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聲嘶力竭地控訴著這些年來山賊對他們的無情掠奪,本來他們村子只是廉州城外,一個小小的與世無爭的村子,村民的日子雖然過得不算富足,倒也夠溫飽,也能自得其樂。
可三年前附近的山上忽然來了一群凶神惡煞的山賊,他們行事狠厲,只要是被他們盯上的村子就沒有一個能平安的,不是被搶去了全村的口糧,就是連牲畜都被他們搶走,搶不走的就殺死,令得村民再無活路。
而最受這些山賊“青睞”的就是老人所在的荷花村,光是劫掠,那一年就多達十次,鬧得他們村子民不聊生,不少村民受不住,便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但那些山賊也不知從哪听來的消息,竟然搶先將那些想要逃走的村民給堵了下來,硬是將他們趕回了村子里,說他們這些村民就是給他們種地的畜牲,除非他們準許,村民哪里也不許去。
從那時候開始,山賊的搶掠倒是少了許多,也沒有之前那樣趕盡殺絕,每次都會給村民留下些口糧,但那些口糧最多也就是讓村民餓不死罷了。
而且每次村民辛辛苦苦種了一季稻谷就要收獲的時候,山賊便會下山將稻谷全部搶走,就算是村民不願被山賊搶走自己的收成,故意不種地,那也不行,山賊便也會派人下山來盯著,若是一天不種,就砍掉他們家人的一根手指。
這樣的酷刑之下,荷花村的村民無不是惶惶不可終日,老人身為村長,更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下定了決定要將這些山賊給鏟除了。
“鏟除是什麼意思?”寧寧听得正起勁,原來山賊是壞人的意思呀,可是溫柔大叔那麼好,怎麼也會是山賊呢?
“就是要死也要拉著他們一起死!”老人說得咬牙切齒,他知道村子里的稻谷又快可以收割了,也不知這些山賊用的什麼法子,用他們給的谷種種的稻谷長得又快又好。
所以照著慣例,山賊就要在收成之後的第三天下山將稻谷給搶走,甚至連山賊里的大當家都會下山來,老人已經想好了,就趁著他們下山之時將那大當家刺死。
只是他還缺了把尖利的刀,于是他去鐵匠鋪子里買刀的時候,被鐵匠察覺了端倪,幾經追問之下,鐵匠才知道了老人不惜以自己為代價去刺死山賊。
這幾年來,這村子里有誰沒受過山賊的折磨,尤其是鐵匠,被山賊逼著昧良心打造了多少殺人的工具,他不敢想那些被山賊帶走的工具殺了多少人,每每想起都會讓他輾轉難眠。
現在老人竟然以性命相搏,他一個正值壯年之人難道要躲在老人的身後,眼睜睜地看著老人去送死嗎?
早已被自己的良心折磨得不行了的鐵匠決定幫助老人,要打出最鋒利最趁手的匕首給自己,老人的刀他卻想要搪塞過去。
鐵匠倒是想著便去做,誰知被老人發現了,兩人竟為了誰去死爭吵起來了,一時之間失了分寸,竟被村里其他幾人听了去。
其他幾人也是熱血漢子,知道是為了要對付山賊,自然也要加入其中。
老人極力勸說都無法將他們攔住,只得讓他們參與其中,還商量了一個完全之策。
因著山賊他們每次都會直奔糧倉,那不如在他們進入糧倉之時,將外面看守之人打暈,然後火燒糧倉,將山賊都燒死,等山賊大當家聞訊趕來一定會十分慌亂,藏在暗處的他們再趁著大當家慌亂之時將他刺死。
一切都計劃得十分完美,甚至老人還與那些漢子演練了好幾次,幾乎都能一擊即中,這不禁令得他們胸有成竹。
誰成想,等真到了那一天,準備好的柴火竟然忽然點不起來,甚至還驚動了屋子里的山賊。
當屋子里的山賊要出來一探究竟的時候,老人決定讓他們先撤,可還未等他們走出那戶人家的院子,院子外已經被山賊重重包圍了起來。
那大當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笑得一臉猙獰,“老人家,你這是要去哪里啊?”
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樣,頓時讓老人的心都停了跳動似的,完了,一切都完了!
有人反叛,山賊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所以便將老人與那幾個漢子全都關在了水牢之中。
每日三次,山賊會從崖上丟下腐肉,湖里的魚兒聞著血腥之氣便會涌上來,將老人他們啃咬一番,吃飽喝足之後再潛下去。
這令老人他們痛不欲生,幾乎要暈死過去,可山賊偏偏不讓他們死,每天山賊也還會將他們拉上山崖之上,給他們敷上一層奇怪的藥,幾乎能讓他們在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里就能痊愈,待他們好了之後,再將他們丟下水牢,再受那啃咬之罪。
有幾個漢子頂不住,這幾日已經變得瘋瘋癲癲了起來,就連老人自己,也不知道能撐多久。
“我死了不要緊,就是可憐了那些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孩子,要不是當初我不夠堅定,沒有拒絕他們,他們何至于會淪落到這地步!?”老人說著,已經老淚縱橫,心中更是悔恨不已。
“怎麼會是爺爺你的錯呢?明明是那些山賊的錯才對啊!”原來讓那些無辜魚兒做那麼殘忍事情的竟然是那些山賊,寧寧恨恨道,真是太壞了,連魚兒都不放過!
老人長嘆一聲,“我何曾不知道是他們的錯,可是他們那麼厲害,我們根本無能為力,我這把老骨頭死就死了,我最恨的是不能看到那些山賊死,最無奈的是不能將他們救出去。”
看著老人一臉悲戚,想起魚兒無辜受害,就更不用說被那些山賊殺死的牲畜了,寧寧心中悲憫之心頓起,嘴里卻是放出狠話,“哼,不就是一群破山賊嗎?寧寧帶爺爺你鏟平了他們!”
“你!?你這小姑娘能做得了什麼?”老人听到寧寧這麼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說起來,我還沒問小姑娘你怎麼被丟進水牢里來的呢?”
“我?”寧寧聞言,歪著頭想了想,剛才那個皮笑肉不笑的大叔說什麼來著了,哦,對了!
寧寧拍了拍手,便頗為興奮地說,“寧寧是肉票!”
“肉票!?”連自己都能被人綁走的小姑娘還揚言能踏平山寨,這不是笑話嗎!?
而此時山下已經經歷了混亂的桑青言慌慌張張地掀開了馬車的簾子,簾子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寧寧之前睡著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張字條,桑青言急忙將字條打開,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哥哥,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