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
紅星機械廠第二分廠。
寒風呼嘯，屋子里生著火爐，一旁的收音機里傳出東方紅的旋律，讓屋子里的人多了一份喜悅。
遠來做客的王胡子正跟李成軍較著勁，兩人一人一碗酒，端起來就喝，誰也不說話。
一旁祝老跟赫總剝著花生米，放進嘴里嘎 脆。
洪副廠長在另一邊坐著，手里還拿個酒瓶子，看誰碗里酒沒喝光立馬指出，必須喝掉。
典型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倒是錢書記在那面色焦急，這兩人這麼個喝法，啥時候是個頭啊。
外間，幾個婦女正在聊著今年過年怎麼置辦年貨，工廠里會發什麼東西，嬉笑聲不斷傳來。
“老李，不行了，就別硬撐著了。”
“不就是幾輛裝甲車嘛，至于嗎？”
王胡子抹了把留起來的胡須，開口勸著。
李成軍斜睥了一眼，然後淡淡說道，“少來這套，你用這法子，從我這撈了多少好處，我不跟你計較就是了，這新來的裝甲車，你還都要去，是一輛都不給我們留啊。”
“多說無用，喝酒，今天你要是將我喝倒了，車子歸你。”
王胡子切了一聲，“我還不知道你們？”
“等你喝倒了，嗯，老洪說沒有你這個廠長簽字，不能給，我這酒還不是白喝了？”
赫總跟祝老都哈哈笑起來，“我就說，這胡子心眼多，你們糊弄不了他的。”
李成軍挑挑眉，“也就敢跟我喝，要是換成小楊同志，他早就投降了。”
王胡子听了擺擺手，“別說那小子，那家伙喝酒跟喝水沒啥區別。”
這話說出來，眾人再次笑著。
不過話題扯到楊小濤身上，幾人的話題立馬轉移目標。
“我听說，總廠那邊生產的飛機，白駒對吧，已經突破了三馬赫？”
祝老對這些問題比較敏感，加上在這二分廠里沒啥事干，就跟著赫總一起訓練那群狼崽子。
老洪點頭，“對外宣布是三馬赫，其實達到了三點五，這還是飛行員沒有承受住的情況下，如果狠一點，可能還會更快。”
“這是楊小濤說的，不過還在保密中。”
李成軍在一旁補充道。
有些事，對有些人需要保密。
對自己人，自然要知道的好，否則遇到緊急情況不熟悉，還真難說。
“這麼好的飛機咱們都能做出來了？真是，開眼了啊。”
祝老感慨著，赫總在一旁點頭，“這說明，咱們在不斷進步啊。”
“而且這進步的速度，是越來越快呢。”
說到這里，眾人听著收音機里的東方紅，更加欣慰。
“爹！”
“首長好！”
就在眾人喝酒的時候，門口竄進來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子，剛進門就喊一聲，可看到這麼多人連忙開口。
這人正是李成軍的大兒子，李保國。
李成軍正猶豫著要不要將碗里的酒喝下去，正好看到兒子進來，連忙放下說道，“慌慌張張的，什麼事？”
李保國早就習慣了老爹的語調，也沒在意，連忙開口道，“剛才接到電話，四九城總廠的，說讓咱們準備好接收一台機床，到時候波斯那里的人會過來接收。”
李保國一口氣將事情說完，李成軍立馬問道，“電話誰打的？”
“是楊廠長。”
“老楊？”
李成軍皺眉然後看向洪副廠長，“老洪，這事先前說過？”
洪副廠長皺眉片刻，隨後想起什麼，“好像是听楊小濤說起過，咱們讓那邊的人買了不少東西，這機床就是其中一個。”
“我估計著，應該是還回去吧。”
李成軍點點頭，然後沖李保國問道，“什麼時候來？”
“說是今天就發出來，讓我們做好接收，對了還有兩名工程師一起來，說是要在咱們這待一段時間。”
“好，你去讓方副廠長安排一下，再讓王隊長去接一下。”
“好！”
李保國立馬跑出去。
李成軍則是看向王胡子，“胡子，你說先前借裝甲車干嘛？”
王胡子有些猶豫，一旁的錢書記這時候才開口，“這事我說吧。”
“最近波斯那邊局勢有點動蕩，我們接到上級命令，要幫一下對方。”
“我們就把裝甲車湊了湊，送過去二十輛。”
這話說完，赫總跟祝老都驚訝看向王胡子，這事可不是一般事啊。
“我這想著你們總廠能夠盡快把剩下的送來，誰知道又是忙著造飛機，又是忙著突擊車的，這送不來，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老李，我記得你們還有二十來輛，先借我用用，來了新車再還你。”
“做夢！”
李成軍將酒碗放在桌子上，王胡子一愣。
然後就听李成軍說道，“新車來了得給我們。別想再糊弄我。”
王胡子反應過來，立馬笑著，“行行，你行。”
“我王胡子，就吃點虧，拿新車換你舊的。”
“這還差不多。”
兩人拿起酒碗踫了下，然後一口悶掉。
下一秒，李成軍晃晃悠悠的往一旁躺下，片刻後鼾聲響起。
王胡子搖頭，“這老李啊，死扛啊。”
老洪笑著坐在一旁，“來，老王，咱們倆接著繼續。”
“我你.”
“你們機械廠都是人才啊！”
哈哈哈
四九城。
整個天空中回蕩著的都是東方紅的旋律。
一個個大喇叭上播放著激動的聲音，重復著最新消息。
一台台收音機中冒出東方紅的聲音，讓周圍人在沉醉，在歡呼。
“在偉大領袖的號召下是我國自主研發，科研工作者們日夜奮斗的結果。”
“從今往後，我國成為第四個獨立研制並發射人造地球衛星的國家”
“在這個歡慶的日子里，讓我們用熱血來溫暖寒風，用熱情來擁抱祖國”
“祖國，萬歲”
紅星機械廠的大喇叭上，劉麗雪激動的聲音剛剛落下，就開始循環播放起東方紅，而她卻是快速跑出廣播室，拿著婁曉娥遞過來的旗幟，麻溜的跑到樓下，加入到歡慶的隊伍中。
紅星機械廠的人陸續離開，隨後大街上成了旗幟的海洋。
“喂，老鵬，我收到消息了。對，收到了。”
辦公室中，清瘦老人感覺渾身上下都帶著勁，今天的好消息，太多了。
哪怕只有一個，都讓他高興不已。
如今更是兩個，哪能不高興。
“你听，這是東方紅，這是東方紅啊。”
“同志們辛苦了，給我帶句話，感謝同志們，我代表國家，感謝同志們.”
“好，好，我一定帶到。”
鵬總大聲喊著，然後就將後續的計劃說出來。
清瘦老人臉色平靜，眼眸中帶著冷靜與智慧，“這件事，我們的原則是冷處理。”
“對方不說，不問，我們就當它沒發生。”
“問起來，就說有這事，瞞不住了，就說擊毀，然後將白駒戰機推出去，震懾宵小。”
清瘦老人流利的說著，這種種後果他們早就有了備案。
現在這樣子，就是最好的一個。
“好，我們明白！”
掛斷電話，清瘦老人神情仍舊不可自抑，整個人都在屋子里轉著，走著。
一旁大姐抱著孩子笑著走過來，“看把你高興的！”
清瘦老人伸手將孩子接過來，“這件事必須高興啊！”
“一來，咱們有能力把衛星送上去！”
“二來，咱們這次將那飛機俘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咱們可以通過研究這架飛機，發展咱們自己的工業，技術上得到提升！”
“說起來，這後者給我的驚喜更甚于前者啊！”
大姐听了對這些事情興趣不大，她只知道，自家老頭子身體健康就好。
“對了，你說趁這時候將九部組建起來如何？”
“正好利用這次機會，將這些高新科技產業整合起來，形成一個整體，發揮出整體效應，避免各自為戰！”
“就像這次飛機的制造，同志們就是團結在一起，才有了這番成就。”
老人心中一動，不由的開口說出來。
大姐卻是給了個鄙夷的眼神，“我一婦道人家，你跟我說這個有啥用，我又不懂這些！”
老人卻是將孩子舉高高，然後再放下，“你可不是普通婦人，你是女中諸葛，厲害著呢！”
“什麼諸葛不諸葛的，瞎說！”
“這可不是瞎說，對不對醒醒？”
老人逗弄著孩子，如今老兩口已經將這孩子當成自己的親人，生活中也多了一份樂趣。
大姐听了心里卻是甜蜜，不過看到老人懷里的孩子，還有隔壁屋子里偷听的人，立馬有點主意，“不過，這件事我倒是覺得，這事可以做。”
“畢竟咱們倡導的，就是集中力量辦大事嘛。”
“不過，這種新科技的事就得找個懂的人來領頭，還得是足夠信任的。否則要是讓那些老頑固上，估計又是跟原先一樣，還不如不弄呢，浪費時間。”
老人听了立馬點頭，“這話說的有理，有理！”
“不拘一格降人才，不僅要降人才，還要有敢于用人才的魄力，用人的勇氣！”
說到這里，老人腦海中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隨後老人反應過來，握著醒醒的小手，伸嘴在小嫩臉上親了一口。
結果小孩子不領情的想要掙開，老人偏偏不讓。
“來，醒醒，爺爺教你唱歌啊！”
小孩子還是不領情。
“東方紅，太陽升…”
隨著老人歌聲響起，醒醒竟然安靜下來，還跟著輕輕的哼哼，讓老人大姐都高興的笑起來。
隔壁屋子里，唐明月正在整理發言稿，听到屋子里的談話，不由得心頭一動。
腦海中浮現出楊小濤的身影，隨後又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四合院。
“大家都排好隊，把橫幅拉起來，咱們出發。”
“鑼鼓敲起來，口號喊起來啊.”
閻阜貴大聲喊著，手里還拿著一張自己寫的條幅，雙手舉高頭頂，然後帶著隊伍走出四合院，進入胡同後跟著大部隊一起走。
隊伍里，苗苗領著端午混在孩子堆里，大聲喊著。
院門口，崔女士拉著兩個小的不讓她們去，這小丫頭走丟了上哪找去。
即便如此，胡同里的老頭老太太也都站在門口，不斷揮舞手上的小旗子。
一副舉國歡慶的模樣。
冉秋葉在一旁笑著，看到這熱烈的場景，心中突然有點想念楊小濤。
不知道現在他的愛人跟父親，是不是在現場，是不是也在歡呼？
是不是，也在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