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孟君叛亂已有半年,如今的司州已被分成三段,涼國、晉國和孟君相持不下誰也不敢再擅動,與此同時三方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向了江南的楚國。
此時的建康城儼然已成為了天下人眼中的關鍵,無論江南還是江北都在等待著一個消息。
太清四十六年八月初一
太清帝衛援于建康下詔誓師北伐,命歷陽侯衛言訓為主帥,南徐州刺史陳繼慶為副帥,陸宜為監軍,起水路馬軍十萬向彭城;又命江陵王衛節統帥荊州、南雍州,南司州諸路兵馬匯合孟君攻伐司州,一時間天下震動,楚國這頭沉睡了三十余載的猛虎終于動了。
衛援下詔北伐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楚國,已在綏安縣蟄伏月余的張簡在得到消息後知道自己和齊觀真正的較量終于要開始了,于是一面收拾行裝趕回晉安,一面派人到寶安通知呂慶功下一步的計劃。
就在張簡一行人剛剛回到晉安境內的泉安縣時,賀弼卻早已在泉安縣衙等候張簡多時了。
對于賀弼的急切張簡一點都不感覺到奇怪,要知道現在關系的可是整個越州,這也就是同樣愛行險的賀弼,若是換了旁人還真就不一定會有這樣的氣魄放任張簡施為。
二人雖然一別數月,可賀弼卻沒有寒暄而是直截了當的問起了張簡所謀之事進展如何。張簡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齊觀已經入局接下來就要看北邊戰事如何了。
說到這張簡不禁起身深深一拜︰“此次事發突然,太守能對我如此信任,簡感激涕零。”
賀弼扶起張簡淡然道︰“事已至此,那齊觀是何身份我已知曉,如此用心良苦之人我們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開的,南海購糧之事換做是誰結局都是一樣。正所謂預敵以遠,須謀于今;去賊以盡,其謀無忌。道真你的應對之策我已經看過了,我們既然要出手那就要當機立斷斬草除根。”
張簡點頭道︰“齊觀背後乃是江陵王,若是我們打蛇不死驚了蛇日後再想找到這樣的機會怕是就難了。”
賀弼問道︰“陛下北伐旨意已下,王爺被陛下委派總督揚州兵馬糧草督運,這次南海購糧未成功,越州存糧本就不多堅持不了多久的,你有把握嗎?”
張簡望著賀弼正色道︰“沒有。”
“哈哈哈!”賀弼听後非但沒惱反而大笑起來,“道真如此坦率,哪怕是讓我安心敷衍我一下也可啊。”
“太守對在下如此信任,我又怎麼會蒙騙太守。此次南海故意抬高糧價便是要引齊觀入局,現在齊觀已經為了這次北伐押上了所有,接下來便是要看北邊的戰局了,只要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便有把握破局。”
如果說現在齊觀求急,那張簡求得便是緩了。
“難說,你可要知道我楚國此次沿漢水長江出兵不下三十萬之眾,可謂三十多年來天下之最,若是全軍深入敵境那糧草將是個大問題。”
“在下不通軍伍,還請太守對此次北伐做出評判。”
賀弼聞言垂首皺眉嘆道道︰“確實這次北伐十分倉促,我楚國三十多年不經戰事,早已是安穩避戰之心行于內,軍備廢弛表于外,雖然聲勢浩大卻處處受制難以凝聚力量,洵陽王衛伏、江陵王衛節還有南司州刺史衛中書各懷心思如何能進取南陽,說到底這次真正的主力應該是攻擊彭城的十萬大軍,但如此一來我們越州的擔子可就更重了。”
張簡道︰“沒錯,齊觀想要的便是戰事速起乃至焦灼,到時候好讓王爺落下個督促調配不力的罪名。”
賀弼嘆道︰“所以他押了大你便押小,而且還在小上做足的文章,但此舉真的不會延誤軍機嗎?”
張簡苦笑道︰“這不也是沒有辦法嗎,只要南徐州的十萬大軍進軍稍微慢一點,我們便會有足夠的時間。”
賀弼猶疑道︰“話雖如此,可畢竟還是在賭。”
“太守放心,如此大事在下當然不能只靠天意,我已做好了破局之法,但還需太守相助。”
“道真但說無妨。”
張簡湊到賀弼耳邊低聲細語了一陣,賀弼猛的抬起頭看向張簡︰“原來如此,齊觀會上當嗎?”
“如果只是故布疑陣齊觀當然不會上當,所以我已在南章事先做好了部署,如果齊觀真的能忍住那我就只能認栽了。”
“此事倒不難,待我回到豐縣便命人秘密將糧草準備好,至于屯糧之所便設在泉安。道真,此番成敗便全系在你一人身上了,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簡定當盡心竭力,請太守放心。”
楚國北伐天下震動,源休在鄴城听到此消息後十分驚恐,也顧不上自己剛剛登基便下詔御駕親征,一面命太師洪寶留守京師鄴城監國,一面親提大軍向徐州迎戰衛言訓,最後命屯于洛陽一線的朱道元防備涼軍,司徒陳遷馳援徐州和自己回合。
在源休眼中楚國北伐凶險勝過涼國攻入南陽十倍,若是楚軍攻破彭城則中原危矣。而且衛援拖到八月北伐便是在等長江汛期,此次正可謂是存國之戰。
楚國十萬大軍在衛言訓和陳繼慶的帶領下來到了距離彭城十幾里外的寒山附近,依照衛援的指令部署,大軍應在泗水下游築起堤壩攔水,然後再借助水勢攻佔彭城,如此一來便可與西面的孟君遙相呼應齊頭並進攻伐中原了。
可現實永遠都是那樣差強人意,仿佛是在和人開玩笑。這次北伐的主帥乃是衛言訓,是衛援的佷子,以衛援一貫任人唯親的行事作風這很正常,但身為副帥的陳繼慶卻是一員大將。
陳繼慶久鎮南徐州對晉國的彭城等地了若指掌,可衛言訓自持身份根本就不把陳繼慶放在眼中,而且衛言訓這個人還有個話毛病便是喝酒,沒日沒夜的喝,喝完之後酒品還極差,陳繼慶對于這個自命不凡的酒蒙子是敢怒不敢言,能躲則躲。
正所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陳繼慶不知道的是這只不過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