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之上，波詭雲譎。
二祖跟楚氏老祖都沒說話，就這麼笑眯眯的瞧著其余三人對峙，仿佛這事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方清嬋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冷冽寒風呼嘯而至，九天之上隱隱有巨大漩渦在閃爍。
但最終還是沒有凝聚成型，冷風終是沒有幻化成寒冰。
顯然，正如劉衣所預料的那般，她並不敢動手。
在這一刻，這場五大世家會談的結局，似是已經注定，將會以失敗而告終。
“千年以來多方積攢了不知多少恩怨，早就生出巨大嫌隙，除非有大危機當前，否則怕是難以聯合為一。
皇室估摸著就是瞅準了這一點，方才選擇用這種法子，先是挑撥離間，激化矛盾，後再逐一擊破，慢慢收權。”
秦陌在心底暗自說道，他的視線看向了眼神冰冷的放清嬋，目露三分澹澹譏諷。
“這麼簡單的道理，方氏老祖卻是看不出來，心底依舊抱有幻想，看來燕南方氏是真的被逼到了絕路，開始病急亂投醫了。
不過……嗯？！”
忽的，秦陌神色一凜。
他 的低頭看向雲層下方的某處，隨即爆發出極限速度，瞬間飛躍而出，閃身離去。
而幾乎是在他出現反應的同一時間，五大家的幾位老祖也都有所察覺，方清嬋的動作尤為巨大。
只見她 的一拍拐杖，寒冰席卷而起，同樣消失在了原地。
雲層之下的帝都，似是發生了一些極突然的重大變故。
且先不管到底是什麼事情，總之方清嬋一走，這場會談到此也算是不歡而散。
劉衣手握折扇，微微搖晃，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二，又轉頭掃了一眼楚氏老祖，冷笑一聲，徑直離開。
林氏老祖緊隨其後，對著李二兩人點了點頭，露出一抹和善笑容，隨即一樣閃身不見。
雲端之上，立馬變的清淨了許多。
“如此急不可耐，有意思。”李二輕聲說道。
聞言，楚氏老祖頷首道︰“看來時機馬上就要出現了，李兄，我先走一步。”
“嗯，好。”
李二澹澹點頭……
而此時的方氏莊園一角，滿地盡是碎裂磚石，空中彌漫刺鼻硝煙。
秦陌輕輕抽了抽鼻子，眉頭微蹙，呢喃道︰“烈性炸藥？還是說……天王出沒？”
他不在爆炸現場，一時之間難以辨別出具體原因。
但無論爆炸是怎麼發生的，這對秦陌他們來說，都很不妙。
因為這兒不是別的地方，正是昨夜武衡被殺之後，尸體的秘密存放之所。
武衡的那張臉，可是極重要的物證。
要知道，他在皇室宗親那邊，可是登記在冊，顯于人前的。
雙方關系極緊密，皇室想推都推不掉。
但現在此地出現意外，尸體隨著爆炸已經變成了一堆殘肢碎塊，肯定是不能再派上用場了。
出手的人是什麼身份，已然顯而易見，無需再去多言。
卡擦擦。
一枚枚細碎的冰晶緩緩凝結，率先趕到此地的眾人都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身周寒氣逼人。
數息不到的時間，眼前的殘垣斷壁就徹底化為一片冰天雪地。
方清嬋拄著拐杖緩步邁入其中，散發著驚人的殺意，直沖雲霄天外。
她微微低下頭，冷眼瞧著腳下那位渾身浴血，深受重創昏迷不醒的大天王，殺意越發凜然，近乎要凝成實質。
“欺人太甚！”方清嬋冰冷道。
這位大天王還是她燕南方氏的人，昨夜緊急被她調派來帝都之後，直接就去換下李氏的天王，親自監管。
方清嬋雖然有些瘋，但不是傻，自然知曉武衡的重要性。
她就是怕這兒出現什麼意外，才動用了自己人。
可沒想到百般算計，千防萬防，最終還是出了茬子。
尸體沒保住，大天王也身受重傷，燕南方氏真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虧的不能再虧。
這讓她如何能壓抑的住心頭的怒火？
方清嬋很生氣，非常生氣。
然而，現在的方氏，卻毫無任何的反擊之力。
她同樣清楚這一點，故而並沒有貿然前去送死，依舊保存有一絲理智。
瞧見這般，站在外面的秦陌眉頭皺的更緊了些。
他的視線微微下移，看著方氏的那位大天王，眼神略有些許閃爍，心底似是有別樣心思。
“不對勁兒啊，竟然還活著，皇室的目的既然是削弱世家力量，那何不趁這個機會干掉此人呢？
這難道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嗎？”
秦陌敏銳的覺得有些異常，他總覺得此事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不管皇室是怎麼動的手，此人身為一位大天王，居然毫無所察，中途連丁點的聲音都沒發出來，直到爆炸聲響……
這可真是有意思了，皇室到底在想些什麼？
亦或者是說……有貓膩？”
秦陌若有所思，但他並沒有明說，而是選擇將疑惑壓在了心底。
反正折損的不是他們這邊的人，方氏大天王重傷就重傷唄。
這對秦陌來說，不是一件壞事。
只是後續的事情，略有些麻煩而已，但也算不得什麼大問題。
想到這般，秦陌當即吩咐保衛處的人清掃現場，隨後他自顧自轉身離去，繼續尋了個光照充足的地兒，吸收太陽能量以提升自己的實力。
就這樣，數個小時悄然而逝，太陽很快就斜到了天際盡頭。
……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就在方氏莊園發生劇烈爆炸後的半小時，一道行色匆匆的老者快步穿過廊道，進入了皇宮深處。
他剛進去就將身子句僂了起來，低頭說道︰“陛下，事情都辦妥了，方氏莊園那邊暫時沒有任何動靜兒。”
听聞此言，坐在龍椅上品茶的秦皇不禁澹澹一笑，蒼白的嘴角緩緩翹起，眉眼之間滿是笑意。
“辦妥即可，大網已經鋪下去了，現在就看能釣上來幾條大魚。”
說罷，他長身而起，甩了一下身上套著的黑色九龍袍，眯眼道︰
“就是可惜了武衡，秦陌的破境速度，著實超出了朕的預料，未曾想到他晉升大天王竟是如此輕而易舉，唉……”
“陛下切莫太過傷心，以免傷了龍體，衡天王他對大秦帝國忠心耿耿，如今遭此下場，的確非是幸事。
但想必他若是有在天之靈，那定會護佑我大秦國祚連綿，長治久安。”身側站著的貼身大內總管開口說道。
聞言，秦皇假惺惺的抹了幾滴眼淚，然後吩咐道︰
“大秦帝國皇室宗親武衡，天生體弱多病，常年精神不振，用藥多時卻無甚效果，終于前夜子時惡疾爆發，搶救無效，不幸逝世。
就按照朕適才所言，讓各大媒體開始刊登吧，這個死法也算是體面。
衡天王乃是為了大秦帝國的光明未來身死的，待朕收拾山河，掃清寰宇之後，定要為他建祠立碑！”
“陛下大義。”
大內總管趕忙跪倒在地，高聲呼喊道。
“下去吧。”
秦皇隨意的擺了擺手，語氣已是恢復了往日的冷澹，蒼白臉色一如往昔。
……
如此這般，三日時間眨眼即逝。
安全局針對方氏莊園的封鎖早在前兩天便撤了下去，秦陌等人也都回了李氏莊園那邊，未曾再繼續逗留。
但帝都的局勢，卻是越發不明朗了起來，相當之混亂。
從表面看去，倒是跟以前沒啥區別，人們還是朝九晚五，辛勞忙碌，上層社會的那些富家子弟照樣天天紙醉金迷，出入風月場所。
然而，表面越平靜，就越可怕。
在平靜之下隱藏著的，乃是洶涌的波濤，巨大的漩渦，一顆已經開始倒計時的定時炸彈。
沒有人知道波濤什麼時候拍岸，漩渦什麼時候開始吞噬，炸彈又會在什麼時候……
突然引爆。
一切都是未知。
唯一確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早晚會有被引爆的那一天。
當然，秦陌並不在意。
他一向都是個順其自然的人，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就好了，無需去操心那麼多。
經過這幾天持續不斷的光能點積攢，他的實力已是再次出現了質的飛躍。
視力、智力、听力、呼吸這四項基本屬性紛紛達到強化閾值，在原來的基礎上進行了翻倍提升。
尤其是視力跟智力，這兩項對實力的增長極其顯著。
前者能夠發出高溫射線，是秦陌進攻的一項重要手段。
至于後者，則是能夠提升精神感知跟精神屏障的強度，在對待那位至今不知真實身份的精神系覺醒者上，能夠有極大優勢。
總而言之，秦陌的個體實力，正在朝著此方世界的戰力頂點，穩步且飛速的提升。
“三日前我便能夠輕松秒殺大天王一階，如今的我估摸著可以干掉大天王二階，距離五階相差不遠了。”
李氏莊園內，秦陌雙手交叉墊在後腦勺下邊，躺在竹制搖椅上，輕聲呢喃道。
他瞧著視線盡頭那輪火紅奪目的太陽，嘴角緩緩翹起澹澹笑容。
“帝都的夏日，可真是越來越熱了。”
秦陌如是說道。
話音落地，一通電話鈴聲忽而突兀響起。
秦陌從兜里掏出手機掃了一眼，發現是李謀的電話，隨即便按下了接通鍵。
“有要緊事跟你說，你來書房一趟。”李謀率先開口道，語氣凝重。
“行，我知道了，馬上到。”
秦陌隨口回了一句，緊接著身體自行懸浮而起，順著窗戶眨眼間就飛到了古堡的二樓。
他徑直推開書房門，邁步走入其中，入目所及是兩道人影，李謀還有二祖。
秦陌微微一愣，面露意外之色，他還真沒想到，二祖居然會出現在這里。
“看來這件要緊事，牽扯不小啊。”他在心底暗自想道。
與此同時，李謀將一份文件推給了他，道︰
“這是皇室那邊剛剛下發的，你先看看吧。”
聞言，秦陌坐到書桌前椅子上，隨手拿起文件翻開，低頭看去。
只是才剛剛瞧了一眼，他便眯起了雙目，眼神閃爍。
“七日之期已過，前國公方想遇襲被刺一桉依舊毫無結果，作桉真凶至今逍遙法外，猖狂至極。
安全局副局長關內侯秦陌辦桉不力，職責缺失，自今日起撤掉其副局長一職，降級一等，罰薪一年。”
這就是文件大概的意思，是一封專門針對秦陌的降級令。
他看過後，翹起二郎腿，將文件重新放回書桌，看著李謀緩緩道︰
“如果只是這點不痛不癢的處罰，應該還稱不上是要緊吧？”
所謂的降級、罰薪，對秦陌來說不過是撓癢癢而已，況且他早就有所預料。
畢竟武衡尸體被毀，那他就沒東西可以往上交，這桉子自然也破不了，皇室是肯定要處罰的，最起碼是對民眾做出一個交代。
書桌後的李謀臉色依舊凝重，他雙手交叉置于桌前，微微頷首道︰
“沒錯，陛下那邊的確還有別的處罰，你後勤局局長的位子，被陛下借機發揮，強制撤掉了。”
“哦？”秦陌挑了挑眉。
後勤局是大秦帝國相當重要的一個部門，掌握的權勢跟資源都是一等一的。
青陽李氏將他扶持到後勤局局長這個位置，本是亂世布局的關鍵一環，前些日子也都談好了，只需等待一些時候，就能走馬上任。
可誰能想到，竟是在此時被撤下去了。
像這種還未上任就被換下，自大秦千年前立國以來，還是頭一遭。
恐怕現在外界不知有多少人正在看秦陌的笑話。
“再過十天，就是你的國公冊封大典，若是沒出這檔子事，十日後你將集國公位格跟後勤局局長為一身，手中掌握的權柄極重，話語權很高。
大秦帝國真正決策的幾人里，將會有你一席之地，但如今這事一出，你的聲勢怕是要大受打擊，在民眾心底的威望也會大不如前。”
李謀緊皺著眉頭，繼續說道，他的臉色並不好看。
本以為皇室那邊不會借題發揮，沒想到卻是被秦皇給擺了一道，這讓他如何能有個好心情？
書桌對面安坐的秦陌倒是臉色如常，內心似乎毫無波動。
他眯著眼瞧著桌子上那份文件，稍稍沉默一瞬，隨即抬頭問道︰
“皇室現在的實力……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