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蘭灣,金蘭港。
戰地醫院。
宮本雄二昏昏噩噩的听完講課,又昏昏噩噩的被人帶出醫院。
再回去的路上,他滿腦子都是漿糊,只覺得宋洲人所講的知識要比天書還難,心里更是添了幾分對宋洲人的敬畏。
走進住處,手下幾人已在家中等候多時。
“宮本桑,你可算是回來了!”
“諸位找我是有何急事?”
幾人相視一眼,一年長者開口︰“宮本桑,形勢有些不妙,今日從北面逃難而來的百姓激增,據人講北面土邦又要起兵禍,恐怕遲早要波及到這里。”
“這件事,你們有沒有向宋洲大人稟報?”
“說了,但大人一點也不著急,只是要我們盡快完成外圍稜堡的建設。”
“既然如此,想必大人自有考量,你們有什麼好慌的?”
“宮本桑,你可听過漢人有一句成語叫‘螳臂當車’?”
宮本雄二面色微變︰“松下桑,你是何意?”
“我只是想提醒宮本桑,多為自己準備一條後路。”
“你們都是這般想的?”
眾人無言,沉默即是承認。
“你們都回去吧,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宮本雄二頹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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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英國都城。
鎮南將軍宅第,一處幽靜的書房。
阮應莽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等待父親的責罰。
“小將軍快快起來,阮將軍並未怪罪于你,你何必自找罪受。”說話的是一個尖嘴猴腮,留著山羊胡的文人。
此人姓駱名松,祖籍廣東。永樂年朝廷設立交趾承宣布政使司,駱松的祖父听令前往演州路龍池任一小官,明宣宗宣德三年正式廢除交趾承宣布政使司,駱家並沒有返回祖籍,而是留在了當地。
駱松自小聰慧,不過人長得不太討喜,考中科舉後,一直不被重用,後來一氣之下辭官回鄉,半路遇見了阮壽庭。阮壽庭賞識其才干,聘為帳下幕僚,這些年一直在幕後替阮壽庭出謀劃策,被阮壽庭視做為自己的心腹。
欣賞一陣,阮壽庭放下產自藩朗-塔佔的佔城青花瓷,坐回自己的位置,冷冷道︰“他若想這樣跪著,就隨他的意。”
阮壽庭轉過話頭,問道︰“駱先生,你如何看待這群盤踞南部海灣的海盜?”
駱松捻須道︰“這群人喜歡裝神弄鬼,不過是想掩飾其虛弱罷了。將軍不妨遣細作去當地探一探虛實,待處理完心頭大患後,再可一鼓作氣,掃清這群宵小之徒。”
“駱先生真是想我之所想,我已暗中派人前往,料想用不了幾日就會有消息回來。近些日,三大土邦強召人馬,恐要起兵復叛,駱先生可有什麼辦法能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隱患?”
“這個……”駱松心中腹誹這幫土邦做事太糙,起兵叛亂的事不該隱秘一點才好嗎,對付這種直來直去的蠻人,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
“駱先生請直言。”
“卑職听聞孔王土邦有一小女,年過豆蔻,將軍不如暗中派人聯姻,約定關鍵時刻倒戈,事成後,可向陛下請封‘土王’以安其心。”
阮應莽果斷拒絕︰“父親,孩兒不願意!”
阮壽庭怒道︰“你以為心底的那點小心思,為父看不出,右丞相的女兒,你就別惦記了。為父領兵在外,如果再與朝中權臣結為親家,你是想為父早些去死嗎?”
阮應莽一時啞口無言。
“就依先生之計行事,還請駱先生親自為我走一趟。”阮壽庭不由分說道。
“卑職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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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下旬,華英國西南部三個土邦終于叛亂,戰火迅速遍及多地。
十一月底,土邦軍隊猛攻華英與南蟠的交界重鎮,久攻不下,氣勢受損,土邦軍隊只得轉戰南部地區。
十二月中旬,阮壽庭率領平叛軍隊南下,與土邦軍隊在一座名為‘奔貢’的小城城外擺開陣勢,準備決戰。
土邦軍隊共有兵力一萬三千人,阮壽庭率領的華英平叛軍隊共有八千人。華英在兵力上雖不佔優,但土邦軍隊大部分是強征而來的烏合之眾。
雙方小戰兩場,皆是阮壽庭佔盡便宜,土邦軍隊因此士氣低落。
在而後最關鍵一戰中,孔王土邦突然來了個背刺,土邦軍隊腹背受敵,結果慘敗,另兩個土邦首領當場就被斬殺。
由此,阮壽庭一舉平定了這場來的快去的也快的叛亂。
官邸慶功宴上,阮壽庭與孔王土邦並坐一桌,以示兩家通好。
酒過三巡,氣氛愈發融洽。
這時,護衛送來一封密信。
阮壽庭讀完,拍桌直道一個“好”。
孔王土邦首領見此,好奇道︰“將軍莫不是遇到什麼喜事?”
“喜事談不上,倒是有一件發財事,不知首領可否有興趣。”
首領放下酒杯︰“將軍請言!”
“距離此城東面六十里沿海,有一伙海盜在那里盤踞。我派的細作來信,這群海盜人數不過五百,卻在岸邊修建堡壘,囤積大量錢糧,不知是何意圖。”
“真有此事?”
“確有其事!如此財富不取,我夜不能寐,首領可有興趣分一杯羹?”
“既然將軍誠心相邀,我莫不敢從!”
“首領哪里的話,事成後,所得之錢糧,你我四六分成。”
駱松插話︰“將軍,事出反常必有妖,還請小心行事!”
阮壽庭笑道︰“駱先生過慮,區區數百小賊,我與首領合兵過萬,有何可懼!”
“將軍,兵法雲︰驕兵必敗。”駱松苦口婆心道。
阮壽庭沉思片刻,才道︰“還請駱先生替我修書一封給佔婆國,讓其出兵兩千,與我一同剿滅海賊。”
駱松見阮壽庭面露不耐之色,只得領命退下。
小城官邸面積不大,婆神泥像隨處可見。
走過一條廊道,來到後園,駱松瞧見阮應莽正自顧自地耍大刀。
“小將軍,好刀法!”
“刀法再好,也不及駱先生的計謀。”阮應莽丟下這句話,收好大刀,便匆匆離開。
看來自己現在成了鑽進風箱的老鼠兩頭受氣,駱松心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