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年沒有過于急切的解釋。
他只是沉默著，等著老太太的反應。
老太太最後說道︰“我這麼恨他，不應該讓他早點死嗎？我就要見他，我要問問他，這些年對我有愧嗎？要問問他，他的良心安嗎？還有，呵呵，我會親口告訴他，他的孫子想跟我孫女在一起，我絕不同意這門親事！”
這一刻，老太太的表情甚至是有點扭曲，興奮的期待著程家老爺子听到這話之後的反應。
程年瞧著老太太的表情，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我們有結婚證。”
簡單的一句話，就是在告訴老太太，她不同意也沒辦法。
他跟舒雅之間，是法律都支持的合法關系。
老太太的表情憋得難看。
她不喜歡程年，一點都不喜歡。
特別是自己拿他毫無辦法，他還這麼理智客氣的對自己的時候。
分明她就是一個，他跟舒雅他們之間關系的破壞者，可在程年這里，好像她做什麼都無所謂，都撼動不了他跟舒雅的關系。
老太太越想越氣，那些情緒都表現在臉上。
一邊的甦父拉著老太太的手，皺眉往程年看了一眼︰“小程，你作為一個晚輩，這樣對一個長輩，不合適吧。”
程年頓了一下︰“抱歉，我哪里錯了，我馬上改。”
甦父︰”……“
果真是不咸不淡，什麼話都不听的人。
這種處理方法倒也還行。
幾乎是將老太太的火力全部往他身上轉移著，現在老太太基本上不再提程家老爺子了，只針對程年。
甦父端起茶杯喝著，不加入他們的談話。
就因為程年偶爾來一句不咸不淡的話，導致老太太的情緒一直都不太對。
等佣人過來叫他們吃飯的時候，老太太才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跟程年在這客廳里面浪費了一上午，她自己還沒有發覺。
她的情緒更加激動了，整個人也更加憤怒起來。
程年客氣的起身︰“走吧外婆，嘗嘗程家廚師的手藝，這有部分地道的市菜，還有部分是京都菜，您看喜歡哪樣，就多吃一些。”
“我不吃飯，你、你們程家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老太太大聲呵斥，將面前的茶杯狠狠的砸在茶幾上︰“我，我！”
她說半天，都沒用。
如果面前的是舒雅，多少還會跟自己爭辯幾句。
但程年幾乎不太說話，基本上都听著自己說。
甦父也勸了句︰“走吧媽，咱們先吃飯，什麼事情等吃過飯再說吧，我們現在就在程家老宅里，也不怕程家老爺子不出來見您，您說對不對？”
老太太瞬間醍醐灌頂。
她就在程家，即使程年是拖延時間，可程謙修不可能不出來。
想著，她便冷著臉跟程年去吃了飯。
一頓飯，程年比較照顧老太太，完全是一個外孫女婿該有的模樣，老太太想拒絕，程年卻依舊不為所動。
吃過之後，便問老太太要不要在程家轉轉。
老太太沒搭理，于是幾個人又在客廳里坐著。
這期間，老太太一直沒見到程家老爺子，倒是有看到兩個醫生過來，跟程年打了個招呼，便往另一邊走去。
她盯著那醫生，目送他們走遠，心底有了幾分想法。
只要她跟過去，就能看見程謙修。
她想著，便佯裝不太舒服︰“我要去上洗手間，你們家洗手間在哪兒？”
程年挑眉，吩咐一邊的女佣︰“帶老太太去洗手間。”
那女佣應了聲，便客氣的帶著老太太過去，甦父想過去，程年開了口︰“舅舅，在這里喝茶吧，不過是找洗手間，佣人找得到。”
被程年這麼一說，甦父倒也不好再跟著老太太她們，只得在這里坐下。
這期間，甦父一直忍不住往老太太離開的方向望去。
程年端起桌上的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說道︰“老太太跟著醫生去了我爺爺那邊，不必著急。”
甦父錯愕的往程年盯著，一時間心情復雜。
所以一開始，他就知道老老太太的想法，只是沒有阻止。
程年坐好︰“雖然事情過了很久，總是要解決的，何況……”
他頓住了，沒有再說下去。
更何況，他爺爺現在身體只會越來越不好。
即使老爺子記不得大部分事情，可能記得一個“秀秀”，這足以說明，老太太一直是老爺子壓在心底的執念。
像是心魔一般的存在。
他改變不了老爺子沒多久會離世的事情，但是可以讓老爺子跟老太太都解開這個心結。
原本老太太不信老爺子真的病了，可現在兩個醫生過去檢查，老太太至少不會過分懷疑。
老太太甩開那女佣後，便匆匆跟著醫生去了一個屋子，那屋子比較老舊。
程家老宅，並沒有多大變化。
這里面的布局，她記得。
在未結婚之前，她跟父母來過這里，也將這宅子全部轉過。
那時候，程謙修父母是將她當做兒媳婦看待的，所以還時不時的提醒她，別在這宅子里面迷路，一面遭到佣人嘲笑。
那時候雖然是玩笑的語氣，但她也忍不住多轉了幾圈。
那個年代，她不懂什麼是愛情，也沒有愛情。
只知道，程謙修是父母看好的人。
而自己也是程謙修父母看好的兒媳婦，所以她一直也將自己認做程謙修的妻子。
當然，在沒發生那場變故之前，她一直都是滿心期待做他妻子的。
這個老舊的屋子，是程謙修的書房。
里面放了很多書。
醫生進去後，就將門關上。
她跟過去，在門外听著，準備等醫生走了再單獨去找程謙修，以免被他們發現後，他們去找程年。
老爺子坐在書桌旁邊，手里提著毛筆，一直在寫字，寫的是“姜秀秀”三個字，臉色不太好看，眉也皺起。
主治醫生走了過去︰“老爺子，練字呢？今天沒出去吹風？”
老爺子冷聲道︰“我在寫字，別打擾我，不然的話，我就生氣了。”
“呵呵，別生氣，別生氣，秀秀說您最近不舒服，讓我們來給您檢查一下身體，您看您什麼時候方便。”那醫生趕緊轉變了說法。
程年說過，如果老爺子不配合的話，他們就直接提出“秀秀”這個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