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是什麼呢，才回國第一天就和我身邊的人套近乎。怎麼，你以為我和溫悅感情很好？她很了解我？”厲南謹幽冷的話從背後響起。
厲東霖率先注意到厲南謹，緊接著的溫悅後背一僵。
她詫異地回頭看去，沒想到那麼湊巧就撞到了厲南謹。
“南謹，你和溫悅結婚那會我沒到場，現在我不過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關心你們的近況，難道這也有錯嗎？”厲東霖的語氣中不由得包含了幾分無奈。
回國前他就知道厲南謹對他們並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可沒想到，事實竟然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厲南謹積累在心底多年的仇恨，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化解的。
厲東霖知道厲南謹並不會見自己，所以才想通過溫悅多了解厲南謹一點，可沒想到，連這個機會，厲南謹也不打算給他。
“關心？好一個關心，如果只是虛情假意的關心那大可不必，我還沒淪落到要別人施舍親情的地步。”厲南謹說完，冷冷掃過溫悅。
“如果你將希望寄托到溫悅身上那就大錯特錯，她不過是爺爺塞給我的一個女人，我對她沒有任何感情，當然，你想從她嘴里探听到任何消息也是無濟于事。言盡于此，二位請便。”
厲南謹的話像是一根根針一樣，扎進溫悅心底。
同樣的，也扎在厲東霖的身上。
厲東霖神情復雜地看向厲南謹和溫悅。
難道，兩人是這種關系嗎？
雖然回來前他就听說厲南謹和溫悅的感情似乎不太好，但沒想到情況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糕。
厲南謹離開後，厲東霖朝溫悅露出愧疚神色。
“溫悅，不好意思，今晚的事是我唐突了。”厲東霖看著溫悅，越看她越像是自己認識的故人。
溫悅是個好孩子，這一點厲東霖一眼就能看出來。
只可惜自己的兒子並不領情，白白辜負人家姑娘一番神情。
溫悅倒是沒放在心上。
只是自己和厲東霖的見面，激怒了厲南謹。
厲南謹和父母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仇恨呢，何故讓平時高傲冷厲的厲南謹變成這樣？
“我和南謹他母親早些年就移居國外了，一直沒怎麼回來看望過南謹，他算是他爺爺一手帶大，也難怪會對我們心存芥蒂了。”厲東霖似是回憶般說道。
溫悅從厲東霖的神情中可以推斷出來，厲東霖似乎特別在意和厲南謹的父子情。
可如果真的在意，為什麼不早點表露出來呢？
直接讓厲南謹知道不是更好嗎？
溫悅並不清楚他們一家的事情，她也很有自知之明，不打算干涉。
“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夠幫我一個忙嗎？”
......
回程途中，溫悅耳邊回蕩的都是厲東霖的話，再回頭，看到的就是冷著臉，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冷寒氣息的厲南謹。
他同樣側過臉看向窗外，渾身上下的冷鶩氣息寫滿了生人勿進。
溫悅將厲東霖的話反復在嘴里咀嚼，卻沒思量出一言半語。
厲東霖想自己做什麼呢？
幫他緩解和厲南謹的關系嗎？
可自己的身份那麼尷尬，任憑誰來都不會相信，單就自己的力量能夠勸動厲東霖和厲南謹冰釋前嫌，更何況，還有一個厲母的存在......
“老頭和你說了什麼。”就在溫悅想該怎麼轉達厲東霖話的時候，厲南謹冷鶩的嗓音響起，溫悅循聲看去。
此時，厲南謹剛好側過頭來。
兩人四目相對，男人的瞳底似是浩瀚深海，斑斕一片不見底。
溫悅張了張唇，很快將厲東霖和原話復述了一遍。
溫悅並不擅長說謊，更何況，她一說謊沒準還會被揭穿，就更加沒有說謊的必要了。
听了溫悅的話，厲南謹薄冷的唇角揚了揚。
“還真是老頭會說出來的話，那麼你呢？你打算怎麼做？如果我沒猜錯，老頭想讓你緩和我和他之間的關系吧？”
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倆的脾氣那麼相似，不說話都能夠猜出對方心底在想什麼。
溫悅點頭，隨後又搖頭，“我答應听只是因為他是你的父親，但我沒有答應做，是因為我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幫不到他，更何況，我也改變不了任何事實。”
溫悅的話特別真摯。
而她的眼中，全是清明和誠懇。
溫悅的回答，是厲南謹沒想過的。
他以為溫悅會插手他和厲家人之間的事，沒想到溫悅竟然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這一點是厲南謹沒想過的。
這段時間和溫悅的相處，厲南謹越來越覺得，是自己留給溫悅的刻板印象太深刻，才會讓溫悅覺得自己那麼可怕。
而溫悅在自己心中的印象，也在悄然改變。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厲南謹薄唇輕掀，吐出再薄冷不過的話來。
溫悅抿唇。
能不有自知之明麼？
厲南謹不都說了嗎，他們感情並不好，所以就算厲東霖想要通過自己做些什麼，也是無濟于事。
再者，自己並不清楚厲東霖他們和厲南謹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過節，要是貿然幫助厲東霖的話，真幫錯人的話自己豈不是罪過？
厲南謹說完話後就別過了臉。
就這樣，兩人一直沉默直至回別墅。
溫悅住院這幾天，看厲南謹額上的傷疤好像好了不少，已經不用紗布覆蓋了，但還是免不了有印子。
看厲南謹將額前碎發少許放下來遮擋，溫悅沒辦法看清傷疤本身，不免多問了句。
“你額頭上的傷，怎麼樣了？”
溫悅的話讓厲南謹不由得腳步一頓，很快回過頭看向溫悅。
女人眼底寫滿了關心，那份關心不是假的。
厲南謹剛踩到樓梯一階，聞聲回頭，“等會你上來幫我消毒。”
被隨機指派命令的溫悅愣了下，很快明白厲南謹這是要自己幫他做事。
想起之前答應要照顧到厲南謹痊愈的承諾，因為自己住院而耽擱了，這幾天也不知道男人是怎麼處理傷口的。
听文森說厲南謹有時候忙得連飯都忘記吃，該不會真連傷口都不管不顧了吧？
可轉念一想又不對，厲南謹那麼在乎面子的人，要是這張臉毀了，他怎麼可能願意啊。
溫悅提著醫藥箱進入主臥，進門就撞見厲南謹半裸著上身，正對著穿衣鏡換衣服的場面，驚得她連忙腳下生根，定在了原地。
而鏡子前的厲南謹透過鏡面看到門邊的溫悅，手中的動作卻是沒停下。
“進來，站在門口發呆做什麼。”如果厲南謹沒看錯，溫悅臉頰油然而生的兩團紅暈，她這是害羞了？
被點名的溫悅攥緊手中的醫藥箱。
她當然不是發呆，而是不好意思。
長那麼大，溫悅還從來沒有和異性那麼親密接觸過，除了那一晚......
雖然和厲南謹結婚一個多月，但溫悅連男人的手指頭都沒有踫過，看到這種畫面第一時間當然會覺得驚訝了！
可沒辦法，被厲南謹點名，溫悅只能夠硬著頭皮上了。
厲南謹很快換好衣服，而溫悅已經像只煮熟的蝦子一般，整張臉沒有哪里是不紅的。
“咳咳，我來幫你看一下傷口。”見厲南謹沒有動作，溫悅特意輕咳幾聲，提醒男人。
厲南謹瞥了女人一眼，這才懶洋洋地抬頭。
掠過些許碎發，溫悅看清了修復後的傷疤，比之前要好一點，但不可避免還是會留下印子。
畢竟那時候的包扎沒有完全，厲南謹也不想太引人注目，不然可以將傷口縫合得更好一點。
“溫悅，這是我第一次因為女人留下印記。”
就在溫悅幫男人處理傷口的時候，厲南謹突然冷不丁開口說道。
溫悅處理傷口的動作一頓，茫然又不知所措地抬起眼。
那雙清明的瞳子似是寫了兩個字——什麼。
“你是第一個能讓我留下疤痕的人。”換做別人，厲南謹興許那晚就不會出手救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當危險來臨那刻，他沒有任何多余的念頭，反倒是上前替溫悅擋住了那致命一擊。
可如果真說起來，他和溫悅才不過認識一個多月，兩人感情並不深厚，自己沒必要為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冒險。
厲南謹是那麼想，卻並不是那麼做。
男人的話音落後，溫悅愣了下，此時千言萬語在腦海中穿梭，可她卻沒答上一句。
短暫的傷口處理，前後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可對溫悅而言卻像極了一個世紀一般漫長。
她頂著厲南謹的目光，艱難又怯弱地完成一切，等結束後，溫悅的心跳早已不知道加速到什麼地步。
連她自己都驚訝，為什麼在男人說出那樣的話後，自己會心跳加速，再緊跟著，就是加速到沒辦法控制的地步了......
“明天你正常上班，以後的工作文森會給你安排。”溫悅處理完傷口，說了句好了後，厲南謹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溫悅木訥地點了下頭。
很快拿著醫藥箱離開。
而坐在床沿的厲南謹，看著女人離去的縴瘦背影，神情復雜到了極點。
他想象中的溫悅，和平時相處時給他留下印象的溫悅，似乎並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