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測藥有協議流程。
周天豪眼楮看都沒看，就直接在風險通知書上簽了自己名字，又用通訊器與周日輝進行了交流。
“你在張委員那邊千萬別亂來，謹記不要出頭，人家第一個吃，你排在第二個就行！”
“我就是第一個啊！”
“你當什麼第一，你哪有資格當第一！”
“不說了，我已經按流程通知完家長，我現在去做服藥測試了！”
周日輝和周天豪交流沒兩句，周天豪已經干脆利索掛斷了通訊器。
“看來這藥對血劑有作用！”
周天豪喜滋滋取齊了配套，又看向張學舟熬出來的那堆藥渣糊糊。
不得不說，張學舟調配的藥物雜質成分相當多，並不像現代工藝那樣追求純度。
但周天豪也沒在乎，畢竟張學舟這種藥不是注射型，而是塞到嘴里服下去，他入嘴的東西哪還要在乎什麼雜質成分。
“存在有一些作用”張學舟點頭道︰“但我現在還沒弄明白服用劑量的標準，你隨便吃點兒！”
張學舟指向藥液，示意周天豪根據自己身體狀況進行服用。
“又是隨便吃啊？”
張學舟的標準就是沒有標準，在身體可承受範圍內吃不死就行。
周天豪想想曾經長了一堆鳥毛的自己，又尋思著如今的自己能連飛帶跳，他不免也狠下了心思。
他沒有像一般人那樣一次入口嘗一點點，而是拿了張學舟準備的標準勺，一勺二百五十毫升的份量直接灌入了嘴里。
只要不造成內髒衰竭死亡，周天豪覺得其他負面作用可以忍受。
相較于同齡人又或同層次的序列者，他的身體優勢非常大。
而且周天豪親眼見證了張學舟面無表情服藥，又有條不紊注射血劑，而後還能調配藥劑，周天豪覺得自己的情況不至于太離譜。
他心中不斷安慰著自己，但在灌入藥劑的剎那，周天豪只覺恍惚了一下，一時間回到了那個煉骨煉皮肉的年少時代。
雖說周日輝不像周信那樣嚴苛訓練子女練習傳統武學，但他挨的打並不少，甚至差點被打死過。
這種感覺讓周天豪極為窒息，曾經屢屢想著逃離周家。
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哪怕周天豪覺得自己也已經忘卻了這些過往的記憶。
但在服藥後，他只覺種種過往又涌上了心頭，甚至讓他渾身上下都忍不住恐懼發抖。
他徘徊在這種痛楚不堪的回憶中，但他的身體則是極為誠實，哪怕發抖也讓肌肉繃緊發力，幾乎擴充到了自己所能達到的極限。
這種極限並非堅持一秒鐘，也不止一分鐘，而是會持續到他徹底昏迷才會結束。
周天豪屢屢覺得自己在下一刻會倒下，但他不知怎麼身體中又涌現一股新的力量，仿若突破了極限，又讓他硬生生支撐了下來。
“準備的血劑太少了！”
迷迷糊糊中，周天豪只覺自己崩潰時，他只听熟悉的聲音傳來。
意識開始恢復正常，他也看清楚了四周。
入眼之處都是人，而自己也被張曼倩死死反扣在了地面上，諸多凌亂的儀器零件密布在四周。
“你們怎麼打我，我干什麼了？”
周天豪嘟噥了一聲，又使勁晃了晃腦袋。
目光掃過自己身體時，他才發現自己手臂上層層如菱形的紋理，厚皮粗肉極具彈性和韌性。
雖說被張曼倩反扣在地上，也感覺自己挨了打，但周天豪沒有感覺到身體任何一處疼痛。
他只覺自己沉浸在回憶中時缺失了一段記憶。
“等等，我是不是到第四序列了？”
腦袋里想了十余秒，周天豪忽地才回神過來，也看到了眾多人眼神中開始露出的羨慕。
“周天豪的腦子好像沒壞掉，他還知道自己的序列水準！”
左登高率先開口發聲。
“周天豪，你爸是誰？你媽是誰？你爺爺是誰？這些都記得嗎？”
“天豪，我來考你一道小學三年級的題，敢不敢來回答一下？”
“你神智還清醒嗎？”
“要不要我去拿一份標準測卷過來？”
似是還有些不放心，一眾人開口時同樣不乏想進行驗證。
“張曼倩，你先放我起來，我被壓得有點難喘氣了！”
周天豪腦袋勉強抬起看了看眾人，又開始朝著壓在後背的張曼倩求饒。
什麼第三序列第四序列，什麼能飛能打的人形暴龍，挨打的時候就知道真實。
周天豪覺得自己應該喜悅，畢竟他腦海中對第四序列保持著極高的敬畏心態，也認為自己想踏入第四序列必然要苦熬，或許在某個時刻才有概率踏入。
時間的到來比他想象中快太多了，也較之周日輝、周月燕踏入第四序列的時間要早了近五年。
在序列層次上，他顯然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甭管他借助了什麼基因藥，又依靠了什麼條件，序列的世界只講答案不講流程，他在這方面確實超出周日輝等人。
但周天豪也沒想到自己突破序列層次時是被人壓在地板上動彈不得，這與他曾經預想自己突破序列的意氣風發完全不同。
他想高興，但此前的痛楚記憶和當下挨打的破碎感讓他高興不起來。
“我沒病，我神智很清醒，我能答題，別說小學三年級，你考我大三基因編輯的理論課程都沒問題，我還能按卷配合作答，能不能先放我起來，我被反扣著用不上力！”
一一回答了眾人的問題，周天豪才覺得卡住關節的力量松了開來。
他站起身來，只見四周一片狼藉，自己差點要走出B13研究所的大門。
“我這是干什麼了？”周天豪吐槽道︰“我是不是闖禍了？”
“也就用玄甲格斗術胡亂打了兩三百米距離”張曼倩抿嘴道︰“你這幾天找人來修復一下場地！”
“知道了！”
周天豪認命點點頭，又伸頭瞅了瞅沿途的破碎處。
“宋思佳呢？”
周天豪看了一圈，除了此前在觀測室的眾人，周圍還多了一些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哪怕平常懶得搭理他們這群年輕人的駱不讓也露了面。
但眾人中並無宋思佳的身影，這讓他心中一跳。
“宋思佳挨了你兩拳，她覺得挨打沒意思，就躺下睡覺去了！”
張學舟回了一句，周天豪只覺免不了又要賠償了。
但他也慶幸事情是發生在B13研究所。
B13研究所外掛著的那塊‘專治跌打損傷’不是虛的，圖爾神恩不是萬能，但在治療身體創傷上有科技都難于追趕的優勢，壓根不用擔心宋思佳被打死了。
“這藥太凶了！”
體驗過凶獸提取物丹藥的惡心嘔吐，也得到了實實在在的用處。
周天豪再次測試時也有心理準備，雖說壞與好的情況依舊存在，但他回神過來，只覺張學舟這種藥物似乎在短時間內猛烈提升了基因血劑的利用率。
如果說注射後不斷鍛煉帶來血劑吸收率是百分之五左右，搭配這種藥物在短時間內的吸收利用率可能到達了百分之三十，直接將高檔基因藥再拔高了一籌。
而神智的紊亂更像是一種身與心的適配，近乎用衰亡枯竭的爆發在推動身體。
這是一種好藥，這也是一種凶險的藥物。
周天豪覺得自己能撐過來，其他人不一定能撐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