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恆審視的看著陸漫漫，她來這兒不是賣圖文，怎麼扯到了這兩本書？莫不是這兩本書也是她背後的高人教給她的？
陸漫漫無懼顧恆的目光，她看向掌櫃，見掌櫃看著她的眼神疑惑而又懷疑，她笑了笑，這家書局的掌櫃還是很不錯的，明明看不上她這個小女子，卻還能謙和有禮的對待她，憑著這一點，她相信顧恆的引薦，或許真的可以和這家書局合作︰“掌櫃的可有紙筆？”
“紙筆自然是有。”掌櫃的越發疑惑陸漫漫的行為，她莫不是真來砸場子的？他家的書局是縣城里最大的書局，怎會沒有紙筆。
“我說的紙筆，是立刻就可以用的。”陸漫漫既然覺得可以和這家書局合作，便不準備拖沓︰“我看顧恆應當還要逛一逛書局，我想要買的書你這兒又沒有，閑著無聊，我想要自己寫寫畫畫，打發時間。”
“姑娘要自己寫畫？”
“對。”陸漫漫直視掌櫃的眼楮道。
掌櫃一愣，隨即吩咐人準備了紙筆，心下雖然想要看看陸漫漫的寫畫，但卻沒有表現出來，他只看向顧恆，關心他學業的同時開始和他聊抄書的事情。
陸漫漫目測了下她和顧恆的距離，她其實希望他們間的距離能更近些，但正事要緊，一點點的疼，她先忍著吧。她徑直走到了一旁的桌椅處，坐下之後，攤開了小廝拿來的紙張。
顧秦氏在陸漫漫開口的時候便覺得驚訝極了，但是她不了解，也不能擅自開口駁了陸漫漫的面子。她只安靜的站在一邊，心里卻止不住的著急。
陸漫漫看著像是有成算的，只是陸漫漫從小就沒有上過私塾，如今拿著紙筆作畫，浪費了的話……那可是錢。
她才剛花掉三兩銀子，難道又要多出錢？顧秦氏覺得肉疼，但還是在忍耐。
陸漫漫沒有看顧秦氏，自然不知道顧秦氏的焦急，她拿著筆，簡單的沉思了一下，便開始在紙上勾勒出了一個病怏怏的美人拿著鋤頭在一顆枯樹下挖坑，而在她的腳邊有一個竹籃，竹籃里裝滿了鮮花︰“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一早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一首林黛玉的《葬花吟》，洋洋灑灑近五百字，陸漫漫寫完之後，手腕有些酸了。她看著她的畫作，還是以前的水平，她還是很滿意的，就是不知道他們……
陸漫漫看向掌櫃，她剛才作畫的時候故意將《葬花吟》念的比較大聲，尋思著若是沒能吸引掌櫃，她就把顧恆叫過來點評，但……
她多慮了。
不管是顧恆還是掌櫃，此刻都站在她的身邊，且都看著她的畫作。尤其是掌櫃的神情，一眼看去就知道他對她的畫作很滿意。陸漫漫見狀心中的底氣越發的足了些︰“顧恆，其實若有機會，我真的想要將紅樓夢的故事講訴于你，別看大局寫的是情情愛愛，但是情愛之下的深意，以及里面涉及到的每個人物的性格，每個人物的擅長，就像是活的似的，是真的很能引人入勝，感同身受。”
顧恆看向陸漫漫，眼中的震動也就比掌櫃的好一些，畢竟他看過陸漫漫所作的小詩和畫︰“你若是願意講，我自然願意听。”
話落，顧恆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他怎的如此說了，對于陸漫漫，他放松了警惕。
“姑娘，可否現在就和我好好的說一說，我也想听。”掌櫃的看著陸漫漫的畫作，再細讀里面的《葬花吟》只覺他若是不听，必定抱憾終身。
陸漫漫看向掌櫃，見掌櫃已經坐在了她對面，且看她的眼神，明顯比之前恭敬了許多，她扯了扯唇角︰“先說一話也不是不行，但……中午都快過了，我還沒有吃飯，待顧恆把事情辦完了，我們要先去吃飯。”
“姑娘，我們也沒有吃飯。”掌櫃的快速看向小廝︰“趕緊去雲來樓叫些酒菜送來，今日我要宴請貴客。”
“貴客，宴請？”陸漫漫指了指她自己，看著掌櫃︰“你是要請我吃飯？”
“必須要請姑娘吃飯。”
“可……”
“顧恆，我們間也是多年的交情了，趕緊的，幫我勸姑娘留下，還有伯母，也要留下，務必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掌櫃轉而看向顧恆，他都這麼說了，顧恆若是不幫他留下和他一道來的姑娘，就不上道了。
顧恆張了張口，看著眼前的掌櫃，掌櫃也說了他們多年的交情了，但掌櫃還沒有請他吃過飯，更別提還帶上他娘，如今……
陸漫漫見顧恆看了過來，故作矜持了一小會兒之後，隨即看了看顧秦氏︰“行吧，那快些，別讓我嬸子餓著。”
“誒，好。”掌櫃的點頭，起身幫陸漫漫倒茶。
顧秦氏懷疑她是在做夢，致遠書局她不是第一次來，但是受到如此優待卻是第一次。她坐在桌上，看著桌上的飯菜，有雞有鴨，有葷有素，還是碗碗大白米飯，她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掌櫃的請他們吃飯，是沾了陸漫漫的福氣呢。
陸漫漫見到桌子上的飯菜的時候，便控制不住的想要吃了，她好久都沒有吃肉了，嘴里淡的沒滋沒味，她當下也不客氣，直接夾了個雞腿給顧秦氏，隨即給她自己夾了肉，吃了一口。雞肉有些柴，但不妨礙它是肉︰“你們也快吃啊，吃完了我給你們講一章紅樓夢，不，給你們講兩章！”
掌櫃聞言心下一動當即也不客氣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顧恆眸色復雜的看著正大口吃飯吃肉的陸漫漫，能夠畫出這麼好的畫，寫下這麼好的詩，但吃飯卻沒什麼規矩，不重禮儀，能將粗鄙和學識完美的結合在一起的，估計也只有陸漫漫了。
陸漫漫有問題！
顧恆心下篤定。
一個人再怎麼改變也不可能改變的如此徹底。這一世的陸漫漫和上一世，或許就不是同一個人。
但，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