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辛卓本身就是第六步的大人物,只是他自己入境太快,遇到的人太少,經歷的事情也不多,並不自覺。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如今在天淵之地,算什麼人物!
但在所有人眼中,那是宏亮無比,人人听聞!
這些年,無數高手四處追殺,各大聖地、妖宮和魔宮,用了一切手段,始終無人知曉他的下落!
直到,此事越演越烈,越發無法控制,恆元女帝、重山魔尊和伐虢老人,不得不出手,才終于將此人緝拿!
消息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無數人趕往朝霞山所在的混沌聖地觀刑!
一來,恰逢其會去混沌聖地見識見識,二來,看一看這位這些年鬧的不可開交的人物,到底有什麼魔力?
……
天淵之地極南方,百萬里火焰神山,數十條遮天蔽日的火色神龍飛舞,山川上全是數十丈高的三昧真火,偏偏有無數耐火的樹木和奇花異草生長,景色有種異樣的美感。
群山之巔,有座火龍洞。
此刻,黃妖帝孤身一人,跪坐在洞府前,苦著臉喃喃自語︰“三位老祖,相交一場,怎能見死不救,他可是從當年在真世界的長壽村,就認識了你們……”
這席話,他已經重復了很多遍了。
那年他和思邪君、申公演從太淵谷險之又險的跑出來,思邪君兩人離去,那兩位其實就是火龍洞的記名弟子,有背景有靠山,但平時不來朝拜。他則是老樣子,漫無目的的在天地間到處閑逛,辛卓怎麼樣了,他也打听過,毫無消息,只知道,整個天地的高手都在追殺他。
原本,他對此無感,他跟不上辛卓的套路,太野。
直到前些日子,听聞辛卓被抓,他思考了許久,還是放心不下,原本想去找妖族老祖求救,只是轉念一想,自己在妖族的地位,只怕比不過那些被辛卓殺死的人,還是算求吧,只能來“火龍洞”試試了。
就在這時,火龍洞內,終于有了回應,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你為何要救他?”
黃妖帝愣住了,是啊,為什麼呢,在太淵谷那小子,連自己都殺,為什麼要救他呢?
思索良久,他苦笑一聲︰“因為我們是朋友,即便他不是望月,我們還是朋友,我這個人此生也沒有幾個朋友!”
那女子道︰“為什麼朋友便可以如此?”
黃妖帝說道︰“為了朋友,難道不該如此?”
頓了頓,提高了音調︰“你們也是他的朋友,不是嗎?我和他分開時,他說過,他一直把你們當朋友!”
火龍洞內,一片安靜。
許久之後,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可是,我們也無能為力,火龍洞三祖,向來不問世事,我們已經幫了他很多次,此次事情鬧的太大,這天地各家能拿的上台面的小輩,被他殺了一茬,若不殺他,難平各家的憤怒!我們冒然前往,雖然有幾分可能救下他,但未免冒天下之大不韙,與道不合!”
黃妖帝一听,心中悲涼,喃喃道︰“可是……”
火龍洞內,男聲輕嘆︰“去吧!”
黃妖帝起身,死死看著洞內許久,轉身離開,瞬間數萬里,看向四周白雲皚皚,不由長嘆︰“辛卓啊辛卓,這麼大的事兒,你讓我怎麼幫你?你這個鬼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頓了頓,他苦苦思索︰“還有哪里可以求助?望月聖地趙宜主那里已經去過了,趙宜主閉關中,進都進不去……咦?”
他忽然眼楮一亮,直奔遠方,一連飛掠十三天,不知飛掠了多少萬里,終于在一片九彩霞光的巨大太極山脈前停下,只見山脈高空,祥雲百萬里,隱隱有音律輕響和龍吟虎嘯,甚至有棋子落盤的聲音!
下面山脈上,有一座樓,樓高無窮,直沖雲霄,大道余韻超然。
任何人到了這里,無論何種修為,都會落到地面,無從飛行。
黃妖帝也不例外,他落到深山中,順著古意盎然的山中石徑緩步前行,中途遇到兩邊許多仙風道骨的修士坐而論道,遇到不少紅衣、黑衣的人鬼魅般閃現又消失。
直到到了山巔,距離那座樓,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前方有塊巨大的牌坊,上面只有兩個字︰“神閣”!
這里,就是天地間無所不在,無所不算,可以兌換一切,破解一切煩惱的神閣!
他剛要靠近石碑,就見兩個粉雕玉琢的小童,笑意盈盈的走了出來,躬身一禮︰“黃妖帝所來目的,我們家老祖已經洞悉,老祖說,無法營救,還請離去!”
黃妖帝臉色一變,忍不住向著樓閣內破口大罵︰“苟先知,老苟,你這個老 眼,這麼多年,一直裝神弄鬼,在真世界搞什麼破百曉樓,這里又弄出什麼神閣!
辛卓到底算不算你的朋友,你說!算不算!你見死不救,你枉為得道大修!”
兩個道童哈哈一笑,其中一位道︰“老祖也算出了黃妖帝必然會罵他,老祖說他不會放在心里,而且朋友二字,對他來說不值錢,黃妖帝只知他老人家在那方真世界出現過,可知,苟先知這個名諱,在七個真世界都出現過,都有一個身份,都有一段淒慘的故事,都有不少朋友!”
另一個道童忽然上前,抓起黃妖帝的手,在他的手心寫了一個字,大聲喝罵︰“黃妖帝,你悟了嗎?”
黃妖帝頓了頓,轉身就走,直到十萬里外,攤開手,只見上面寫著一個“安”字,不由嘆了口氣︰“苟先知,老子再信你一次,辛卓啊辛卓,老子仁至義盡了,你自求多福吧!”
……
“師傅,師傅,你再考慮考慮!”
“師妹,我們只是這世間最普通的修士,相比聖地、妖宮、魔宮,如同螻蟻一般渺小,你又是何必呢?”
東岳宮所在東岳山,數十座宮殿前的下山之路上,玄玉老祖一襲白衣,去意已決。
申屠賀、周竹、仙雀、姜靈圭、竹妙居、七王爺、黑袍等等人,苦苦相勸。
肖鋸、孫楚楚、蒙江、青靈和八藏、妙音等人低著頭,面色淒苦。
他們自然也听說了辛卓的事,只是這些年辛卓距離他們已經漸漸遙遠,第六步修為,越境虐殺一群妖宮、魔宮和五大聖地的老祖們,這簡直跟做夢一樣,和他們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要知道,他們中最強大的申屠賀、周竹和玄玉老祖,至今還是第四步修為,連一點松動的痕跡也沒有。
當年,比辛卓強的七王爺、黑袍,乃至姜靈圭幾人,仍舊只是第一步修為。是他們不夠努力嗎?不,他們比誰都渴望修為、比誰都勤奮,只是不是誰都能有辛卓那種機緣,也沒有辛卓那種無視生死、敢和天地賭博的勇氣,不出意外,他們還需要萬年,乃至更久,才有可能突破修為瓶頸。
像他們這種人,天地間大有人在,所以,妖宮魔宮和五大聖地,簡直是他們心目中不可褻瀆的存在,如今,玄玉老祖執意要去救辛卓,這不瘋了嗎?
玄玉老祖回頭看向眾人,淡然一笑︰“我知曉你們的想法,勿留,此心安處,便是我的大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身形一閃,直奔遠處,只留下一群人默默發呆。
……
玄玉老祖出了大山,一眼便看見了另一位頭頂兩顆鹿角的妖嬈女子,無泉聖母。
她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玄玉淡淡道︰“去看熱鬧,還是救人?”
無泉聖母輕嘆︰“我不知道,我只想去看看,不然道心不靜,此生心魔叢生!”
玄玉揮舞長袖︰“請!”
無泉聖母點頭。
兩人操縱靈寶飛船,直奔朝霞山,天空晨霧朦朧,東方霞光漸漸冒出,景色美輪美奐,兩人盤坐船頭發呆,許久之後,無泉聖母才問︰“你是以師傅的身份,還是以和他療傷七八次、哼哼唧唧的女人的身份?”
玄玉閉上眼楮,呼吸急促,好一會才道︰“此時,最好不要說些無關緊要的話,我知道我在想什麼!”
無泉聖母道︰“我就是好奇嘛。”
十九天後,途徑十七個傳送陣,混沌聖地的朝霞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