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如此危急關頭,當年跟隨武田信廣東奔西走的佐佐木繁綱之子佐佐木堅雄站了出來,主動請纓道︰“家督大人,我願帶兵馳援花澤館,抵抗敵人的第一波攻勢!”
“好!堅雄,只要你能堅守住花澤館十五日,不,只要十日,那將是大功一件,我必不吝重賞。”蠣崎光廣擊掌,許諾道,
“為家督大人分憂,是屬下份內之事,屬下怎敢貪圖賞賜。”佐佐木堅雄誠懇道。
蠣崎光廣高興道︰“我有堅雄相輔,何愁大事不成,你且安心領兵去吧,我在勝山館等候你的佳音。”
待佐佐木堅雄告退離開,蠣崎光廣又與其他家臣商議起向下國、松前求援之事。
且說佐佐木堅雄率領五百名下級武士日夜兼程,于第二天上午抵達了花澤館,在這其間並未受到任何襲擾,這讓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原本花澤館只有三百多名武士駐守,如今佐佐木堅雄帶著五百人趕到,又迅速募召了館中男丁協防,使得花澤館防守兵力超過一千,大大提升了守衛武士們的士氣。
安排好防守事宜,佐佐木堅雄立即派出使者前往海岸邊宋洲人登陸點,打探起來犯之敵的虛實,順便尋機,看能否拖延一下時間。
姜臻大大方方接見了花澤館派出的使者,向其開門見山道︰“本地阿伊努人已向我宋洲上供了歸順書,從現在起,整個蝦夷島皆是我宋洲領土。你們無禮佔據此地數十年,也該到了離開的時候,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明天這個時候,只要開城投降,我可以饒你們一條小命。”
使者懇請道︰“閣下的這個要求,我等無法做主,需上報于家督大人商議,還請再寬限幾日。”
好一招拖延之計,姜臻笑了笑,將手里的懷表收好,說道︰“我這人向來說一不二,說是明天午時三刻,那就是明天午時三刻,多一秒也不會等,你們要是抱著頑抗到底的心思,我們只有在戰場上見真章了!”
前線行動隊之所以沒有立刻展開攻勢,一方面是火炮還未布置到位,另一方面,各部落的首領也沒有聚齊。一場缺乏觀眾的表演,注定會無趣。
將使者打發走,姜臻接見了已經趕到的各部落首領,通過阿伊努族士兵翻譯,向他們了解目前蝦夷島的實際狀況。
雖說這些人都屬阿伊努人,但各部落並不是鐵板一塊,特別是這些年受小冰河氣候的影響,所有的阿伊努人都在往南遷徙,更是加劇了各部落內部的競爭。阿伊努人以鳥獸魚肉為主食。為了獨享一條小河的捕魚權,各部落之間有可能會爆發大規模的爭斗。
因身材矮小,膚色淡褐,頭發黑色呈波狀,深目高鼻,體毛發達,導致阿伊努人並不被倭人接受,他們從原本生活的本州東北部壓縮到了蝦夷島,其命運可謂顛沛流離。
~~
花澤館。
“宋洲人真是這樣說的?”佐佐木堅雄掏了掏耳朵,一臉難以置信。
使者萬分肯定道︰“卑職確實听到宋洲人這樣講,他們似乎很有把握能輕易攻下花澤館,家老,眼下我們該如何防備?”
“唯有死守一條!只要能堅守十五日,待家督大人帶援軍趕到,屆時里應外合,內外夾擊,這伙賊人有何可懼?從現在起,你帶人日夜巡查,切不可掉以輕心,讓這些賊人尋得機會!”佐佐木堅雄目光如炬道。
“嗨咦,卑職這就帶人巡視!”使者像是打了雞血般說道。
花澤館修建在一處山坡間,居高臨下,易守難攻。四面除了高木柵欄,還有一圈壕溝保護,布置得相當巧妙。
翌日正午,臨近午時三刻。
姜臻習慣性地掏出懷表瞧了瞧,向身旁一眾人部落首領詢問︰“依你們看,我宋洲士兵攻下此地需要多久?”
“若是讓我等來攻,兩千勇士盡出,需七日,宋洲天兵來臨,定能在三日攻下此地!”阿伊努族士兵听完首領們的七嘴八舌,文縐縐的翻譯道。
姜臻笑而不語,時間一到,他向身邊人揮了揮手。
勤務兵會意,快步小跑至陣前,向各炮手傳令炮擊開始。
一共12門火炮正朝著花澤館寨門的方向,接到命令,炮手們按照訓練時的流程,熟悉地塞火藥包,填裝炮彈,點燃引信……
“轟轟轟!”數聲巨響過後,煙霧在陣前彌漫。
沒听過炮火聲的阿伊努人在炮擊時,出現了一陣騷亂,旋即被宋洲騎兵驅趕回陣地。
站在姜臻身旁的各部落首領同樣沒好到哪里去,這些人兩腿顫顫,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有的人已經在神神叨叨。
第一輪炮擊過後,花澤館的木柵欄門瞬間被碾為齏粉。埋伏在門口的武士更是遭受重挫,哀嚎死傷一片。
稍稍喘息片刻,又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
火炮調轉完角度,轉而炮擊起木欄牆。
姜臻並沒有著急下令攻城,他就是想以“炮彈打蒼蠅”的方式,在所有人面前打一場表演仗。目前看來,表演效果不錯。
花澤館的所有防備手段,在火炮面前豪無招架之力。看著那些殘肢斷臂,血肉橫飛的武士在耳邊無力呻吟,佐佐木堅雄幾乎陷入到絕望中。
“堅守!堅守!”佐佐木堅雄口中呢喃,他猛地拔出武士刀,獨身沖出寨門,大步越過溝壑,朝著敵人的陣地前進。
花澤館的戰報,當夜傳回勝山館。听聞花澤館失守,蠣崎光廣大驚,急忙召集家臣商議退路。
“敵人來勢洶洶,我欲撤退到松前大館,與相原季胤合兵一處御敵,你們意下如何?”蠣崎光廣說是詢問,其實將自己的想法已經挑明,他不認為勝山館能守住。
“我贊同家督大人的想法!”
“我亦贊同!”
家臣們也有些慌張,此刻,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
拿定主意,眾人匆匆回家收拾細軟,準備跑路。
蠣崎光廣走回後宅,對妻子道︰“趕緊收拾包裹,帶著季廣前往松前大館!”
“為何要如此著急,是不是花澤館那邊出事了?”妻子命僕役收拾細軟,自己抱起還在熟睡的蠣崎季廣,問道。
“別問那麼多,如果出現不測,你便帶著季廣回若狹國,那是蠣崎家的最後退路。”蠣崎光廣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