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驚悚到骨子里的危機感，縱目法王已經有不知多少億兆京垓年，沒有真切感受過了。
可是在這一剎那。
眼前這個僅有金丹初境的小螞蟻，竟給他帶來一種……自己隨時都可能會被對方捏死的感覺。
這……又是什麼情況？
無法理解這一切的老法王，怒懼交加之下，抬起手就拍向了端坐于不遠處那一臉無辜的黃道宮主。
顯然，他被這股沒來由的驚悚感給唬住了，下意識的竟只敢對顏青陽的師傅出手。
可顏青陽，又怎會讓當初師傅慘死于自己面前自己卻無能為力的一幕再次上演呢。
于是他當即就冷冽沉喝︰
“狗膽包天的東西，跪下！”
砰！
那縱目法王在顏青陽的一聲沉喝下，居然‘老老實實’的收回手掌，‘恭恭敬敬’的就重重跪在了顏青陽與黃道宮主面前。
這一跪，跪的太過扎實，竟將整座幅員不知多少億兆京垓里的黃道宮內殿，都跪到震蕩連綿，幾近崩塌解體。
“這……”
‘恭敬’跪地的縱目法王，滿臉的不可思議，“本王怎麼突然……”
他霍然轉首看向顏青陽，眼噴怒火的戾喝道︰“小賊，你到底施了什麼……”
啪！
正說著話，縱目法王就突然莫名其妙抬起手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將所有的狠話惡言都扇回到了肚子里，同時還將滿嘴的老牙扇的遍地都是。
這一下子，便把老法王整個人都干懵了。
到……到底怎麼回事？
我怎麼……自己打自己？
是那個顏青陽……是他搞的鬼麼？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四個疑問猶如四支利箭，剎然就射穿了縱目法王的心神，也帶走了他的所有勇氣。
一時間，老法王不敢再動彈了，甚至不敢抬頭去看顏青陽。
作為一個積年的金丹霸主，縱目法王雖然性情陰毒囂張，可也不是傻子。
他又怎會猜不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絕對就是顏青陽呢。
可出于恐懼，縱目法王卻只能屈辱的跪在地上，垂首在心間瘋狂猜測，猜測這顏青陽到底施了何種手段，而不敢真切的再次去試探對方。
‘是某種太古秘寶或者功法神通的威能？還是有某個巔峰境界的老金丹隱藏于幕後？亦或……這顏青陽本就是個老金丹，擱這兒偽裝成小螞蟻故意玩我？’
雖然做出了種種猜測，可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出，自己方才經歷的種種，竟是元嬰之威。
就在這個時候，靜靜端坐的顏青陽竟幽幽說道︰
“把牙撿起來。”
“呃？”老法王下意識的抬頭驚愕道，“什麼？”
看著滿臉錯愕的縱目法王，顏青陽突然眯起眼楮，森冷喝道︰
“我叫你把牙全都撿起來！你聾了嗎？！”
“是，是，是。”
老法王渾身一顫，然後就垂下頭，跪著彎下腰趴在地上，抖著手開啟一顆顆撿起那些牙。
待全都撿完後，顏青陽淡淡看向這個雙手捧著自己牙的老法王，突然又冷冽道︰
“吃下去。”
縱目法王老臉腫脹如球，微微張了張歪七八扭的嘴，不敢多言，捧起那幾十顆帶血的碎牙，就全都囫圇塞入了自己口中。
“嚼碎了，咽下去。”顏青陽面無表情再次說道。
老法王不敢拒絕，遂開始用自己破破爛爛的口腔軟肉，費力咀嚼這些比修真界任何頂尖法寶都要堅硬許多的牙齒。
正常情況下，作為金丹高境的縱目法王，即便用他那一口無牙老嘴，也足以嚼碎幾乎所有物質。
可這個時候不知怎麼的，老法王的嘴巴竟莫名其妙變的脆弱了許多，居然根本嚼不動這些碎牙。
甚至此刻他想用法力作一下弊，竟然也用不了分毫，好似其一身苦修得來的法力都完全死了一般。
他有心想要不嚼這牙了，但顏青陽坐在不遠處一直看過來。
所以，縱目法王便只能在一陣陣令他頭暈目眩的尖銳痛楚中，無比煎熬的費力嚼牙，一刻都不敢停歇。
而旁邊一直圍觀的黃道宮主，則完全看傻了眼。
“不是……這是怎麼回事？”
宮主先是震驚的看了一眼老法王，然後就看向了顏青陽，問道︰“青陽，你……能給為師解釋一下麼？”
“師傅，你現在看到的我，是未來的我。”
顏青陽平靜道，“我，轉世成功了。”
“你轉世……啊？！”黃道宮主說出半句話後，就愣在了那里。
現在？未來？轉世？
以他的強大心智，瞬間就思考清楚，繼而徹底明曉了徒弟的話中之意。
“你的意思是說……”
黃道宮主緊緊盯向顏青陽，“現在的你，是從從未來時空跨越時光而來，你……已經成為了元嬰老怪？！”
顯然，他對元嬰期修士具備的威能亦有幾分了解。
一旁默默跪地竭力嚼著牙的縱目法王全身一震，亦猛然抬起頭，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了顏青陽。
“然也。”
顏青陽點點頭，“按照正常時序，師傅你此刻就已經被這縱目老狗化作一灘血灰了。
而我，則會在縱目老狗的逼迫下，舍去一切，自滅轉世到另外一方陌生宇宙。
至于黃道宮，呵呵，亦會在以縱目老狗為首的眾多修真界勢力圍剿下被徹底滅門。
所有的門人修士，都將變成各門各派的奴隸下僕，甚至練法煉寶的耗材。”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弱肉強食本就是修真界的規則，黃道宮最終得到這一結局，也屬正常，而且……”
听到這一無比慘烈的未來景象，黃道宮主竟面無波瀾，僅是微微笑著言道，“既然你出現在了這里，那麼原本的歷史也就算不得數了，怎樣，你現在有何打算？”
“我曾經答應過師傅，要讓黃道宮再創輝煌。”
顏青陽緩緩說道，“現在，是時候了。”
“嗯。”宮主欣慰頷首，含笑道，“從今往後，整個黃道宮將唯你馬首是瞻，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好。”
顏青陽淡然應聲，隨後又看向不遠處安安靜靜嚼著牙的縱目法王，驀地戲謔一笑，“老狗，你說我該如何料理你呢？”
“唉——”
老法王鼓了鼓嘴巴，嘆出一口滿帶血腥的氣息，頹然道︰
“整個修真界歷無量量歲月，都出不了一尊元嬰老怪。
可如今卻讓老夫遇見了，此乃……天意使然啊。
顏青陽，要殺要剮全由你定吧。”
說罷，縱目法王便吐出所有碎牙，閉上所有眼眸不言不語。
顯然，他已放棄掙扎。
“哈，到了這個關頭了，還擱那兒拿腔拿調。”
顏青陽冷哼一聲，“老東西，我不會讓你那麼簡單就死掉的。”
冷言冷語間，他就並指隔空一點，將縱目法王形神深處的金丹，連同其無數載歲月苦修得來的所有修為，俱化作虛幻塵灰。
“你……”
老法王猛然睜大眼眸，感受著自己的虛弱與無力，哀恨攻心之下，當即就狂噴一口鮮血，暈厥癱倒在地。
“哼，受不了是吧。”顏青陽嗤笑道，“我就知道你是狗頭長角——裝洋。”
說罷，便隔空將昏厥的縱目法王塌縮成一粒朦朧光點，收攝到了自己的袖袍當中。
隨後，他便一步踏出內殿，到達了浩瀚星空之間，並故技重施的，將那環繞圍堵在黃道宮門派疆域周遭所有敵對修真界勢力的軍隊，全部一掃而空盡化作無數細小光點飛入到了他的袖袍之內。
至此，黃道宮之危，即被顏青陽盡數消弭。
……
時光長河之上，顏青陽的元嬰本體徐徐睜開雙眼，遙遙就看向了無窮無限悠遠之距外的另一處未知彼端。
那里不知何時，竟突兀出現了一道手持拂塵高冠長須的清瘦身影。
卻是，又一尊陌生的元嬰老怪。
“未曾想到，這片荒蕪的凡塵界域中，竟能再次誕生出一尊元嬰修士，而且修為層次竟能達到中期之境，妙哉呀。”
陌生老怪幾步間就跨越浩蕩之距，來到顏青陽面前，笑意吟吟道，“貧道龍燈子，卻不知道友姓甚名誰啊？”
“喚我青陽子便好。”
顏青陽看著這名境界修為同樣是元嬰中期的陌生修士，好奇問道，“龍燈子道友，卻不知你口中的所謂凡間界域，是指？”
“道友所看到的周遭一切宇宙時空過去未來林林總總，皆屬于一片紅塵凡界範疇之內。”
龍燈子不在意的解釋道，“像是你我此刻所處的這片紅塵凡界，便是無量諸天當中最小一類諸天界域——萬丈紅塵，再往上還有十萬丈紅塵，百萬丈紅塵等等。”
“萬丈……紅塵？”
顏青陽愣可愣，困惑道，“這听起來，感覺很是古色古香啊，那……此方紅塵界域具體規模是有多大呢？”
“唔∼”
龍燈子撫須沉吟，說道，“此萬丈紅塵若用數學語言來表達，便是一方整體無論是在空間範疇還是在時間跨度這兩種大層面上，皆有e0不動點之數的多維宇宙集合實體。
至于更大的十萬丈紅塵，就是ζ0不動點級多維集合實體，而百萬丈紅塵，則是η0不動點級多維集合實體。
同樣在百萬丈之上，還存在著千萬丈、億萬丈、十億丈、百億丈紅塵等等，以此類推，紅塵界域等級即有無窮無盡矣。
而由這各級各階無數個紅塵凡間所構成的龐然大界，便是萬有盡有涵蓋一切的無量諸天。”
“……”
顏青陽懵逼了一瞬，隨後道，“抱歉，我對數學這一類東西不是很擅長，對了，道友剛才說這里是個荒蕪之域，那道友為何要來此域呢？”
“哦，我是來這兒尋找仙草寶藥的。”
龍燈子溫和道，“這片界域雖然靈氣稀疏資源寡少，可也有一些特產可供采摘嘛。”
“那敢情好。”顏青陽拱了拱手道，“在下閑來無事，不知可否與道友一同尋藥呢？”
“可以呀。”
龍燈子笑道，“貧道一人獨行本就無趣，有道友相隨把臂同游，實乃一大樂事啊。”
閑言三五句後，兩人便結伴同行，踏步跨越無窮復無窮過去與未來，朝著那遠方而去。
至于自己的‘凡塵過去身’，顏青陽則毫無在意的就留駐在了那修真界無量歲月的某一段時光片段里。
反正他已凝就出無窮級元嬰，那有限數的凡塵之身，也就無所謂了，是生是死都不會對其有任何影響。
一路踏步行進間，顏青陽好奇問詢︰
“龍燈子道友，在下有些不解，不知你為何在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就斷定我是誕生于此紅塵界域中的本土修士呢？”
“很簡單啊。”
龍燈子輕描淡寫的說道，“因為你身上沒有。”
“宗印？”顏青陽丈二摸不著頭腦的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是這樣的。”
龍燈子再一次耐心解釋道，“無量諸天之內，遍布著大大小小各類宗門，而這些宗門，則皆是由一尊尊化神道君所創立。
于是這些道君老爺們，自然就要開闢出一方方諸天萬界，用以承載容納自家宗門眾殿與諸多門人弟子。
至于誕生于這一類諸天界域當中的無量生靈，自然就會帶有其界內宗門的印記。
無論凡塵眾生還是元嬰修士，即便同為化神道君也概莫能外。
只因此印的出現，即是當初那一尊開闢了那一座諸天萬界的化神道君的無上旨意。
而這一印記簡稱起來，便是宗印。”
“原來如此。”
顏青陽頷首微笑，“所以道友在一眼看出在下沒有任何宗印跡象後，便斷定在下絕非任何一座宗門諸天內誕生而出的生靈，對嗎？”
“然也。”龍燈子撫須馳行。
“可是……”顏青陽歪了歪頭蹙眉道，“在下還是有些不解，為何道友如此篤定在下，不會是某個從其他界域跨界而來的修士呢？”
“這也很簡單。”
龍燈子極為耐心的緩緩解釋道，“只因為這萬丈紅塵，雖是無量諸天內的最小一類諸天界域。
可其疆域之龐大，卻也非任何元嬰期修士可以跨越。
非得憑借那來自于化神道君所賜的宗印之力，元嬰修士才能夠自由往來于各方諸天之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