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震先是沉默了一陣,接著又從兜里掏出一根煙,吐出一口煙圈說道︰
“你果然是為了他來的,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別招惹他,沒有好下場。”
田震說著說著,臉上竟然露出了迷茫又恐懼的眼神。
“他的那些小弟們最講義氣,還以為朱冠華是拿他們當真兄弟,其實就是些有點用的工具罷了。”
“一般人都不敢惹朱冠華,光是那些惡心人的圍堵和恐嚇就能嚇得人半死。”
“他最讓人害怕的點,就是會給別人排座次。被他排得高的人很享受,都會跟他玩,被他拍得低的人唯恐被孤立奚落,也不得不跟著他屁股後面。”
“讓他不高興的人,他就會發動那些人去孤立、謾罵、給他散播謠言,然後在他家門口閑逛、用各種髒污的語言恐嚇……”
“有個學生只是在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他表面上笑嘻嘻地說著沒事,沒想到再過一個月就听說他轉學了。”
田震仿佛也經歷過這些,說話的時候身子一顫一顫。
“他本來是不敢惹程若溪這種尖子生的,但誰知道,他從不知道哪里打听到,程若溪常年一個人住在家里,爸爸媽媽幾乎不回來。”
“于是他就糾結了一幫人去到程若溪家里……”
江橋捏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虯結,血絲在他的眼里蔓延著。
他的眼神仿佛要殺人!
他雖然猜到了程若溪要去他家住的原因,但還是低估了朱冠華的無恥程度。
江橋努力告訴自己冷靜下來,但無論如何,心里那股要殺人的火氣仍熊熊燃燒著。
田震卻沒看出來江橋臉上密布的烏雲,他只是又捻滅一根煙,嘆息道:
“唉,我們這種普通人,是斗不過他的。”
“你也受過他的欺負?”江橋問。
“也不算,我只是不想和他玩在一起。”田震自嘲地笑了笑,“別看我現在這樣,我中考還考上了一中呢。”
“那你沒考慮過參加高考嗎?”
“我只想照顧奶奶,”田震低著頭,“我也沒錢繼續上高中了。”
江橋盯著他的眼楮:“你仍然可以報名參加那場考試。”
田震一听,立馬抬起頭來,眼里升起了某種希望:“真的?”
江橋點點頭:“真的。”
田震又沉默了,他今天表露出最多的就是沉默。
接著,他又告訴了江橋更多關于朱冠華的消息,例如他的相貌和平時的活動軌跡。
......
天黑得比平常更晚了一些,這時候,從屋子里傳出了老太太的聲音:
“阿震,你在嗎,收音機好像又壞了。”
“奶奶,我馬上過去!”田震朝屋里喊,在轉身的時候他又回過頭:
“留在這吃飯嗎?社區今天給我們送了點肉過來.....我做的飯味道還不錯。”
江橋怔了一會兒︰“不用了,我等會兒還要上晚自習。”
田震點了點頭︰“謝謝......小心點。”
......
這幾天,程若溪仍然住在江橋家里,她沒有向江橋提半句關于自己的事情,反而一直問江橋的學習狀況如何。
倒是江橋從她時常緊鎖的眉頭中看出了深深的憂慮。
于是江橋更加用心地去修煉希爾薇所傳授的魔法。
......
禮拜五晚上十二點。
萬籟俱寂,程若溪早已休息,只有江橋房間里還亮著微弱的燈光。
此時,站在鏡子面前的人已然不是江橋原本的模樣,而是他經過變換後化作的另一個人。
一個他從網上搜尋到的逃犯。
身高沒什麼變化,但身形更瘦小,同樣是短發,眼神狠厲。
不過,把魔法陣刻在手上同樣有個缺點,那就是持續時間要短上很多。
江橋估摸著,他最多能維持十分鐘。十分鐘後,他就會強制變回原樣,而且會極大地耗費體力。
不過......
江橋看了看腳腕處的魔法陣,他還有另一個安全保障。
......
禮拜六早上,今天不用早讀,但程若溪還是早早起來做了份早餐。
一人一個火腿煎蛋三明治,再加上一杯熱牛奶,這可以說是深秋早上最頂級的享受。
“溪姐,你等會自己去坐地鐵吧,我今天請了假。”江橋大口嚼著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說道。
“請假?”程若溪挑眉道︰“你又沒生病,請假干什麼?”
“這不是有點事嘛。”江橋隨口敷衍道。
程若溪哦了一聲,倒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吃過早餐後,程若溪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江橋假裝道別,實則程若溪前腳剛走,他就趕緊抓起一套從櫃子里翻出的破衣服和一雙鞋,把它們用塑料袋包住,匆匆跟了上去。
......
江橋跟程若溪上了同一班地鐵,直達一中門口。只不過,他們隔著兩個車廂,中間是早高峰的人流。
程若溪安安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看書,有種遺世獨立的美。
江橋則是帶著口罩,隱蔽著自己的身形,像個見不得光的賊。
約莫二十分鐘後,地鐵就到了站。
程若溪擠在人流里出了站,江橋緊緊跟在後面。
......
一中門口人流如織,程若溪安安靜靜地朝校門走過去。
江橋站在後面遠遠地看。
這時候,他目光一緊。
程若溪旁邊突然多了幾個學生模樣的人,其中有個帶頭的,長相還有些濃眉大眼,但動作明顯帶著幾分驕淫蠻橫......是朱冠華!江橋認了出來。
他們分散開來圍在程若溪周圍,跟著她進了學校。
江橋清楚地看到,程若溪的身子正輕微地抖動著。
他心上的火氣蹭一下就上來了,恨不得立馬把腳上的魔法陣一開,沖進去給那幾個王八蛋一拳。
冷靜......
江橋狠狠記住那幾個混蛋的臉,身形一轉,拐進旁邊某個巷子里。
巷子的深處連接著學校的外圍牆,從那江橋就可以翻進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