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勛死了,唐平最迫切的威脅消失了。
但是他還不能安心養傷,因為有別的事情需要做。
他第一次對付晁勛時,錯估了對方的實力,得到虛幻女孩兒吳穎的幫助,這次得以全身而退,為以後擊殺晁勛積累了經驗。
為此唐平答應,帶吳穎回家。
讓她看看自己死亡後,父母是什麼樣的心情,公司的同事和領導,又因她的犧牲而產生了什麼變化。
這樣她就達成了心願,可以消散于無了。
出于前世一些靈異故事得來的經驗,唐平並沒有覺得吳穎的話有什麼問題。
昨晚她給吳穎所在的安全屋,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里吳穎相當著急,在不停催促唐平。
于是唐平決定今天休整一天,明日就帶吳穎去完成她的心願。
今天唐平有兩件事要做。
第一件事,是晁勛的女兒晁雪醒了,他需要去處理一下她的去留。
第二件事,他要去找爪禽接頭,有幾個問題他想知道答案。
……
人街療養院,是唐氏出資建立的一家高檔療養院。
這里基本上只面向唐氏集團內部,牧原市知道這里的人不多,唐平找過來的時候,晁雪坐在窗邊的病床,看著窗外桃樹的葉片出神。
唐平走過來,坐在病床前。
晁雪轉過頭,看向唐平笑了起來︰“謝謝你救了我。”
“沒……”
“我父親,應該已經死了吧。”
唐平手停了一下,看向晁雪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
他來這里本只是想和她聊一聊晁勛的事情,順便對她以後的人生做出一些安排,一個失去父親還身患重病的少女,如果唐平不幫忙,她的下場不會比街邊的流浪漢更好。
但現在看來,這個少女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思索幾秒後,唐平點了下頭。
“是的,他死了。”
“果然是這樣啊,那我作為女兒,是一定要報仇的。”
晁雪看上去並沒有什麼悲傷,反而有些釋然,她握起沒什麼力氣的小拳拳,在唐平的胸口錘了一下。
“就這?”
唐平眉毛一挑。
打人都沒力氣,還說要為父報仇?
“為他報仇,做到這種地步就足夠了。”
晁雪別過頭去,繼續看窗外,樹枝上站立的嘰嘰喳喳的肥啾,格外吸引她的目光。
“你覺得我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唐平陷入沉思,他眼中的晁勛,是分為幾個階段的。
在最開始,他認為晁勛是個大惡人,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來了當泡踩。
在從蟒人那里獲取記憶後,他又覺得晁勛為了女兒不惜一切,是個頗具悲情的危險人物。
看到家里那治療失憶癥的藥丸時,他又覺得荒謬和諷刺,心中甚至有了幾分同情和理解。
但最後殺死他時那一番對話,將唐平對他的看法全部推翻,他簡直就是一個……
不等唐平說出答案,晁雪就搶先回答︰“簡直就是一個瘋子,對吧。”
“我從小就有一種特別的能力,能預知到一些事情。”
唐平微微驚訝︰“預知未來?”
“沒到預知未來的地步,只是對和我相關的事情,有些模糊的預感罷了……”
晁雪的思緒漸漸回到從前,一個故事伴隨著她的回憶展開。
“我記得小時候,我家庭很幸福,我偶爾會表現出一些異常,但父母只認為我是個天才……直到我七八歲的時候,那時我突然預感到巨大的危機,而這危機……
來自我的母親!
她看起來還正常的,甚至對我比之前更親近了,會經常對我親親抱抱舉高高,但我總覺得她貼近時,眼神不像是在看孩子,而像是在看一坨肉。
自那之後我不停告訴父親,讓他在意母親的異常,但是他並不在乎。
在第七天,危機感幾乎要壓垮我,我知道再不離開我就會死,于是我裝病騙父親帶我去醫院……
當天晚上整棟樓的人都死了!
幸存者只有我和父親,但他並不認為是我救了他,反而認為是我招來了災難,害死了母親。”
唐平想起了蟒人的記憶,晁勛經常會說,是晁雪招來的災難,還不在乎晁雪。
那時候他只以為,晁勛是愛晁雪的,外面表現出來的冷漠,只是老父親的偽裝,沒承想,那些表象全都是真的,他真的就對女兒惡意滿滿。
晁雪繼續說道︰“我父親很愛我的母親,他讓我確信愛情真的存在,也讓我覺得愛情……很可怕。
他除了我母親之外,幾乎什麼都不在乎,哪怕是爺爺奶奶和我,自從母親死後,他就變得很消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但突然有一天他突然變得很高興,而我也察覺到了危險。
但每當這份危險預感,推動著我想要逃離的時候,我都會失去記憶,失憶的次數足夠多之後,再醒來時,我就見到了你,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
唐平听完之後,面色恍然。
他從沒想過晁雪的病,竟然是晁勛促成的,那家伙真可謂是喪心病狂了。
直到現在,他才算是對晁勛有了完整的認知。
作為第一個引發唐平危機感的敵人,唐平如果不把晁勛了解得清楚一些,總覺得缺了一些什麼。
感慨了一會兒,唐平站起來看著她,語氣變得嚴肅許多︰“你心里應該清楚,你的能力會引來窺視,你大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對我坦白能力。”
晁雪也跟著站起來,一米六的身高在唐平面前,顯得好小一只。
“如果我不說的明白一些,你可能會給我一筆錢將我打發走,只有坦白能力,證明我的價值,我才能待在你的身邊。”
唐平噗嗤一笑,譏諷道︰“你想待在殺父仇人身邊,怕不是想找機會謀害我。”
晁雪抬頭,認真看著唐平的雙眼。
“你很危險,可怕,詭異,內心還有一團隨處可能爆發的火焰。”
“但讓我覺得矛盾的是,我的預感卻告訴我,你身邊會很安全……你就好像一個發光的巨人,所有沐浴在你光芒中的人,都會得到幸福,你的身邊就是我最好的去處。”
她突然抓住唐平的衣服,淚眼汪汪地仰頭︰“好心人,求求你,收留我這個無父無母,重病初愈的孤兒少女吧。”
唐平嘴角漸漸勾起,這女孩兒將自己說得這麼好,她的預感能力就肯定是真的。
“既然如此,你就來我家吧,我的家很大,女僕有點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