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這邊送走劉麗雪，桌上電話突然響起，楊小濤起身接起電話。
“喂，哪位？”
“小濤，是我。”
電話里傳來熟悉的聲音，楊小濤坐回椅子上，“大伯，您回來了？”
心中詫異，想不明白這時候大伯為啥打過電話。
更是猜測著，對方打電話的目的。
“嗯，昨晚剛回來。”
“這次給你打電話，就是說一下那邊的事情。”
隨即，大伯就將關于談判的事情說了下。
“您是說，對方同意了？”
“對，經過商談已經同意了，過兩天就會派人去。”
大伯的聲音也是不平靜，這次談判比自己想象的要艱難許多。
對方的高傲，對方的輕視，還有對方那不講理的態度，一度讓談判無法進行。
直到抵壘計劃的順利進行，對方的態度立馬來了一百八十度轉變，讓談判順利進行，並且做出了退讓，促進了談判的進程。
這也讓他清晰的認知，真理就在飛機的航程之內。
說一千萬句話，也不如飛機去頭頂上轉一圈。
對方就是屬白眼狼的，畏威而不畏德，記吃不記打。
“大伯，需要我們去嗎？”
楊小濤想到杜排長的囑托，神情凝重。
那只是一個坐標，而且這麼久了，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不用，這次不用你們，會有專門的人配合，此外北高句麗的人也會幫忙。”
“給你打電話就是提醒一下，稍後會有人去那了解情況，最好將當年的地形、地貌都說清楚，還有事情的經過，能想到的盡量完善。”
“明白，我這就讓人準備。”
“對了，你又添了個小子？”
臨掛斷電話的時候，大伯突然問了一句，楊小濤連忙捂著話筒說道，“對啊，快滿月了，到時候抱著去看您。”
“好，我到時候在家里等著，還有，老鵬跟我說起研究經費的事，這事，你自己得想通。”
楊小濤心道果然，如果只是去迎接烈士遺骸的事，大伯估計不會說這麼多。
估計是鵬總跟大伯說了，這是怕他心里想不通，特意打電話來開導的。
“大伯，我知道，這件事我想明白了。”
聞言大伯嗯了一聲，“想明白就好，現在國內情況就是如此，不要覺得受了委屈，真要論起來，那些為工業建設付出的農民，他們委不委屈？”
“還有那些默默付出生命的烈士，他們委不委屈？”
“咱們，要往前看。”
“身後的事，等停下腳步了，回頭看看，感味一番就行了。”
“我知道你是個有能力的，說這麼多就是要告訴你。”
“不要將太多精力放在饅頭的分配上，要想辦法將這個饅頭做大，做的更多。”
大伯諄諄教導不斷，楊小濤三好學生一般回應。
兩人聊了一會兒，電話便掛斷。
下午，楊小濤提前走了會兒，開車來到杜排長所在的大院。
依舊是帶著禮物走進來，然後被一群人圍住。
“楊部，您又來了。快里面請。”
“楊部，听說又添了一個兒子，真是好福氣啊。”
“楊部.”
大院里的人熱情招呼著，楊小濤也不見外，跟眾人聊著天，往杜排長家里走去。
還沒進門，就听到屋子里傳來孩子的笑聲。
走進去，就看到杜排長抱著一個扎著沖天小辮子的女娃，嘴里哼哼著，不時伸手逗弄兩下，惹得女娃咯咯直笑。
一旁還有個半大小子，正是楊小濤安排的‘警衛員’牛牛。
“楊隊長”
牛牛看到楊小濤走進來連忙開口，然後就看到楊小濤擺擺手，讓他不要說話。
可惜，牛牛的聲音驚動了正在玩鬧的父女，杜排長直接豎起耳朵來，然後笑道，“小楊，是你吧。”
“別看我這眼楮沒了，但我這耳朵可是好使的很。”
杜排長自信的說著，同時腦袋轉向楊小濤所在的位置。
“老杜，還是瞞不住你啊。”
楊小濤笑著走到近前，將手里的東西放在桌子上，然後扔了一根火腿腸給牛牛，讓他出去玩。
“來，小乖，叔叔抱抱。”
楊小濤伸手將杜排長手里的寶貝疙瘩抱過來，小家伙在院里見人多了，也不怕生，被楊小濤抱著伸手去抓口袋里的鋼筆。
“喜歡這個？”
“來叔叔送給你，將來考大學啊。”
“小楊！”
“沒事，孩子玩嘛。”
楊小濤將鋼筆放在小乖手里，隨後問道，“李醫生還在忙啊。”
“忙，忙點好，為人民服務。”
“你說的真好。”
“咋了，你不信？”
“我可沒說啊。”
楊小濤抱著小乖，小家伙長得肉嘟嘟的，不過跟家里的那倆閨女比起來還是差點。
嗯，閨女還是自家的好。
“老杜，我們九部要建醫院，你得給李醫生吹吹枕邊風啊。”
“什麼枕邊風，你小子會不會說話啊。”
“難道不是嗎？你別不好意思啊，到時候醫院搞起來，我把你們都搬到家屬院去，你也能離著醫院近一些，到時候小乖找媽媽也好找。”
“放心，這院里的人一起去，給你作伴。”
“我才不去呢。”
杜排長搖頭拒絕，“在這里就挺好的，時間長了，還能感覺到他們回來。”
說到這，杜排長神色有些暗淡。
楊小濤也是嘆息一聲，隨後鄭重說道，“老杜，這次，他們可以回來了。”
杜排長一愣，沒有反應過來。
“你，你說啥？”
楊小濤看著懷中的小乖打哈欠，于是雙手抱著輕輕搖晃，漸漸的小家伙閉上了眼楮。
“你記得郝仁的遺物，就是給我的坐標嗎？”
杜排長听了渾身一震，身體更是晃悠著站起來，楊小濤連忙上前扶住，“老杜，你”
“小楊，是真的嗎？”
“是不是真的？”
“我們，我們要打回去了嗎？”
“不，我是說，我們要找到他們，對不對，對不對！”
杜排長激動的不能自已。
“老杜，老杜，你冷激靜下！”
楊小濤伸手將杜排長攔住，讓他恢復冷靜。
“我，知道，我要鎮定，對，我知道，我知道。”
整個人突然變得冷靜，然後在那里呢喃著，伸手摸索著一旁的桌子。
楊小濤將其放下重新做好，杜排長伸手接過犯迷糊的女兒。
此刻，只有抱著她，內心才會平靜。
見此，楊小濤才繼續說道，“我們這次是跟對方進行了談判”
“這次不僅僅是咱們的，還有其他地方也要探索。”
“地方很多，人手不足。”
“所以，我們需要盡快確定地標位置。”
楊小濤將事情簡單說了下，杜排長靜靜的听著。
“我明白，我這就說。”
杜排長抿著嘴唇，隨後陷入回憶當中。
“那次，我們執行敵後偵查任務，我是偵察排排長，可後來”
杜川的聲音有些嘶啞，楊小濤的鋼筆在本子上擦擦的記著，上面的重要地形、地標以及一些村子都被重點圈出來。
“我們為了盡快撤離，就只能將他們留在那里。”
“那個無名山谷，一百二十六個啊。”
杜川抓住楊小濤的胳膊，手上青筋暴起，力量代表著內心的波動。
“臨走前，郝仁讓人記下了坐標，每人一份。”
“大家說了，不論誰活著都要將這事傳下去。”
杜川說著，深吸一口氣，“小楊，你一定，一定要將他們找到。”
“十六年了，我，我都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
“會不會受到打擾。”
說著，杜川低下頭，聲音哽咽。
“放心吧，一定會找到的。”
楊小濤開口安慰著，杜川點點頭。
“對了，院子里還有小吳他們，他們也會記得，我讓人去找他們，牛牛.”
“老杜，不用喊了，我去找他們。”
“你在家看好小乖。”
杜川听了，緊了緊懷中的女兒，他也知道，現在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眼眶的刺透也不適合談論下去。
“好，你，快去。”
楊小濤點頭，隨後拿著本子離開屋子。
不過，杜排長並沒有在家待著，而是扶著牆壁走到門口，仿佛在這里就能听到似的。
楊小濤來到對面小吳家，將情況簡單說了下。
然後，一只眼的漢子突然痛哭起來。
院里其他人見了過來詢問。
然後，一群人開始抹著眼淚，更有人嘴唇哆嗦著，雙手用力握在一起。
“楊隊，我，我有情況。”
突然間，一個雙腿斷掉的漢子在後面喊著，眾人將他抬到跟前。
“楊隊，這是我們隊伍的小六子，大名劉全。”
“他也是我們連的司號員。”
小吳在旁邊介紹著，楊小濤肅然起敬。
劉全卻是沉浸在悲傷與喜悅之間，連忙開口，“楊隊，我有情況，我有情況。”
“劉全，你不要激動，緩一緩再說。”
“我知道，我知道。”
劉全深吸一口氣，然後大聲說著，“楊隊，我們當時路過村子時，老鄉說那個山谷，叫做無名山谷，那里的山嶺叫山丹嶺，因為那里有很多山丹花。”
“還有，還有。”
“他們長眠的地方，是我找的，是我將他們埋的，我的軍號，就埋在那里。”
“找到那把軍號，上面刻著誓死不悔，找到它，就是他們。”
劉全聲音很大，就跟他的軍號一般響亮。
周圍人听了都在點頭。
顯然，這十六年來，他們依舊記得當初的情形。
楊小濤忍著內心的激動，一點點將信息記錄下來。
傍晚時候，才從大院中離開。
“小楊，拜托了。”
杜排長被牛牛攙扶著出來，滿是期待。
“放心吧。”
楊小濤給個肯定的答復，然後跟眾人告別，開車離開。
當晚，楊小濤回到四合院，將消息中有用的信息匯總在一起，然後第二天一早就給大伯打過去電話。
很快，上午就有人來到九部，將楊小濤的資料取走，其他的沒多說，只是讓等著。
于是，隨後的時間就在等待中度過。
當然，這段時間楊小濤也沒閑著。
主要精力都放在沙漠之鷹的設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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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欠缺的就是找到最合適的一款。
既然對方提出要求，用更好的材料，楊小濤也不會客氣。
該用的時候，絕不手軟。
至于消耗的物資，這點老洪已經開始統計。
小到一顆螺絲釘的加工，大到飛機的機翼，每一筆都清清楚楚。
不論是加工成功的，還是報廢的，都有記錄。
甚至報廢品直接佔了九成九。
而且這後面的單價，有點高的嚇人。
此外，還有人工費用，吃穿用度等等，陳宮那里也有一個賬本。
上面，也是錢。
此外，工廠開工使用的水電，使用的機床加工，使用的運輸工具，都需要錢。
按照這份清單，再這樣下去，楊小濤估計，不出倆月，賬面上的三個億就得用完。
到時候，少不得讓對方追加投資。
一切，都在有序的進行。
而在楊小濤忙碌的時候，四九城中來了很多人。
這些人來自天南海北，來自每一個角落。
他們中，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領著半大小子的婦女，有神色凝重的漢子。
他們中，更有穿著曾經的藏藍色軍裝，胸前別著一堆勛章的漢子。
他們，在一起，互相打听著消息，互相尋找著熟悉的面孔。
人越來越多，消息越來越多，知道的人，越發的迫不及待。
六月三十日，周日。
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這天，楊小濤早早起床，吃過早飯就帶著家里的四小只出門。
身後冉秋葉抱著小五，對著幾人叮囑著，四小只回頭擺手，很是開心。
今天，他們要參加一項重要的任務，就是舉著花，大聲喊著歡迎歡迎。
為此，冉秋葉跟冉母兩人給四個孩子找出最好看的衣服，打扮的十分精神。
“走了，上車。”
楊小濤招呼一聲，四個小家伙立馬爬上車。
跟送出來的冉母擺擺手，隨後楊小濤開車往城外飛機場趕去。
上午九點。
楊小濤經過一番檢查後，車子駛入飛機場。
“小楊，你來了。”
王銘海帶著人過來，楊小濤連忙讓孩子見過，“叫伯伯。”
“伯伯好。”
在苗苗帶頭下，幾個小家伙叫著。
“哎，你們好啊。”
王銘海打量著楊小濤的幾個孩子，長得都不差。
“他們來了？”
“都已經安排好了，走，我帶你們過去。”
“好！”
說完，王銘海就帶著楊小濤往機場走去。
路上問了有關沙漠之鷹的情況，楊小濤只是說還沒設計出來，王銘海便不再多問。
來到機場跑道外，楊小濤就看到一大片人在那里等待著。
仔細看，就看到每一片都有著明顯的界限區分，然後前面還打著各種旗幟。
楊小濤看了眼，有的旗幟上寫著連隊名字，有的寫著姓名。
‘榮譽八連！’
楊小濤領著孩子來到一處人員不多的區域，看著前面高高舉起的旗幟，上前走去。
領頭的，舉著旗幟的，正是杜川。
在他身旁，李青抱著小乖，神色憔悴。
楊小濤上前，眾人讓開地方。
“李醫生，老杜。”
楊小濤走到跟前打招呼。
杜川听到聲音，回頭點點頭，然後繼續看向前方，就仿佛那里會出來一群人似的。
而在他胸前，沒有任何裝飾品，有的只有曾經戰斗時穿過的衣服。
“我怕他們認不出我來。”
杜川笑呵呵的說著，楊小濤上前拍拍對方肩膀。
“他們，忘不了你的。”
杜川點頭，繼續看向前方。
“楊部，謝謝你。”
李青抱著孩子，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這時候，楊小濤才想起，他的弟弟也是其中一員啊。
楊小濤只是搖頭，見此李青不再說話，目光看向遠方天空。
“來了。”
突然間，杜川開口。
“我听到聲音了，他們，回來了。”
楊小濤立馬抬頭看向空中，只見雲層下，一排黑點逐漸放大。
“對，他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