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器課之後，東院的學生迎來了他們開學以來的第一堂佔卜課。令人奇怪的是，這堂課原本標注在昨天晚上，卻不知為何與作戰課倒了個個兒，害得他們連續上了兩天的作戰課。
第一個進入教室的學生腳步還沒踏進去，就頓在了門口，在他身後的人略顯疑惑地推了他一把，“怎麼了？快進去啊。”
那人也不說話，只是閃身讓對方先走，後者探頭進去了看了一眼，腳步竟也是定住了。
裴央在旁看了好一會，終于不耐煩了，一把推開還在擠來擠去的同學們，大手一揮，“別磨磨蹭蹭的，我先進！”
她甫一進門，眼前便是一黑——物理意義上的。
明明還未天黑，這教室里不知為何窗簾被拉的嚴嚴實實，一絲光亮都沒有透露出來。
如果只是這樣，還不會讓人望而卻步，更詭異的是，在那三尺講台之上，竟然朝上放了個打開的手電筒，此時那光亮正直直照在天花板上。
“……”狠話已經放出來了，裴央鼓起勇氣走進教室，其余人也是亦步亦趨。
她按照常理去推測教室電燈開關的位置，一邊靠著牆角走路一邊用手摸索，終于摸到了那個熟悉的凸起形狀。
可還沒等她松一口氣，就感到有一個東西掃過了她的手背，甚至還微微晃動，帶來一陣癢意。
“啊！！”
黑暗中不知是誰的尖叫聲響起，頓時激起千層浪，教室內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如同猿猴在山谷的啼叫不斷回響。
楚相蘊站在教室門口，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腳，她看向身旁的薩米婭，“我們沒有走錯教室嗎？”
薩米婭一貫完美的微笑面具此時也微微破裂，她抬頭看了看標牌，又看了看手環上的課表，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字。
“這難道不是佔卜教室嗎？”
“沒錯。”一雙冰涼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薩米婭如同機械轉動一般 轉頭，楚相蘊不是不喜歡和人身體接觸嗎？
況且，她此時正站在自己右邊，那我身後的是……
喉中的驚叫被她強行抑制住，因著來人此時已放開了她，推著二人進了教室。
楚相蘊在對方伸手過來時就提前一步竄了進去，幽靈一般繞開了莫名激動的同學們，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薩米婭跟上了她的腳步，小心瞥向走上講台的來人，她似乎猜到此人是誰了。
“大家好。”那人的聲音不大，卻讓底下眾人听得一清二楚，立刻安靜下來。
只是當他們迅速找好座位坐好之後，卻見她舉起了手電筒抵在下巴，將光自下往上打去，照的那張面孔慘白。
“啊！！”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片刻之後，自稱是佔卜課老師的人低下了頭，“同學們對不起，我只是想借點光讓你們看清我的臉……”
總不能上完課連自己的佔卜老師長什麼樣都不清楚吧？
“……”學生們已經無力吐槽。
“上課鈴已經打了很久了，我們開始上課吧。”名為寧 的佔卜課老師說道。
“寧老師，我們是不是應該先開燈？”
寧 緩慢地眨了眨眼，開口，“但是開了燈，你們就看不到了。”
“……看不到什麼？”有個學生顫抖著問，眼楮不住打量面前的老師。
難道……佔卜課老師是什麼在光亮下會消失的……
“看不到這個。”寧 將一樣東西放在了講桌上，就立在手電筒的旁邊，照在牆上映出影來。
那是所有人都認得的東西——屬于水的影子，朦朦朧朧。
似乎是因為剛被放下的緣故，還在微微晃動，看著就叫人莫名靜下心來。
“在佔卜課中的主要佔卜方式分為兩種，一為影子佔卜，而為解夢佔卜，我們首先要學的就是前者。”
此時的她，總算是有了一點老師的樣子，學生們也不由忘記了身處的環境，轉而認真听講起來。
“影子在佔卜里是非常重要的象征，無論是人影還是樹影，在它們搖曳的背後，你能窺見預示的未來。”
“對于佔卜來說，電燈打下的影子不如燈火的影子，刻意擺出的光亮不如無意間看見的痕跡。上天想要你知道的東西，自會主動呈現在你的眼前。”
這門課究竟是要做些什麼，底下的學生們從她的話語中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他們紛紛將目光轉向牆上的水影，只是眼楮都瞪酸了卻仍是一無所獲，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口。
“寧老師，除了就這麼看，不需要做點別的什麼嗎？”
寧 看起來比提問者更疑惑，“做什麼？”
“比如運用自己的靈力之類的？”
寧 搖了搖頭，“在佔卜中，我們用的並非靈力，而是‘靈應’。”
“靈應是一種感覺，它與靈力的充沛程度或是天生屬性無關，只與你的佔卜天賦有關。”
“有的人天生靈應較強，從影子中看到的畫面信息都會比別人多，也更擅善于將這些信息串聯組合起來。”
“而有的人靈應較弱……”
不用她繼續向下說，底下的同學就已明白了她的未盡之意，靈應較弱的人就會像他們一樣，什麼也看不見。
“對了，我還沒有說要讓你們佔卜什麼事情。”寧 再次開口，“事實上，在上課前我剛好丟了一個帶流甦的掛件，你們就幫我佔卜一下那個東西在哪吧。”
她說罷，就坐在講台上的椅子里，黑白分明的眼珠緊緊盯著眾人。
“……”
不知道為什麼，壓力突然好大。
不管心里怎麼想，所有學生面上都做出一副認真觀察的模樣，不過在這樣黑暗靜謐的環境下，很快就有人屈服于睡夢的召喚。
鼾聲四起。
有人悄悄轉移目光看向講台上的寧 ，卻發現她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忍不住小聲開口，“老師，他們睡著了沒關系嗎？”
寧 看他一眼，也是輕聲回答，“沒關系。”
“剛好之後我們要學解夢佔卜，夢境中出現的主要意象代表都寫在了課本里，之後我會讓他們每人寫上一篇八千字的解夢論文交上來的。”
“……”
凌霄府里，果然沒有任何一個老師是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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