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嘉穗趕到容家老宅的時候,家里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十幾個佣人正兩人成一隊,合力搬著東西往樓下走。
箱子里的東西太沉,搬到一半,底下忽的破了個大口,里邊的東西霎時沿著樓梯乒鈴乓啷往下滾,其中有一個長命鎖的小鈴鐺滾到了容嘉穗腳邊。
容嘉穗先是一怔,而後反應過來,怒喝道。
“誰允許你們動我母親房間里的東西!”
平日里,佣人打掃她母親房間時,都是打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收拾著,是誰敢指使這些人這麼糟踐她母親的遺物!
佣人見她氣勢洶洶,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立馬慌亂的低頭收拾掉在地上的東西,連忙解釋。
“是......慕小姐讓我們把東西清出來,說那個房間采光好,要騰出來給她母親當衣帽間。”
“她敢!”
這時,樓上傳來慕情嬌憨的聲音,“呀,妹妹回來啦,是誰惹你了,怎麼火氣這麼大?”
容嘉穗循聲抬頭,就看到慕情倚在欄桿上故作關心的看著她,眼底卻明晃晃的寫著挑釁。
容嘉穗一個箭步沖上去,揪住她的衣領,“解釋!”
慕情眨了眨眼楮,笑道。
“解釋什麼?你不都看到了,听到了?”
一改往常的暗戳戳的耍陰招,突然明晃晃的挑釁讓容嘉穗憤怒之余,竭力穩住了一點理智。
這麼大動靜父親都沒露面,想必是不在家里,所以她就敢如囂張的和自己面對面硬剛?
容嘉穗正思索著,長廊盡頭傳來一聲脆響,動靜正從她母親房間傳來,容嘉穗心里一緊,推開慕情拔腿就往那個方向跑。
沖到門口就看到本該安穩掛在牆上的畫像,此刻破碎的躺在地上,本來用作保護的玻璃碎了一地,畫像上母親的臉上竟還有一個顯而易見的鞋印!
房間里其他東西更不用說了,只能用一句台風過境來形容。
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狼藉無一幸免。
而慕情的母親慕雅正頤指氣使的使喚佣人。
“趕緊把這畫往旁邊掃掃,等會可別傷了我的腳。”
一改平日做小伏低,溫順賢良的模樣,下巴尖都是揚著的,十足的女主人的架勢。
容嘉穗被眼前的場景氣得渾身發抖,上前拽住慕雅的手腕。
“是你踩了我母親的畫像?!”
慕雅被她這駭人的氣勢嚇得一怵,脖子下意識的縮了縮,忽的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腰桿子瞬間挺了起來。
“容嘉穗你想干什麼!我現在可是懷了你爸的孩子,這可是個男胎!”
容嘉穗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手腕越發用力。
“男胎又怎麼樣,我絕對不會讓你進我家門。”
慕雅被她這手勁弄得臉都猙獰了。
這邊慕情也很快趕過來,擠在兩人中間護住慕雅,開口嘲諷。
“容嘉穗你別天真了,你以為容叔叔讓你回來是為了征求你的意見嗎?他只是在通知你,順便讓你騰位置給我,懂嗎?”
毫無疑問這些話,每一句都精準的踩在了容嘉穗的痛楚上。讓她不由的收緊了手上的力道。
她知道慕情說得沒錯。
容擎這些年順風順水,生意越做越大。
如今已穩坐珠寶行業巨頭第一把交椅的位置,而她外公家族勢力卻大不如從前,顯而易見的走向式微。
對容擎已經構不成威脅和制約,如今他老來得子,還是個兒子,自然要把慕雅扶上正位,讓這個兒子名正言順。
母親已經逝世十幾年,容擎再婚似乎媒體和輿論也不會對他過于抨擊和惡評。
可憑什麼!
誰都可以,慕雅母女二人絕對不可以!
那些被刻意壓制的滔天恨意在容嘉穗胸腔里四處亂竄,拴住理智的牢籠也在搖搖欲墜。
而慕情仍在不知死活的火上澆油。
“我要是你,我就夾住尾巴好好當容家的二小姐,不再做無謂的掙扎,學聰明點,對我和我母親也客氣點,我呢虛長你幾歲,可以跟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後就是——”
慕情話還沒說完,脖子就被容嘉穗狠狠的掐住了,緊接著,她就被容嘉穗扯到鏡子面前。
砰的一聲,她的臉被懟上了鏡面上,身後的容嘉穗面無表情。
“好好看看你的臉,一個爬床佣人生出來的女兒,你也配?”
慕情被磕得腦冒金星,卻兀自笑了起來。
“那又怎樣,你看不起我們,這些年你還不是被我們處處壓一頭,你不想我們進門,我們還不是住在這十幾年了?”
慕情伸手拽住容嘉穗的手,將尖銳的指甲用力的扎進她的手腕的肉里,繼續道。
“這些年我和我母親,除了沒有正式的名頭該有的待遇我們都有了,你呢,你容大小姐被丟到M國的時候,沒有你外公家的照應,你怕是得去刷盤子掙學費吧?”
眼看著容嘉穗臉色越來越難看,慕情更是暢快,尾音上揚,陰陽怪氣道。
“哦,不對,大小姐怎麼可能需要去刷盤子呢,這麼騷的一張臉,腿張一張,大把男人給你掏錢了吧,嘖你那些艷照我看得都臉紅心跳呢。”
“誒也不知道在多少人的電腦里存著,這夜深人靜啊,少不得有人拿來觀摩呢。”
一句又一句專往容嘉穗心肝肺管子上戳,容嘉穗憤怒之余又隱約抓住了一點信息。
救她于水火的周琛事後告訴她那些照片早就已經處理了,可慕情怎麼會知道,她又怎麼會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