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加原本的樣子?
周培毅還有更多疑問︰“既然衣服是自我認知的投射,你又是從哪里搞來的這身衣服呢?”
女人回答道︰“星門之後也有織女,不過她在哪里,是我必須保守的秘密。”
估計又是一名守護騎士......現在牽扯入這場紛爭的守護騎士越來越多,太多沉寂的星宮,都在這女人的挑唆和串聯之下,變得活躍起來。
就仿佛是瑪蒂爾達一樣,這些人恐怕都有強大的能力,堅定的信念,當然,也有著無比強烈的願望。
周培毅的問題還沒有問完,奧爾加卻已經換好了衣服,從煉獄被雪覆蓋的岩石邊現身,有些扭捏地走過分界線。
像是感應到了最後一位訪客離開,偌大的煉獄與灰化的世界,在奧爾加雙腳踏足到雲海上的一瞬間,身後的世界就開始在一陣規律的振動中不斷縮小,後退,直到消失不見。
周培毅回過頭,看到消失不見的煉獄,也感受到某種巨大質量而沉重的物質,從這一片時空中消失不見。
瑪蒂爾達將星宮的大門關閉了,被煉獄影響的意識之海,也被納入了星宮的範疇。現在,再也無法從煉獄進入這一座星宮。
但煉獄和周培毅的聯系還在,被瑪蒂爾達重構的鏈路,已經將兩者深深綁定。被星宮吸收的這片名為煉獄的地塊,只不過是拷問和痛苦留下的遺跡。真正的煉獄,在周培毅身體里,靈魂里,等待著他的召喚。
他把目光從不知多遙遠的深處,投向奧爾加。
原來這就是她原本的模樣嗎?
從陰影中現身的奧爾加,像是羞澀的少女,不斷調整著自己不听話的衣角。這模樣實在稱不上規整,自然不符合奧爾加對禮儀的苛求,但她也沒有選擇。
那是一套農婦的衣服,在東伊洛波的鄉村,周培毅見過很多相似的裝扮。
而與那些同樣高大的農婦不同,奧爾加的身材雖然高大但是修長,即便穿著那樣粗糙的亞麻長裙,也掩蓋不住飽滿的生命力。
在她頭頂,赭石色頭巾取代了修女帽,頭巾邊緣的布料磨損起毛。奧爾加一縷栗色鬈發掙脫束縛,垂在耳際,仿佛沾著晨霧的濕氣。
上半身褪色的靛藍罩衣洗得泛白,腰臀緊致的曲線被亞麻圍裙松松束著,雙手的衣袖也被她卷到肘間,露出奧爾加不沾陽春水的雪白的小臂。這雙小臂正抱著疊好的風衣。
這倒是不像那些東伊洛波的農婦了。
撐傘的女人在周培毅身後說︰“如何,奧爾加,您喜歡這身衣服嗎?”
“我覺得......有些奇怪。不是說這衣服不好!感謝您的好意,這身衣服非常合身,應該只是我沒有習慣。”奧爾加不知所措地說,那窘迫的模樣全然看不出這位處刑姬昔日的風姿。
“習慣不了這模樣,您可以先披上騎士王陛下的風衣。”女人笑著說,“我相信那樣的外觀更容易讓您接受。”
奧爾加點頭,將那帶著世界樹徽記的風衣披在身上,遮擋住她現在羞于見人的裝扮,也蓋住了她婀娜多姿的身形。
周培毅回過頭來,看到撐傘的女人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然後輕輕把手指放在嘴唇之上。
她在示意周培毅,現在的奧爾加還沒有做好準備,做好接受新的自我認同的準備。所以她需要騎士王的庇護,需要用自己身為神教騎士的身份作為過渡。而當她做好準備的時候,她就變回“原本”的她。
原本的她,就是這樣的農婦嗎?
周培毅自然還有很多不解,但這些疑問是不能當著奧爾加本人的面問出口的。
“不管怎麼樣,感謝你送衣服過來。”周培毅說,“起碼緩解了不少尷尬。”
女人咯咯地樂了起來︰“不要急著下逐客令,尊敬的騎士王陛下。如果只是這樣的瑣事,還不值得您屈尊見我一面。”
“是你來拜訪我,哪是我召見你?說吧,什麼事。”
“有一位老朋友,不是您認識的朋友,但卻和您已經有過交集。”女人說,“他和您的身份,有著非常微妙的聯系。現在,他正在為您的伙伴提供庇護,在她們的勸說下,他希望見您一面。”
“又是一位守護騎士嗎?”周培毅咂摸著女人的話,“我和他之前,有什麼交集?”
“他為來到星宮之後的各位,安排了道路。”
“哦,原來那些看不見的壁障是這一位騎士的杰作。”周培毅挑起眉毛,“那我確實和他有過交集,也需要見他一面。”
“您的殺氣太重了,陛下。他是好意。”女人勸說道,“和我不同,他只是希望避免爭斗的發生。”
“他和你居然不是同一種想法嗎?我還以為他的那些行動,出自你的授意。”
“自然不同。有人樂見爭端,有人安貧樂道,還有人只是渴求著靈魂解脫。”女人說,“這一位騎士,和我不同,和大部分騎士也不同。”
“不管是什麼樣的不同,總該讓我見他一面再行判斷。”周培毅自然是無法放下戒心。
“他是拉摩西學派的創始人之一,騎士王陛下。希望提到這一點,能讓您產生信任和親近。”女人輕聲說。
一邊的奧爾加身軀一震,然後低下頭去。
當初,剿滅所有拉摩西學派的殘黨,是奧爾加當仁不讓的工作。加爾文由她親自抓捕,帶到聖城以火刑審判。雅各布由她親自絞殺,還偽裝成了到聖城學術交流。整個學派,都和奧爾加有著血海深仇。
現在,要去見整個學派的創始人嗎?
周培毅看到了她的動搖和不安,輕聲說︰“奧爾加修女的賬,我們以後再算。現在你披著我的衣服,就是騎士奧爾加。”
奧爾加不安地點頭,沒有再發出任何響動。
周培毅看回撐傘的女人,答應說︰“既然是學派的前輩,那我是不得不去見一面了。我接受邀請。”
“如此最好,那我也完成了我的工作。”女人笑著,對周培毅再次屈身下拜,“光柵會指引您的前路,希望您一路順風。”
然後,在周培毅的注視之下,女人的身影淡淡隱去,就仿佛從未存在。
真是高超的技藝,這消失的法門就連周培毅也無法看到其究竟。不知為何,周培毅居然為此激起了一絲好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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