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背後牽扯的案件,遠不是曹高誼三言兩語說得這般簡單。
靠著給李朝黑工介紹雇主,兩頭吃,柳三掘到了第一桶金,隨後他又在李朝奴婢勞工居住區開設賭檔、妓院以及神仙館,吸引李朝勞工與港城里的百姓前去消遣。這其中涉及了人口買賣、y片走私,是誰在幫他轉運人口與y片,這值得深挖。
高牆院中的大火燒死了二十多人,是笪安港建港以來的最大命案。
此案層層上報,最後驚動了中樞,中樞下死命令,不管付出多大代價,務必要將罪犯盡快抓捕。感受到上層的壓力,台南郡開出了史無前例的懸賞,同時責令各海關加強出關人員審查,並向聯合艦隊提出申請,請求加大對海岸船只的巡查力度。
躲在港城一處隱秘住所中的刀疤漢子柳三,得知齙牙張將辛辛苦苦打造起的老巢付之一炬,氣得暴跳如雷。
“你是嫌我們鬧得事還不夠大嗎?”
“大哥,官差找上門,已然沒有了退路,何必在乎這些!”
柳三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看著跪在身前的齙牙張,久久不語。
這時,一心腹輕手輕腳地走進房內,掃了眼跪在一旁的齙牙張,隨即向柳三匯報起今日打听來的消息︰“三爺,現在外面查得嚴,官府給您開了八百銀圓的懸賞。”
“難得官府抬舉我柳某人!”柳三冷笑一聲,詢問道,“之前讓你們準備的船只,現在還能出海嗎?”
“恐怕不行,官府派軍艦在海岸各處巡查,我們的船因為證件不全,被海關扣押了。”心腹一臉頹然道。
柳三思索片刻,說道︰“你替我走一趟袁記糖鋪,請袁東家出手相助,就說我柳三願用八千圓銀行匯票買幾張出海船票。”
“三爺,如果袁東家不願出手相助呢?”心腹擔憂道。
“我與他合作多年,彼此知根知底,我掙的錢髒,他掙的錢也干淨不到哪里去,如果他不願出手相助,大家大不了魚死網破。”說完,柳三眼中流露出一股狠厲。
心腹听言,知道該如何做,快步退出了房間。
見旁人離開,齙牙張跪行到柳三面前,說道︰“大哥,請給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你這相貌,一露面便會被人注意,如何能戴罪立功?”
听柳三這麼講,齙牙張如同一個皮球,瞬間泄了氣。
瞧著齙牙張失魂落魄的神情,柳三幽幽說道︰“你真的想戴罪立功?”
“大哥,上刀山下油鍋,小弟在所不辭!”齙牙張毅然決然道。
“很好,我就給你一次機會!”柳三附在齙牙張耳邊低語。
~~
袁宅。
女兒家的閨房,袁三娘魂不守舍地翻動著手中的書籍,目光時不時向窗戶那邊瞟。
“三姐,打听到了!”人未至,一黃鸝般的女聲喊道。
听到這聲喊,袁三娘騰地一下站起,快步走到窗前,與窗外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說起悄悄話。
女孩喘著氣,道︰“三姐,你讓我打听的那個夏捕快,听說在抓捕罪犯的過程中受傷,現在正在醫院養傷呢。”
“啊,他傷得重不重?”袁三娘緊張道。
“應該不重吧,我沒去醫院,不知道具體情況!”女孩如實答道。
“小巧,麻煩你再幫我走一趟,瞧瞧他的傷勢如何,順便為我送一封信。”袁三娘懇求道。
“三姐,我才剛回來呢。”女孩有些不樂意。
“我的好小巧,等我能出門,就帶你去吃雪糕如何?”袁三娘誘惑道。
一听到雪糕,女孩口水不受控制,話鋒隨之一轉︰“信交給我吧,僅此一次喲!”
袁三娘取出壓在梳妝台下的信箋,交給女孩,又再三叮囑了幾句。
“知道了,三姐,你好�@隆!迸 が蘸眯牛 渙鋂痰嘏蘢摺 br />
袁東家剛邁過門檻,就瞧見女孩快步正往門口跑。
“站住,一個女兒家,火急火燎地像什麼樣子!”袁東家板著臉訓斥。
“老……老爺,金巧知錯了!”女孩垂下頭,心虛地盯著自己的小腳。
“你這是要往哪里去?”袁東家詢問道。
“三姐呆在房間無聊,差我去買幾本書,用以打發時間。”女孩腦筋急轉,糊弄話,張口就來。
袁東家沒有懷疑,只是提醒︰“早去早回,最近笪安城不太平。”
“是,金巧記住了!”女孩應道。
走回內書房,袁東家喊來管家,吩咐起一件要事︰“明日去姑爺那里一趟,讓他幫忙托托關系,就說糖鋪有一批貨要加船送往泉州。”
“老爺,鋪里最近並沒有送貨的計劃呀。”管家不解道。
“新顧客定得貨,你只管辦就是。”袁東家不耐煩道。
“是!”管家不敢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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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曹高誼忽然接到線報,有人看到齙牙張在城東一處酒樓與人接頭,神神秘秘談論著什麼。
曹高誼隨即帶隊,前去笪安城東搜尋。
外傷還未痊愈的夏建飛固執要隨隊行動,曹高誼勸不住,便讓他跟在自己左右。
眾人風風火火趕到城東,卻撲了一個空,齙牙張先于眾人一步離開。
又過了一天,曹高誼再次接到線報,齙牙張在城北一處居酒屋出現。
等眾人趕到時,齙牙張再次提前消失。
齙牙張的可疑行徑引起了曹高誼的懷疑,或許對方是故意留下行蹤,想引著自己走。
“齙牙張不顧暴露的風險,引誘我們,到底是什麼目的?”曹高誼在小會上,與手下一幫人討論道。
“這會不會是他的調虎離山之計?”
“牽著我們的鼻子走,對他有什麼好處?”
“對他沒好處,可對一直都未現身的柳三卻有好處,或許這幫人已經準備找船跑路了。”
“阿飛,你繼續和齙牙張玩躲貓貓,我親自帶隊去港口排查,看看有什麼可疑船只。大家行動時,記得帶好武器。”
會議結束,曹高誼決定兵分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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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一早,天還未亮。
柳三向妻妾子女交待脫身計劃,自己帶著幾名心腹,匆匆出門。
來到碼頭的袁記糖鋪租用倉庫,找到對接之人,雙方核對暗號,確認無誤,柳三這才放下心來。
“三爺,官府查得緊,只有躲進木貨箱才最安全,還請您多多擔待。”對接之人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
“無妨,大丈夫能屈能伸,有勞兄弟了!”柳三拱了拱手,和三名心腹擠進一個大木箱。
箱門關上,沒過多久,便是一陣訂釘子的聲響。起初,柳三並未在意,但等了大半天都未听到動靜,他不禁心慌起來。
“三爺,咱們中計了!”三名心腹慌亂道。
“外面有人嗎?”柳三已顧不上其他,瘋狂敲擊木箱,始終未听到任何回應。
等了一晚,木貨箱外面終于有了響動,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撬開木箱的並非袁東家的人,而是一幫官差。
“果真是柳三!”
“把他銬上,帶回去。”
排查行動太過順利,這大大超出了曹高誼的意料,冥冥之中,好像老天在最後幫了自己一把。在案件報告中,曹高誼對此提出了疑惑,申請繼續調查,不過上面給出的答復卻是調查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