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幫的船緩緩靠了過來,相距十多米,跟隨在宋閥的船只之後。
林甦墨向宋智告辭,帶著寇仲等人飛身登上大船,香玉山、雲玉真等人正在船頭迎接。
宋玉致也跟了過來,不過對寇仲卻是沒有什麼好臉色,轉身走到了船尾。
林甦墨拍了寇仲一掌,笑著說道︰“小仲,趕緊滾過去,若是連一個女人都搞定不了,還有什麼臉面去逐鹿天下!”
受林甦墨言語一激,寇仲立時大叫道︰“林大哥,你也太小看小仲了,不就是一個女人麼,看我的……”說罷,大踏步地向宋玉致走去。
船隊沿江而下,第二日黃昏的時候進入巴陵郡,這個時候,巴陵郡的碼頭已經宵禁,碼頭上,蕭銑一身皇服親率眾人迎接,而香貴亦從外地趕了回來,此刻正立在蕭銑身後。
林甦墨也是第一次見到蕭銑,只見蕭銑身材高大強壯,外形威武,年紀約在三十五、六之間,一身修為亦達至一流高手的境界。
或許是其久居高位,位及至尊的原因,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神采照人,只是林甦墨見其印堂處有一絲青色暗紋若隱若現,顯然是身中劇毒之兆。
一番寒暄之後,眾人跟隨蕭銑身後直接進了皇城。
梁國皇城就建在原來巴陵郡的府衙之中,經過擴充之後,已初具規模,不過,與長安城的隋帝皇宮相比,自是相差甚遠。
一路上,蕭銑亦在暗中觀察著林甦墨,對于這個讓自己陷入傀儡之境的真正幕後黑手,蕭銑心中並無恨意,作為一個黑道梟雄,成王敗寇,這點氣量還是要有的。
眾人隨著蕭銑穿過前面一座平日里用來與一眾文武百官議事的大殿,並未多做停留,來到大殿後面一個布置得簡雅貴氣的庭院之中。
在大堂內坐下,蕭銑一眾護衛揮退,大堂里就只剩下林甦墨幾人與巴陵幫的核心人物。
“方才在外人面前,蕭銑未能見禮,尚請林師見諒!”蕭銑脫去一身皇服皇冠,拱手說道。
林甦墨搖頭笑道︰“看來蕭兄心頭對林某頗有怨言!”
蕭銑哈哈一笑,道︰“林師指使香貴以毒藥控制蕭銑,若說蕭某心中沒有半點怨言,林師怕是要立刻出手除掉蕭某了,不過蕭某有自知之明,哪怕是沒有身中劇毒,也非林師敵手,是以早已做好了歸附林師的準備,只要蕭某在林師心中還有點用處,蕭某便還能逍遙快活一些時日!”
蕭銑這番言語,看似在對林甦墨抱怨,實則是將矛頭直指香貴,倒是令香貴尷尬不已,畢竟兩人曾聯手對抗陸抗手,而等陸抗手一死,香貴立刻翻臉,趁蕭銑受傷之際,以‘牽機引’劇毒將其控制。
林甦墨笑道︰“蕭兄言重了,林某從未想過要取蕭兄性命,只是些許手段,只是為了與蕭兄合作更為順暢一些罷了,‘牽機引’雖是劇毒,不過只要使用得到,並不致命,待到事成之日,林某自會為蕭兄解毒,到時去留隨蕭兄之意!”
蕭銑雙眼中目光閃爍,不過既然林甦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出保證承諾,蕭銑心中倒是松了口氣,至少到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性命無憂。
蕭銑呵呵笑道︰“有林師這句話,蕭銑自今日起可高枕無憂了!”
林甦墨問道︰“蕭兄如何看待眼下的局勢?”
蕭銑沉吟道︰“江淮之地,有杜伏威的淮南軍,盤踞揚州的李子通,以及沈法興的淮東軍三股力量,而今成三足鼎立之勢,誰也奈何不了誰。”
說到這里,蕭銑回頭向寇仲、徐子陵二人望去,說道︰“寇、徐二位兄弟于淮東成立‘雙龍幫’,收服‘海沙幫’、‘巨鯤幫’正是其時,此刻,沈法興需要面對李子通、杜伏威的威脅,自顧不暇,若‘雙龍幫’此刻能在淮東起事,必可令沈法興自亂陣腳!”
蕭銑一番話說得寇仲、徐子陵二人躍躍欲試,緊接著,蕭銑繼續說道︰“往北是佔據河南的‘瓦崗軍’李密部,以及佔據河北的‘大夏軍’竇建德部,這兩部義軍之中,尤以李密的‘瓦崗軍’實力最強,听說最近李密將對洛陽用兵,一旦‘瓦崗軍’攻陷洛陽,李密的聲勢必將盛極一時,無人可及!”
寇仲問道︰“那佔據太原、長安一帶的李閥呢?”
蕭銑笑著望了寇仲一眼,說道︰“李淵自晉陽起兵,入長安,挾天子以令諸侯,月初听聞隋帝楊侑進拜李淵為相國,總司百揆,享受九錫之禮,此乃李淵為篡位造勢而已,想必李淵稱帝之日已是不遠了!”
‘九錫’即皇帝賞賜的九種物件,分別是車馬、衣服、樂縣、朱戶、納陛、虎賁、斧鉞、弓矢、 鬯。
自西漢王莽開始,至李淵止,已有十余位權臣加‘九錫之禮’後謀朝篡位,一如蕭銑的祖先,南梁武帝蕭衍亦是如此,加‘九錫’便是意味著馬上就要稱帝,數百年來已成為權臣稱帝的必要步驟。
眾人听聞蕭銑之言,盡皆臉色俱變,李淵一旦在長安稱帝,就意味著這天下的局勢變得更加嚴峻。
倏地,寇仲、徐子陵二人對視了一眼,同時轉頭向林甦墨望去,兩人也同樣想到了‘楊公寶庫’,一旦李閥于長安稱帝,勢必對長安加強戒備,再想取出寶藏,勢必困難重重。
林甦墨沖著兩人微微搖頭,兩人只得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不止如此!”
忽地,坐在一旁的香貴突然說道,“江湖間盛傳,寧道奇近日會前往洛陽將‘和氏璧’交給‘慈航靜齋’的師妃暄。而據說,師妃暄選中的‘未來天子’便是李淵的次子李世民!”
寇仲聞言不由得幸災樂禍地笑道︰“如此一來,李小子被架在火上烤,定然日子不好過了!”
香玉山笑道︰“寇兄所言甚是,據說因為此事,不止李世民的兩個兄弟視他眼中釘、肉中刺,便是李淵也開始猜忌他,迫得李世民不得不自請外調,率軍駐守晉陽去了!”
眾人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李閥的帝業還未開始,內部已經開始不穩,而且看這去勢,似乎會越演越烈,如此一來,李閥的威脅將會大大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