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骰子停在了“對勾”的那一面，褚連松了口氣，笑道。
“這下可以相信我了吧？”
石竹清瞥她一眼，把骰子還給了楚相蘊，不置可否地開口。
“帶路吧。”
褚連也不介意她的語氣，興沖沖地就走在了前面開路。
只是不知為何，她帶的路越走越偏，並且盡往些無人的小道上去。若不是石竹清看在二人同為凌霄府同學的份上，她都想立馬掏出手機報警了。
又一次穿過兩棟高樓之間的窄道後，在一片陰影中行走的石竹清捏緊了楚相蘊的手，忍不住開口詢問。
“還沒到嗎？”
褚連停下腳步，向前張望了一下。
“前面再拐個彎就是了。”
石竹清聞言松了口氣，快走幾步到了褚連身旁。當然這次她沒忘記叮囑啾啾一聲，叫它看好楚相蘊不要亂走。
“咳咳。”她與褚連並肩行走，清了清嗓子後低聲問道︰“假期之前，你與我說的那件事……我舅舅的事情，與溫令允有關系嗎？”
褚連有些詫異地看她一眼，接著不經意般看了看後頭慢步的楚相蘊，也是放低了聲音。
“只是有那樣的傳言……溫家想要走誓刃軍的路子，所以那段時間一直在四處安排人找關系。”
“而頂替你舅舅職位這件事，是溫令允提出來的。”
石竹清睜大了眼。
“……怎麼可能？她那時才多大啊，也就五六歲的年紀吧……”
“是啊，所以只是傳言嘛。”褚連笑了一下以作安撫，“那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有這樣深沉的心思呢？”
她說著，思緒卻忽然飄遠了些許。
隨著幾人的行走，這狹窄的路口逐漸開闊起來，在經過褚連所說的拐角之後，面前是一片意外吵鬧的景象。
與遠處高樓大廈的繁華不同，這處的建築都很是低矮破舊，看上去年代久遠的模樣，卻是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
路上的小孩們打打鬧鬧，周圍時不時傳來笑聲與說話聲，空中揚起的也不再是車輛帶起的煙塵，而是更為鮮活的生息。
他們好像來到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
褚連向前指了指，那是個雖然狹小卻很是整潔的店面，有一群人正在外面排成了一列長隊，很受歡迎的樣子。
“那就是我說的餐館。”
即使已經過了飯點，仍有那麼多人排在外面，看上去褚連的確沒有說謊。
說完這話，她卻是放慢了腳步，朝著落後她們一段距離的楚相蘊招招手。
待到對方過來之後，她才小聲開口。
“這個地方叫做烏月巷，除非有本地人引路，不然很少有外地人能找到這里。”
“但這不是你現在如此小心翼翼的原因吧？”石竹清挑眉，雖然側耳配合著對方，卻忍不住催促她快說正題。
“真是瞞不過你。”褚連笑著捧了她一句，下一秒就收斂了笑意，正色道。
“烏月巷還有一個別名，被稱為——”
“‘桑河內的陰影’。”
“這里是那座繁華都市的背面，普通人避之不及的毒瘤，卻是逃犯小偷等窮凶極惡之人的狂歡之所。”
“所以在這里走路要小心，看好你們的錢包，尤其注意那些從你身邊竄過去的小孩，他們一眼就能認出來誰是外來人。”
說到這里，褚連一把拉過石竹清，叫她躲開了要撞上來的一個小孩。
石竹清驚魂未定地站穩身子，卻見那小孩避開了楚相蘊伸出的手，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看向褚連，又氣又急道。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帶我們來這里？”
不會真的想要謀財害命吧？
褚連拉著她排在了餐館外的隊伍中，接著一個閃身，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楚相蘊。
“因為這家的味道的確是莊西區最好的，甚至可以說是桑河市最好的。”
“就算你在這里給我打廣告，我也不會給你打折的。”
一道陌生的聲音在旁響起，幾人循聲望去，只見那是個極為高大之人。
她肩上大咧咧扛著一柄砍骨刀，身上系著的膠皮白色圍裙上沾染了點點不明血跡。向上望去，眉骨至臉頰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看上去很是可怖。
一句話，這是個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女人。
她的嘴中叼了根牙簽，約摸是為了緩解煙癮，聲音也帶著點沙啞氣息。
听她說話的語氣，似是這家餐館的老板，並且與褚連十分諳熟，而後者的反應也印證了她們的猜測。
“岑姨。”
褚連見著來人，很是欣喜地湊了過去。
岑辛夷沒看她，反而上下打量了下楚相蘊二人。她的眼神明明看上去很是漫不經心，但卻讓人覺得渾身都被看透了一般，不自覺就警惕了起來。
“你同學？”她偏頭示意了一下。
“我朋友。”褚連笑嘻嘻答道。
岑辛夷輕挑了下眉頭，那道疤痕也隨著她的動作而扭動了一下。詫異的眼神一閃而過，她隨口吐出了口中的牙簽。
“老樣子？”
褚連頷首，又伸出幾根手指來。
“三份。”
“還……還有我呢。”啾啾顫顫巍巍探出頭來，鼓起勇氣說道。
褚連與岑辛夷同時看了它一眼，叫它立馬躲回了楚相蘊發間。
“你這星飛鼠胖的都能做儲備糧了。”岑辛夷調侃了一句，“三份半吧，你的那份我給你多加點。”
她這話是對著楚相蘊說的，後者矜持地點點頭。
說罷，岑辛夷便從倚靠的桌上起來，就要往廚房走去，其中還在排隊的人听了她們的全程對話，不滿道。
“老板，憑什麼她們能插隊啊！”
岑辛夷懶懶瞥他一眼，把肩上的刀拿了下來，垂在地上隨著她的走動發出尖利的拖動聲。
“我的店，你有意見嗎？”
站在他旁邊，似乎是他朋友的人見狀立馬拉了下對方，小聲提醒道。
“你忘了咱們現在在哪嗎？你不要命了嗎？”
那人臉色立刻慘白下來，不住地道歉︰“老板，對不起，是我沖動了。”
岑辛夷勾了勾嘴角，意味不明地又看了他一眼，便自顧自進了後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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