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
陸矜準時到了戲班，換好了戲服，上台，和傅晏對視了一眼。
“忙處拋人閑處住。百計思量，沒個為歡處……”
淒婉的曲從陸矜唇齒間吐出，本來今天原定是唱《長生殿》的，可她臨時改了這首，她希望傅晏以後別那麼傻了。
現實不比曲里，人鬼終歸是殊途。
曲終，台下有些老者落了淚，都覺得今日的陸矜唱得格外動人，有幾個老一輩的藝術家更直接到後台堵人，問她師承何處？
陸矜沒有一個真正的師父，很小的時候母親唱曲的時候，她就跟著唱，母親見她學得有模有樣，教了些技巧給她，她共情能力強，看了曲里那些故事，總能唱出一些母親唱不出的情緒來。
後來母親去世了，她唱曲，就是為了懷念母親，遇到不明白的，就在網上搜一些大師教程，精修了所有名曲。
曲是她的執念，是她無法言說的悲傷。
“在坐的各位都是我的老師，我並沒有系統的學習過，只是小時候由母親帶著入門罷了。”
陸矜謙遜的答道，低眉順眼，唯唯諾諾的，掩去台上一身氣勢，想讓人覺得她不過是名上不得台面的戲子罷了。
可這些老藝術家個個都是人精，又怎麼會被她這副模樣騙到，她越這樣，這些人就越想把她納入自己名下。
“這麼說小丫頭你還沒有師父了，有沒有興趣入我門下，我一定將我畢生所學傳授于你。”
已經有位老者開始搶人了。
“老粟，你那些弟子都頂了天的厲害了，不如把這丫頭讓給我。”
一個開始一個接話，你一言我一語，後台漸漸亂成了一個菜市場，連當事人偷偷溜了都沒察覺到。
出了莊園的陸矜以為逃過了一劫，正打算上車，給傅晏打電話讓他出來，就听到一聲輕咳。
“咳咳，陸小友留步。”
陸矜轉過頭，看到來人後，從容淡定的行了個古禮，和對里面那些老藝術家不同，明顯多了一些親近。
“江老。”
“好久不見啊，陸小友，只是今天的曲是為誰而唱的？”
江老笑著道，似猜測似肯定。
“江老，原來八卦和年齡是沒有關系的，您耳朵好听戲就是了，往深處听干嘛。”
陸矜也抿著唇輕笑，沒說是誰，又算是默認了為誰而唱。
“那陸小友今天有空嗎，陪我這個孤家寡人吃個飯？”
“好啊。我請江老吃。”
陸矜正打算婉拒，就听到身後傳來傅晏低沉的聲音。
“傅瘋子！”
江老一回頭看到傅晏，下意識叫道，陸矜皺了皺眉，這個稱呼有些奇怪，她家傅晏明明和“瘋”字掛不上邊。
“這稱呼在下愧不敢當，江老還是換個稱呼吧。”
傅晏看向江老的眼神陰沉，他兒子差點要了陸矜的命這事，他不是沒對江家下過狠手，怎麼還不長記性。
“傅晏？陸小友？”
江老看到傅晏的手攬著陸矜的肩，表情仿佛跟見了鬼似的。
“最近這替身文學挺火，陸小友有時間研究研究，我這老頭就不打擾了。”
說完後，就連忙快步離開了，好像真的有鬼在身後追他似的。
陸矜轉過頭看了眼傅晏，眼神柔和，模樣乖巧，怎麼會讓江老怕成那樣，看來傅晏有事瞞著自己。
但他不說，她也不問。
不過這替身文學，她還是有點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