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善坊外,兩方人馬對峙,巡城司無論是在人數還是在氣勢上都處于弱勢,只是職責所在,哪怕是裝模作樣,為首的巡城司巡檢也只能硬著頭皮擋在李君集面前,面對李君集猶如利劍般的目光,那巡檢不禁兩股微顫,手心直冒冷汗。
“讓開!”
李君集沉聲喝道,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李君集也顧不得許多,況且,北府司身受皇恩,本就有擅專之權,皇城內外,大小官吏皆在北府司監察之內,一個小小的巡城司八品巡檢還不入李君集之眼。
久居高位,李君集身上自由一股不凡的氣勢,受李君集氣勢壓迫,那巡檢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訥訥地想說兩句狠話,卻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不甘地讓出了通道。
北府司眾人簇擁著李君集進了積善坊,立刻向位于西北角的一處宅院蜂擁而去。這處宅院本是前任吏部尚書的府邸,一年多前,前任吏部尚書因觸怒雍皇李存緒而去職,一家人此刻還關押在刑部天牢中反省,能不能保命出來,還要看李存緒的心情而定,不過三兩個月的時間,那吏部尚書門下星散,這處宅院也被輾轉出售,最後被從西京咸陽來的一位富商買了下來。
“上前叫門!”
李君集喝道,隨即便有一隊司衛向府邸大門撲去,然而,不等他們上前,緊閉的大門吱呀一聲大開,從里面顫顫巍巍地走出一名老人,一副下人裝扮。
“幾位官爺不知有何貴干?”那老僕惶恐地問道。
“你是何人?”為首的都司喝道。
“小人是這座盧宅的守夜人!”那老僕應道,“時才听到外面喧嘩,小的才開門出來看看,諸位官爺這是要做什麼?”
“聒噪,北府司辦案,速速讓你家主人出來迎接我們督主大人!”那都司一面推搡著老僕,一邊吼道。
那老僕攔不住,只得追上幾步,攔在都司面前,大聲道︰“官爺,官爺,我家主人不在家!”
那都司怒道︰“不識抬舉!”說罷,一把推開老僕,徑直闖了進去。
那老僕驚慌失措的大叫道︰“官爺,官爺,這座宅院是盧氏的產業,你們可不能亂闖!”
那都司聞言止步,回身問道︰“哪個盧氏?”
老僕道︰“自然是關西盧氏!”
晉陽薛氏、清源王氏、關西盧氏,瑯 崔氏、廬江韓氏並稱雍國五大門閥世家,正所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雍國朝堂超過半數以上的官員出自這五大門閥世家,而剩下的一半也大多與五姓門閥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尤其是關西盧氏,出過四世三公,雖然近年來隨著前任大司徒盧公渡隱退而漸漸式微,然而,只要盧公渡尚在,盧氏在朝堂的影響力就依舊不減當年。
一時間,那都司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于是,回身向李君集望去,然而卻見李君集面無表情,恍如未聞,那都司立時推開老僕,帶著一隊司衛沖了進去。
果然如老僕所言,整個盧氏宅院空無一人。
那都司命人將那老僕提了過來,厲聲喝道︰“老家伙,我且問你,今日下午可有人來過?”
那老僕想了想,道︰“回大人話,確實有人來過,那人說是我家主人舊友,見我家主人不在,便留下一封信!”
那都司問道︰“那人真是你家主人舊友,可有證據?現在人在何處?”
那老僕惶恐地說道︰“大人,有的、有的,那人有信物為證,做不得假,小人便將他請了進來,那人說趕路有些累了,小人便安排他在廂房歇息,天黑的時候,那人說要出去逛逛洛陽,從後門出去了……”
那都司聞言急忙問道︰“信在何處?速速取來!”
那老僕聞言不敢忤逆,忙不迭的說道︰“就在老爺書房里,小的這就去給大人取來!”片刻後,老僕顫顫巍巍地將信交到那都司手中。
“督主,請過目!”
急忙回到李君集跟前,那都司將老僕之言復述了一遍,隨後將手中信箋恭敬地交到李君集手中。
李君集拆開信,卻見信箋上寫道︰“李兄君集如晤︰久候君不至,林某已先行離開洛陽,行程匆匆,此去後會有期!”
結合之前老僕所言,李君集頓時明了前因後果,只覺胸口一陣氣血翻涌,一口逆血噴涌而出,慘然喝道︰“林賊,欺人太甚……”說罷,掌心真氣一透,即將那封信箋震成粉末。
雍都城外,太乙山中!
林甦墨不知道自己臨時起意只為給李君集添堵的一封信氣得李君集差點吐血而亡,此刻,林甦墨等人已深入太乙山脈四五十余里,來到主峰‘接天峰’下。
太乙近天都,高可摘星辰。
太乙山脈有山峰三十六座,接天峰最高,自古以來便有無數的神仙傳說,更是那些煉道求長生者心之向往的所在。
八百年前,太玄子以丹道大宗師的身份于接天峰上開闢道場,創立太玄丹宗,座下十二弟子,個個都是化境巔峰的修為,一時之間,太玄丹宗在天陸的威勢一時無兩。
然而,世間難有八百年皇朝,太玄丹宗亦如是,八百年來,太玄丹宗氣數散盡,一直在走下坡路,雖然中途曾有中興之勢,然而始終難以企及太玄子在世時的高度,直到百余年前,太玄丹宗傳承斷絕,門人星散,偌大一個太玄丹宗在時光的侵蝕下飛灰湮滅。
月上中天,皎月如盤,銀色的月光揮灑在山野之間,目光所及,似是鍍上了一層亮銀。山中多蟲豸毒蛇,盡管林甦墨等人藝高人膽大,在這荒蕪人跡的山林之中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今夜便在此處歇息,明日一早再登接天峰!”
林甦墨在一處避風的斜坡上停了下來,遙望不遠處的接天峰,于是命人找了一處還算干淨的山洞棲身。
山洞外是一處平台,正對著接天峰的方向,在夜色之下,接天峰巨大的身影遮蔽天際,仿佛伸手可及。
心頭意動,林甦墨隨即將地圖在月下展開,猛地發現在月光的反射下,地圖竟呈現出另外一副模樣。
“軍主,怎會如此?”
發現異象,甦秋陌、封道一等人立刻圍了上來,驚訝的問道。
林甦墨沒想到誤打誤撞倒是解開了地圖的秘密,不由得笑道︰“或許這才是真正地圖!”正如林甦墨所言,這副地圖不僅標注更為詳盡,更重要的是這副地圖上不僅有方位,還有一個定位點,就是眼前這座接天峰。
以接天峰為定位點,地圖上標注的太玄子墓葬的位置應該是在接天峰西北方向三十里,至于具體位置在圖上也只是標注了一個大概,範圍應該不會超過標注位置方圓兩公里範圍。
林甦墨道︰“這幅地圖上也只是指出了一個大概的方向,想要定位具體位置,我等明日還需要實地勘察一番!”
說到這里,林甦墨不由得想到了楊釗,作為發丘天官,這種倒斗尋墓、分金定穴應該是他們的強項。可惜日前已將其送往‘寒山集’,此時再想將人召回已是來不及了。
篝火升起,驅散了山中的寒氣,兩頭野山羊架在篝火上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