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齒倒鉤箭,狠就狠在進去容易出來難,若要穿透了還好,一旦卡在肉里,要想取出來,那可是要活生生刮下來一塊肉的。
剛才那支箭已經穿透褚凌月的肩膀,她大可以將箭折斷從前後分別取出,可她偏偏就這樣拔了出來!
利箭穿體已是常人難以忍受之痛,她竟然……
林子里的動靜越來越大,好像馬上就要靠近。
眼瞧著褚凌月掌心的蠱王要被催動,百里封陵來不及解釋,抓起拐勾著她的臂彎拔腿就跑︰
“此地不宜久留,先撤為上!”
話音未落,林內不遠處跑來個跌跌撞撞的老頭,見入口處有兩人,他反而大聲呼喊︰
“小友們快跑!後面有殺手追過來了!”
此人傷勢不輕,跑動時拖著右腿,手臂還在不斷淌血,判斷出他不存在危險,褚凌月二話不說甩開百里封陵的拐便吹了個口哨並沖了上去。
隨著暗處等候的護院們出動,百里封陵越發覺得後背發涼。
倘若剛才褚凌月沒有躲避及時真出了什麼事兒,自己這條小命絕對保不住了!
褚凌月才與護院們接應上老者,還不等大家撤離,林中便冒出來一大群穿著一致的蒙面殺手。
他們分別帶著各式各樣的武器,與這邊個個赤手空拳的人比起來,根本就是碾壓性勝利。
“沒想到我一路逃命至此,活不下來就罷了,還要連累這麼多人……”老者惶恐,眼中悲色難以平復。
說著,他悄悄地將袖中錦盒塞給褚凌月,而後主動離開保護範圍︰“我跟你們走,你們不要連累無辜人!”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會將東西交給這伙人?”一殺手譏笑著向同伴們揮手,那伙人形如閃電快如疾風,紛紛抄起武器撲殺過來。
護院們無不心驚,但還是聚成一團當做一堵肉牆將主子護在身後,見狀百里封陵一拐咚地,拐里蹭的冒出一把柳葉刀,“你們先走我殿後!”
老者也不含糊,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逃脫的機會。
誰知他要抓上褚凌月先走一步時,才發現對方已經從護院們的包圍之中走出去了。
“ !不知死活的小雜碎,給你時間你不跑,反倒自己跳出來找死?!”
一名殺手狂笑,拖著自己的大斧頭幾步奔來,在距離褚凌月還有三米之時將其高舉過頭頂。
再有一步,他就能將這個女人劈成兩半!
與他並肩而來的還有五六個滿眼興奮的變態。
然而,他們的興奮在半秒之後永遠地僵在了眼楮里。
褚凌月面無表情地擺了擺手,牽在所有殺手七竅和心口的銀絲也跟著快速顫動。
“是你們自己沖過來的。”她說。
話罷,她弓起手指往後一扯,牽在他們身上的銀絲繃緊瞬間便將他們渾身血肉吸食干淨。
換口氣的工夫都沒有,他們已然化作一灘水。
“蠱、蠱王!”老者驚愕大叫著撥開擋在面前已經傻眼的護院們,抓過褚凌月的手就看,沒來得及出手的百里封陵也立刻上前。
于她手心窩著的蠱王通體散著刺眼的光,同時發出刺鼻的氣味在阻止他們靠近。
“天啊……我活了這麼久,從未見過有人和蠱王融為一體……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打從這老頭到自己身邊來時,褚凌月就聞見他身上有很多種蠱蟲的味道,但不尋常的是,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蠱蟲都在沉睡。
讓蠱蟲沉睡可不比與蠱蟲融合容易。
以至于他不可思議的目光,讓褚凌月莫名感到冒犯。
抽手,她將手中錦盒還給他,她問︰“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被追殺?”
意識到自己被救了命,老頭才慌忙行禮道謝︰
“多謝小友出手相救!老夫俗家姓許,道號虛無,乃虛夷山若虛宮人士,這伙人看中了我宮中寶物出手搶奪,我為了尋求庇護一路逃到這里,但還是被他們追上。若不是遇到你們,我是無論如何也活不了了!”
後面的話褚凌月和百里封陵基本上當了耳邊風。
二人對視,啞口無言。
世上竟然真的有這號人?
“……再往前就是京城,您要入城嗎?我們正好要回去,可以順路載您一程,車上也備著藥,我可以幫您治療一下傷情。”
有些語塞的褚凌月說。
虛無一听這話當下拍手叫好,先上車的褚凌月動作麻溜地從魂間取了一大堆藥出來候著,只等虛無和百里封陵上來,她才開始治療。
“想不到小友不僅蠱術超絕,還有一身好醫術,真是百年難遇的人才啊!”
自從親眼見到林子里的那個名場面,虛無再淡定不下來,說話間總忍不住往褚凌月手上看,試圖再看蠱王一眼。
百里封陵自始至終抱著拐沒說話,因為褚凌月投來的目光很不友善,他知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底細了。
一直不怎麼吭聲的褚凌月,突然拿出一只蠱放在虛無臉上。
片刻後,蠱蟲衍生出無數分身蓋滿他整張臉,不仔細看的話就像是一層人皮面具。
隨著褚凌月在“人皮面具”上捏了捏,百里封陵再看向虛無時,他已經換了一個模樣。
“易容蠱?”他驚訝,“要操控這東西得一口氣吹奏十八支不同的音律,在此之前還要好好培養讓它和自己通性……這麼多年下來我也就成功過一次,沒想到你居然用的這麼簡單……”
“用蠱哨操控蠱蟲的方法不可行,我說過的。”褚凌月音色平淡,稍後再不說話。
直到進了城門,她對車夫吩咐︰“去制衣莊買一身衣裳回來。”
半刻後,褚凌月為避嫌主動下車等候,同一時刻,一陣竊竊私語引起她的注意。
“是不是她啊?”
“好像就是。”
“真是了不得,我一時都不知道該說她手段高還是該說她膽子大。居然和御龍司的主爺有一腿……嘖,這女人真不簡單。”
“就是說啊,一個是皇帝親封的王妃,一個是御龍司殺神,我听到的時候都快嚇死了!快別說了……”
兩位婦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飄進褚凌月耳中,使得她勾了勾笑。
楚半時自己綠自己,這是什麼陰間笑話。
待到虛無換好衣服,她上車便問︰“您先前說要來這里尋求庇護,想必是知道能保護您的人在哪的,您看是我讓人送您過去還是您自己過去保險?”
“嘿嘿,小友您已經幫我易容,我就沒必要再麻煩你啦,過了這條街我自己去就好。”
虛無樂呵呵說,語畢忽地想起什麼,趕忙從懷里摸出一枚令牌給她︰
“你救我一命,我理應好好報答,只可惜我此次逃亡緊迫,不曾帶得什麼好東西。這枚令牌乃是天司局掌院許長觀的信物,我同他是幾十年的老友,你帶著他將你我今日之事說明,往後要是有什麼困難,隨時找他,他一定會盡自己所能來幫你。日後有了機會,我再鄭重感謝你。”
此話一出褚凌月心都差點蹦出來!
她正愁沒辦法進入天司局,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多謝老伯!”
虛無離開時,百里封陵也找機會下車開溜了。盡管褚凌月很懷疑他的身份背景,但一想到此人對自己不構成任何威脅,便懶得再去計較什麼,索性直接回了家。
這還沒進門,等候多時的張媽就神神秘秘地湊了上來。
四下張望確定無人,她湊到主子耳邊輕聲稟報道︰
“奶奶,咱們府上出了一宗偷盜案,庫房里丟了七八只翡翠盤子,管家親自調查,發現後門牆底下有個盜洞,里面填著的是空心磚。”
“我們兩個商議了大半日並沒有什麼頭緒和好的處理辦法,求奶奶想個好法子,斷不能助長此等歪風邪氣敗壞家風!”
聞言褚凌月頓了頓,眼珠子一轉就答︰“你們不要聲張此事,對上下一概保密,權當沒出過這事兒,不必刻意留心,以免打草驚蛇。”
張媽正困惑,就見主子從袖子里取出一只瓶子遞了過來,“這是什麼?”
“你把這個東西悄悄地帶給管家,讓他清點庫房的時候將這里面的藥粉灑在庫房每一處,並要他從賬上撥些銀子下來,隨我去後門。”
不多時,火速處理妥當的張媽引著褚凌月來到後門,正小打小鬧的幾個小廝見家里的活閻王來了嚇得渾身直發抖,問安時話都說不利索。
見自己這般臭名昭著,褚凌月只笑︰
“九省總督遇刺身亡的案子鬧得沸沸揚揚,我听了之後心里直發毛,特地來此吩咐你們,從今天開始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混進來什麼壞人。”
說完她示意張媽將銀子發給他們,“這些是給你們的賞銀,這段時間就辛苦你們了,府上這麼多口人的性命安危全交在你們手里了。”
面見主子這麼溫婉幽默,大方賞錢還請教起他們別的事,幾個小廝樂得合不攏嘴,絲毫沒注意到躲在一邊的春朝趁著這個時候溜去盜洞那里,偷偷地將蠱蟲放在了盜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