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府東院宿舍中,天色未明之際,便有一個身影早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黑暗之中唯有她手環發出的幽光,自上而下照亮她面無表情的面龐。
啾啾在睡夢中砸吧下了嘴,縮了縮身子把自己更深地埋進被子。
楚相蘊僵著身體一動不動,等到那毛茸茸的身體重新安穩地起伏,才悄摸下了床,摸著黑完成了洗漱穿衣的一系列動作,好在這種事情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難度。
直到她開門離去,啾啾仍是無知無覺。
下了樓梯走到公共休息室中,這里此時也是空無一人,只有楚相蘊行走之間發出的衣物摩擦聲。
她並沒有直接出門的打算,大約是身體仍處于成長期,她最近的食量也越來越大,每日餓的速度也很快。
若是就這麼直接出門去找覃鳳台,別說訓練了,就是走兩步她都會覺得沒力氣。
是的,楚相蘊已經破解了當日手背出現的“太陽”之謎。
其實想想也知,在那麼多人的情境下,能在她手上悄無聲息留下痕跡的人,除了覃鳳台也不作他想。
而這標識究竟意味著什麼……楚相蘊有兩個猜測。
一是時間。
去掉白日的課程,太陽只可能寓意著日出或是日落之時,她認為前者的可能性應該更高些。
畢竟楚相蘊已經習慣于課後被各種老師拉住,接受許多據說“更符合她現在水平”的指導。而覃鳳台找她應該也是為了這事,只是做事方式似乎……更有童心一點?
她決定把薩米婭對自己的評價送給覃鳳台。
總之如果是訓練的話,清晨自然比黃昏更加合適。
二就是地點了。
楚相蘊昨日重新翻看了凌霄府的地圖,只是實在沒有找到明顯與太陽相關的標志地點,但卻有個非常適合觀看日出的所在地。
——釣場東邊的山崖。
那兒地勢略高,且僻靜無人。若是拿來訓練,便再好不過了。
雖然她也考慮過訓練館內的可能性,不過覃鳳台既然選擇用這樣隱晦的方式告知她,應該就不會在人太多的地方。
這也許就叫做……開小灶吧。
在廚房內吃飽喝足過後,楚相蘊再次看了眼手環上的時間顯示,決定接下來便用慢跑作為飯後活動,就當做消食好了。
這樣的作息反而更像她在楮谷之時,呼吸著清新無人的空氣,就連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了,她甚至有些嫌棄這段路太短。
等到她到達目的地時,正好望見太陽從雲中升起,那光仿若刺破天際,黑暗被其驅散,天地為之動容。
楚相蘊眼前的白布也被染上了金光,她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凌霄府本身便地處山巔,而這日出之景在此顯得更為壯麗,恍若一副大自然繪制的畫卷,正在楚相蘊面前徐徐展開,就連她體內的靈力也因此悅動起來。
在這天地之中,人類是如此渺小。
楚相蘊仰頭痴痴望了許久,之後才在遠處看見了覃鳳台的身影,只是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回過神來,忍不住上前兩步向他走近些許。
“覃老師……”
“你來了。”覃鳳台打斷了她的話,反而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再走過來些許。
楚相蘊的腳步卻是越走越慢,某種被稱為直覺的感覺刺痛她的太陽穴。
再往前,不就到了山崖邊緣……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楚相蘊听見了自己心髒的劇烈跳動聲,她立馬停下了腳步,卻已是來不及。
一股大力自她身後推來,在她墜下山崖之際,看見的只有覃鳳台低下頭時嘴邊的笑意。
……
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楚相蘊的衣袂被吹得向上浮動。系在腦後的白布繩結因為過于松垮,竟是直接掉落飄揚在了空中,好在被她下意識一把抓住。
空氣中滿是游蕩的靈力,浮雲一般繞著楚相蘊打轉,卻是無濟于事。在這緊要關頭,她狠狠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山崖之上一定會有凸起,只要將靈力附著在手上,掌握好力道,便能暫緩自己下落的身形。
崖底似乎很深,在她快速系回眼罩時,崖頂已成了黑色的小點,再也望不清那推她下來的人。
不,現在不是想那件事的時候。
楚相蘊定住心神,看向崖壁,卻赫然發現眼前竟是一片光滑,仿佛此處是被人用劍直直切成兩半一般!
她睜大了眼楮,仿佛預見了自己下一刻跌落後面目全非的尸體,但這畫面只是一閃而過。對于楚相蘊來說,危機時刻她反而更能冷靜下來。
她心弦緊繃,盡量分散自身的靈力令其包裹住身體減少沖擊傷害。緊接著她蜷縮起身體,眼楮緊緊盯住向下的方向,試圖尋找一個依靠慣性翻滾的機會。
近了!
楚相蘊已然望見平穩的地面,她從未有一刻如此渴望自己能腳踏實地站在上面。
驅散了心中無用的擔憂之後,楚相蘊沉下心來,然而就在她的身體馬上要接觸崖底的前一秒,在她脖頸之後,竟猛然傳來一股大力!
楚相蘊下意識抓住緊勒的衣領,好叫自己松口氣,接著她調整了自己的姿勢,感受著身後的力道慢慢放松,將她從空中安全過渡回了地面之上。
在鞋底踩上堅實土地的第一時間,楚相蘊先是不適地咳嗽了幾聲,之後才有心思轉身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眼前所見,是楚相蘊從未看到過的。
巨大的鳥獸如山般巍然屹立,棕褐色的羽毛之上隱隱縈繞著藍色的電光,它那金色的瞳孔炯炯有神與面前之人對視,鋒利的鳥喙像是可以啄穿岩石般堅硬。
楚相蘊僵住身體,即使明知是眼前的雷震雕救了自己,卻是不敢妄動,身體緊繃。
靈獸見她許久沒有動作,有些不解地歪了歪頭,露出了自己脖頸上柔軟的絨羽。像是覺得有些癢,它自顧自地低下頭來梳理胸前棕白相間的羽毛。
楚相蘊能听見自己的心跳聲,驚魂未定般急促,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慢慢平復下來。
她嘗試著向後退了兩步,眼見雷震雕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才稍稍放下了心。
但為保安全,她還是緩慢拿起了自己的弓。
接著猛然轉身指向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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