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兩兄弟在種植園走了半天,也只參觀了棕櫚樹與甘蔗的片區。
見天空聚起烏雲,下午的行程安排,隨之取消。
來參觀的商人在種植園食堂吃了一頓免費午餐,品嘗了用棕櫚油烹飪的食物,紛紛大贊美味。
離開時,種植園還給商人們每人發了一份宣傳冊子,里面簡單介紹了各種經濟作物的基本情況,最後附上的地圖中還標出即將出售的土地地塊。
“這些土地為何都在大河上游,我來時,看到下游沿河兩岸還有許多不毛之地了。”胡守信十分不解。
“官府有規定,舊港以北土地,只能做糧食生產,舊港以南的土地才能用于經濟作物種植。”胡守誠早有研究,大哥所提的問題,他也想過,但至今都未想明白官府推行此項政令其背後的深層原因。
胡守信將宣傳冊子詳細研讀,終于看清了購買土地的附加條件,第二條用加黑字體寫著凡擁有宋洲王國民籍者,皆可購買。
“昨晚的酒後胡言,今日的參觀游覽,二弟一直在旁敲側擊,其目的恐怕是希望我遷居于此。”胡守信想著,面上並未說破,心里也在其中考慮得失。
一行人坐船返回舊港,但並未回老城,而是在新城船渡碼頭下了船。
來了舊港,不去牛氣大街瞧瞧,實在說不過去。胡守誠有心想帶兄長見識宋洲與大明的不同,牛氣大街舊港證券交易所,就是個不錯的去處。
和老城相比,舊港新城最特別在“新”字。整齊劃一的街道,平整如石的道路,高大宏偉的建築,不曾一見的兩輪鐵驢,各種匪夷所思的場景都在新城匯聚,大開胡守信的眼界。
乘車來到港交所,一眼就瞅見了那頭鍍銅鐵牛。望著面前全玻璃幕牆的證券交易大廈,胡守信與親隨瞬間驚掉了下巴。
交易所被分為操作區與交易區,每個區人聲鼎沸,交易員、傳單員、統計員、報價員以及股民在嘈雜的環境里癲狂,或笑或哭,或罵或嚷,盡顯人生百態。
胡守信跟著胡守誠在交易區走了一圈,立刻被這種紛亂的環境逼退,像逃一般似的,跑回到門口。
“大哥,感覺如何?”胡守誠悠然地走出交易所,笑著向兄長詢問。
胡守信搖頭苦笑︰“先人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如今觀此場景,方使我理解得越發深刻。”
感嘆完,胡守信連忙問︰“你常日就是在這里與人爭利?”
“在這里湊熱鬧的,只能稱作‘小股民’,常日里,我與好友一般另有去處。”胡守誠回頭看了看交易所里的鐘表,距離閉市還有半個時辰,他道,“大哥,隨我來,我帶你去認識一下舊港城中的真正富賈。”
一行人快步離開交易所,來到對街的一間茶社,胡守誠向茶社門口的看守出示了憑證,兄弟兩人才得以進去,而跟隨他倆的小廝親隨只能在門外候著。
一進茶社,有如從夏季墜入冬季,室外的炎熱被阻擋在門外。
茶社里環境典雅,隱隱能听到絲竹之聲,淡淡一股幽香沁入人的心脾。
由店小二的引路,兄弟兩人來到了一間雅間,房內坐得著的,除了昨天喝酒見過的幾人,其他年輕人,胡守信一概不認識。
圍坐一起的眾人,要麼是舊港漢家大族子弟,要麼是本土豪族子弟。宋洲攻佔舊港後,沒有實行包稅制,反而加強了對大戶田畝的征收力度。大戶豪族原先靠收租子,放高利貸,搞包稅制,三種手段積累財富,如今在宋洲的逼迫下,大戶豪族不得不轉型。
經二弟介紹,雙方點頭客套了一番,胡守信隨後入座,小二又上了一壺好茶。
“胡兄弟上次分析的事還真準,昨天滿者伯夷國王派使者來了舊港,我听官府里的人說,此次滿者伯夷使者前來的目的是想和咱們借錢購買戰船。”一施姓年輕人道。
“哦,那具體購船的數量是多少?”胡守誠沒感驚訝。
施姓年輕人不太確定道︰“有說十三艘的,也有說十六艘的,都是兩百噸以上的船只。”
“今日,易所里的造船相關股票都在上漲,胡兄弟上午沒來看戲,真是可惜!對了,胡兄弟買了多少?”有人好奇道。
胡守誠笑道︰“不多,舊港民用造船公司的股票只買了200股,中小盤里的精益船只配件公司,買了3000股。”
舊港證券交易所的股票有大盤與中小盤兩種,大盤股都是總股本在3萬圓以上的股票,而中小盤股票股本在2千圓至1萬圓之間。
大盤股的股價除非受重大事件影響,一般難會有波動。中小盤股票因總股本小,常受政令、環境、人為等因素影響,交易活躍,股價波動巨大,成了股民投機的標地。
“好膽魄,精益船只配件公司今日股價漲了近一角,胡兄輕輕松松就掙了三百圓,真是讓我等好生羨慕。”
“顏兄,你這是只看到賊吃肉,沒看到賊挨打呀!”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
胡守信將話听在耳中,端茶的手微微一顫,三百圓差不多四百六十多兩銀子,二弟陪自己逛了一圈種植園,啥都沒干,就掙了這麼多?!
側頭瞥了眼胡守誠,見其一臉雲淡風輕,反倒是自己沉不住氣,胡守信只覺有些羞愧。
“行了,顏兄你就別在這吐酸水了,上次,胡兄當著大伙的面分析,你自己沒買能怪誰?”一個留著大胡子的馬來人用一口流利的宋洲話勸道。
見自己自找了沒趣,姓顏的年輕人悶悶地喝起茶。
“正好胡兄弟你來了,接著上次對糧米的分析,繼續講講你的論斷吧!”
“我上次說道哪了?”胡守誠抓抓頭皮,一時想不起。
有人及時提醒︰“今年官府的采購變化。”
“對,前兩年正是有官府的大額訂單,才保住了糧價的堅挺,我幾天前派人去打探國營農場的收成情況,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胡守誠侃侃而談。
見在場所有人全神貫注的盯著二弟,做兄長的胡守信,恍然覺得成竹在胸的胡守誠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