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破敗低啞又刺耳的聲音回蕩在石壁間……
“……我是鏡像影妖……魔王無意中賦予了鏡面屏障里的我以他的形貌、記憶、法力……除了靈魂,我便成為了他在鏡像世界里的空殼投影……”
“……投影?”
眼前這個擁有和冥朔同等法力的妖怪,只輕輕一抬瘴氣氤氳的手,一股凶猛的沖擊力就噴薄襲來!
“嘩——”
護盾震響像陶瓷般脆裂,灌入的力量撞向顧曉幸的胸骨,劇痛炸裂骨頭險些折斷之際,她將全開的氣場凝聚于疾速側閃,才得以及時躲過更強的攻擊。
鏡像影妖黑洞洞的眼眶里飄著絲霧,他將冥朔那張帥氣俊逸的臉轉向她。
空氣中緊接著又閃來幾縷黑色的絲痕,她抬手應招,冰冷的纏繞感瞬時襲上雙手腕,令她合手束縛于身前,結不了法印扔不出咒術!
“你是怎麼……從鏡像世界里出來的?”
顧曉幸喃喃問,黑色的束縛越掙越緊,她見對方又憑空屈指,將氣流化作墨黑的繩索攥進手里,另一端,系在她捆縛的手腕上牽拉著,冷漠回應︰
“……魔王打碎了鏡面屏障,從那一刻起,我就進入了這個世界。我無需靠近他,只要我在不知情者面前持續偽裝不被識破,很快,就能奪走他的靈魂了……”
顧曉幸忍著胸腔內的鈍痛,將重心轉移到腿腳上,與他的牽引力抗爭。
鏡像影妖不僅具備自身妖力,還擁有與冥朔同等的法力,顧曉幸自知斗硬是斗不過了,只有嘗試別的辦法。她側頭低問︰
“你既想奪走魔王的靈魂,又要帶我去祭壇,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你來自鏡像世界,自由自在的不好麼?何必要為別人做事呢?!”
“我已經厭倦那空塵乏味的世界,再也不想回去了……可如果要長期待在這里,我需要足夠多的暗能量……把你帶去祭壇,是我的召喚者提出的交換條件……”
“……至于魔王嘛……奪走他的靈魂,我才能真正屬于這個世界!”
顧曉幸看著這張妖化後,邪魅帶笑的冥朔的臉,說著這些話時,感覺十分詭異。
而他的召喚者以暗能量作為交換,讓他把她帶去祭壇……冷熠究竟有多強大的暗能量?!連神力豐碑的封印都阻止不了他接連搞事情?又或者……他還有其他具備暗能量的追隨者??
“……召喚你的人……是冷熠嗎?”
顧曉幸試探地問,纏繞手間的牽引力拖拽著她,她腳下難穩住力,不禁向前踉蹌幾步。鏡像影妖想就這樣牽拉著她去祭壇。
“沒錯……他被封進了一個寂寥冰冷的世界里……這點和我很像……若是我把你帶去祭壇,破除了他的封印,他將兌現承諾,給予我更多的暗能量。”
顧曉幸勾唇嗤笑,好像全然忘記了手上的牽引束縛一樣。
“……你笑什麼?”
見她這反應,鏡像影妖顯得有些窩火,不由地放慢腳步。
“……你被他騙了呢,影妖……”
顧曉幸聲音清脆響亮地說︰
“你憑什麼篤定,他一定會兌現承諾呢?你若真把我帶去祭壇,破除了他的封印,又替他解決了魔王,你就失去利用價值了,他為什麼還要把自身的暗能量給你用呢?”
她見鏡像影妖皺眉閃過思考神色,繼續挑撥離間道︰
“狡兔死,走狗烹……這道理,你懂吧?”
鏡像影妖正當猶疑,忽然佝僂著背,又捂住心口,臉上掠過比先前那次看似更強烈的疼痛表情。
他緩了緩,用那雙漆黑空洞的眼楮警惕地環顧洞里的環境,好像擔心有誰會突然躥出來一樣,又攥緊牽引粗魯地拖拽,強迫顧曉幸繼續跟他走,說道︰
“……自我成為魔王的投影,進入這個世界的那刻起……我和他……就注定不能共存……奪走他的靈魂,取代他——”
他用冥朔完美的嘴角自負揚笑道︰
“——到那時……我交換的籌碼可就多了……”
顧曉幸故意配合他,投以疑惑不解的表情,听他接著說︰
“……我可以憑魔王的身份做很多事,甚至助冷熠王子實現他的抱負……只要他能給我提供足夠多的暗能量的話……”
顧曉幸被他強行牽拽,向前趔趄著步子,眼掠精光瞅著他說︰
“……你要真取代了魔王,冷熠更不會冒險把暗能量給你了……他會把你視為奪權路上的威脅,想方設法除掉你……”
鏡像影妖不屑擺手道︰
“哼,我對王位不感興趣,如果他能用暗能量來交換,到時候我直接把這位置讓給他都行……我們各取所需……”
“你說的這些,你覺得冷熠會信?”
顧曉幸盡思極心挑撥道︰
“對他而言,權力迷人又充滿誘惑,即使你現在不感興趣,可一旦嘗過滋味,就難保不動心……你猜他會在什麼時候除掉你呢?”
鏡像影妖又放緩步子,似乎在思索,顧曉幸一鼓作氣︰
“……只要你以魔王的形貌及身份留存在這世上,冷熠就不可能會對你放下戒心……或許他會再利用你一段時間,或許他就從你取代了魔王的那一刻起……”
顧曉幸聲音逐漸低沉,由衷地說︰
“除掉你,只是早晚的事……”
洞里的滴水聲變得渾厚沉悶,鏡像影妖有意繞過地上的積水坑窪,在鐘乳石散發出的昏暗光線里,或深或淺的坑窪中,映出了壁頂的倒影。
他若有踟躇,停頓,轉向顧曉幸施以冥朔式魅笑道︰
“說得好像你很了解他呢,公主。”
顧曉幸眨了眨眼,忽閃的眸光流轉,輕聲說︰
“畢竟……他是我哥嘛……”
她感覺到他內心多多少少,是有被離間到,開始對冷熠產生了質疑,她又接著道︰
“……所以……影妖,你還要帶我去祭壇,助冷熠破除封印麼?你不就是想要暗能量嘛……何必用自己的性命賭別人的誠信呢?其實——”
強烈的求生欲讓顧曉幸靈光一閃,想到一點︰
“——我知道哪里還有暗能量。”
“哪里還有?”
他黑洞洞的眼眶里似乎都亮了。
“……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
他眯縫著眼,又攥緊了繩索︰
“……放了你?你若是騙我的,我豈不得不償失?”
“你幫冷熠破除封印,就是死路一條,那才得不償失呢——”
顧曉幸一臉誠懇樣兒說︰
“——而你現在那麼厲害,都能和魔王抗衡了……我若是騙你……我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
鏡像影妖勾唇揚笑道︰
“哼,那倒是……魔王也是執著,傷了三成神元,還不惜損耗自身能量,妄圖打破我的干擾屏障……就為了救你……”
“你說什麼?”
顧曉幸的節奏忽地被打亂。
“你可一直都在我的干擾屏障里呢,公主,沒有我的允許,外界任何事物都闖不進來,除非以魔王的能量損耗為代價,打破屏障……我的屏障就是為他設置的……”
顧曉幸心頭開始狠狠地揪疼,原來冥朔一直在附近,傷了神元,還不斷耗損著能量,為了像拖油瓶一樣的她……
“魔王可真痴情,到現在還沒放棄呢……噢,告訴你一個秘密,我能窺探他的新記憶,還能把我的記憶分享給他……”
他舔舐唇角,用冥朔的俊臉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