
“那就……去唄。”
“反正只是試訓，在哪里啊？管吃管住不？”
這樣的機會，也是難得。
要考慮長遠，但更要考慮眼前。
任雲夾了筷子菜，說道︰“江海大學海濱校區，食宿肯定是包的，還有訓練補貼，一天六十塊。”
楚超微微愣了一下，被這個數字驚到了。
怎麼會這麼少？
六十塊！
去金拱門兼職一天也不止這麼點！
不過，楚超也清楚，這……就是正常情況。
沒跑出來之前，都是如此苦逼。
競技體育卷到極致。
一將功成萬骨枯。
“竟然還有補貼？”
心中萬般吐槽，楚超卻“驚喜”的笑出聲。
任雲看出他的小心思和高情商，一時間，嘴角也不由浮現出一絲苦澀笑容。
田徑不賺錢，這是真的。
“你小子少給我陰陽怪氣啊，不行你就去踢足球，足球國青隊，一天訓練補助一千塊。”
李老師也看出來了，笑著罵了一句。
“我其實還真想過。”
“其實我球踢的不錯。”
“哎，像我這個速度，再練練技術，應該算是神鋒了吧？姆總百米才11秒呢。”
楚超繼續吹著牛逼。
李老師瞪了他一眼︰“說你胖還喘上了，咱家可沒海參給你吃。”
幾人都忍不住笑出聲。
體育人的聚會，足球是永遠的快樂源泉。
……
“行，那就這麼定了，明天，江海大學海濱小區，你去找我報道，電話號碼記一下。”
“試訓手續和記錄，會發給你學校。”
“老李，等下你跟我去趟一中，找找陸峰。”
任雲把這件事敲定。
雖然沒多少錢，但榮譽，肯定給的夠夠的。
很多時候，地方上的補助和獎勵，也是運動員收入的很大來源之一。
尤其是出成績的高水平運動員，不乏被當地政府獎勵一套房的。
所以……戶籍很重要。
這也是起跑線。
“沒問題。”
“小子，你還沒去老陸那兒吧？
“等下我把這煙酒給他帶過去，見面分一半。”
李老師有點小驕傲的說道。
他是“後媽”，陸峰是“親媽”，然而楚超送禮先來他這兒。
先前沒爭過陸峰，沒把楚超的學籍轉過來，是他一生之痛！
現在隱隱出了一小口氣。
楚超微微嘆息，眼神中帶著三分憐憫︰“老師，你猜我為啥沒去陸老師家？”
禿頭強者也是天真。
老陸，早就被阿祖包養了。
那煙酒，哦不，用阿祖的話說是，心意。
那心意，都是按箱送的。
壓根輪不到自己。
“為啥？”
他問了一句。
楚超卻只是笑笑，沒有回答，不想給阿祖找麻煩。
這些老師是都挺耿直可愛的，但還是不要扒拉事兒。
……
吃過飯，楚超就準備起身告別。
白小鹿卻是被張麗叫到臥室，兩人聊了一會兒，應該還是三令五申，不要早戀。
楚超沒等她，還是別刺激張麗了，先走為快。
回到公寓，楚超把各種衣服收拾一下，躺在床上，想著即將的集訓。
國青。
掏出手機，先給陸峰匯報喜訊。
“陸老師，告你個好消息。”
“馬拉松國青隊的教練，任雲，來挖我了，喊我去試訓。”
“剛在李老師家一起吃的飯。”
陸峰那頭似乎正在哄娃，電話里都能听到娃的哭聲︰“我知道，他跟我說了，去吧，這是大好事！抓住機會！爭取留下來！”
他想法還是很樸素的。
既然更高平台，那肯定留下來最好。
“好的，我會努力的。”
“還有，我昨天馬拉松冠軍，咱學校也沒什麼獎勵？就算不給我獎勵，也得給您發點獎金啊，記得跟領導申請啊。”
楚超嬉笑著說道。
陸峰沒好氣道︰“操心你自己的事兒，我還用你提醒？今兒周末，明早學校的大紅橫幅就掛出來了！”
“咦？你小子！又想裝叉露臉是吧？”
楚超︰“嘿嘿，行，那就先這樣，掛了啊。好好帶娃，少抽點煙，最好戒了。別把我小老弟燻壞了。”
老陸今年剛當的爹，男孩兒，特別萌一奶娃，逗一下能哭很久，中氣十足。
“用你說！知道了！”
……
掛斷電話。
楚超在床上打個滾，打開微信搜一搜，搜索官方發布的昨天海城馬拉松比賽的新媒體稿。
連續看了幾篇，找到一篇有自己高清大圖，並且用很多文字和篇幅描述自己的。
還是這個小編懂事。
然後分享到了朋友圈。
順便配上文字。
——“剛剛過安檢時檢測儀一直在響。”
“安保大哥問我做什麼的，我說我是練體育的。”
“他說，難怪，檢測儀都檢測出你鋼鐵般的意志。”（狗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