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亮張簡便與姒晴匆匆啟程,二人沿著山路向北而行。姒晴走在前面警惕的觀察著四周,忽然俯下身子一動不動好似看著什麼。
張簡悄悄的走上前詢問姒晴是否發現了什麼,姒晴起身凝重的說這條路不能再走了。
張簡四下看了看不解道︰“為什麼不能走了?”
姒晴指著路旁的草木道︰“這些草木的葉子上沒有露水,這說明在我們之前有人從這里走過。現在天還沒有大亮一般的農戶是不會上山的,但無論是誰我們都應該小心為妙。”
說罷二人立刻轉道走離山路向山頂而去。
就在二人走後沒多久,四個大漢出現在了這里,四人仔細的查看著四周生怕漏掉一處蛛絲馬跡。
“牛哥,這里剛剛有人來過。”
“不錯,雖然腳印被掃掉了,但是這處草上卻還是粘上了泥土。”
“他們貌似察覺到了什麼,沒有再走山路而是改道了。”
“之前甫州數次失利連五哥都折了,齊先生不計我等之前犯下的過錯對我們委以重任,這次無論如何都要除掉張簡對齊先生有個交代。”
說話的大漢便是昔日在劉五身邊的得力打手大牛,前番擄劫衛則和甫州之亂或多或少都壞在了張簡手上,這次大牛受齊觀指派可謂是懷著必殺張簡之心而來。
這些衛節手下的死士可以說各個都精悍無比,同樣也身懷各種本領。幾人在發現了有人向山頂走後便覺得八九不離十應該是張簡來了。
前面張簡姒晴二人拼命地向山頂攀登,可張簡卻體力不支大口喘著粗氣。如此危急之時,張簡只好舊事重提想讓姒晴不要管他自己先逃。可得到的卻是沉默和一如既往堅毅的眼神。
忽然姒晴停住腳步用手捂住張簡喘著粗氣的嘴,“噓...有人來了。”
二人趴在一塊草叢中緊張的注視著來時的方向,姒晴掏出之前收集回來的兩把飛刀緊緊地握在手中,屏氣凝神間一場遭遇一觸即發。
“咻!”
迎面而來的不是意料之中的敵人,而是疾馳而來的一支利箭!張簡本能的一側身子,利箭自張簡右胸貫胸而出。
“啊!”
胸口傳來的劇痛險些讓張簡昏厥過去,姒晴見位置已然暴露也顧不上其他,拉起張簡便向密林中跑去。身後追擊而來的大牛等人見狀便又是兩箭,姒晴借勢倒臥于地趁幾人松懈抬手擲出飛刀。
“啊”“啊”兩人應聲而倒。
剩下的大牛二人見狀急忙躲到樹後,過了一會見沒了動靜才敢走出來,可姒晴扶著張簡早已消失不見。
大牛滿臉橫肉青筋暴突,抹起地上殘留的鮮血大怒吼道︰“追!”
張簡右胸中箭此時已是彌留垂死,他提起最後的一絲清明微弱的說“阿晴你快走吧,我不成了,別因為我一個人都死在這。”
“......”
姒晴沒有回答,依舊倔強的攙扶著張簡向前,伴隨著張簡不停滴落的鮮血還有少女止不住的淚。
前面沒有路了!
望著幽暗的山溝姒晴陷入了絕望,她咬著牙拔出短刀迅速地將張簡胸前箭的兩端截斷,然後毅然決然的抱緊張簡滾進了深不見底的山溝中。
大當牛帶著人趕到之時看到的卻只有滿地鮮血和兩節箭桿,“老子就不信了!找路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當張簡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只覺四周一點光亮都沒有。
“自己不會來到陰曹地府了吧,可上次也沒這出呀。”
正胡思亂想間,胸口的劇痛將他拉回的現實。看來自己還沒有死,鬼怎麼會有痛覺。
張簡強忍著劇痛伸出手小心摸索著周圍,當左手觸踫到一個小腦袋瓜時,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額,張大哥你醒啦!!!”
听到姒晴依舊充滿活力的聲音,張簡強笑道︰“看來老天爺還想讓我多活一會,你怎麼樣?這又是哪?”
“我也不知道,我帶著你滾進山溝里之後就發現了這個小木屋,我看屋里有個小地窖應該是上山的農夫躲避野獸的,然後便帶著你躲進來了。”
張簡輕撫著姒晴的小腦袋自責道︰“都怪我沒有用,連累你了。你一定也傷的很重吧,不然你是不會如此的。”
黑暗之中張簡看不清姒晴的狀況,但是能讓她有躲藏之心就足以證明她的狀況不是很好。
“我能有什麼事,這種山溝我小時候都滾貫了,就是你這傷......”
“阿晴你這次一定要听我的,我這次中的是箭傷,莫說現在缺醫少藥就算在外面也是很難醫治的,趁著他們沒有追上來你趕快走吧。”
“我求求你啦,好不好!咳咳咳。”
“我不。”
張簡強撐起身子,“你若是不听我的,我現在就把胸前的箭桿拔出來,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安心離開。”
“哇!”
或許是壓抑著的情緒終于迸發了出來,也或許是絕望與無力,終于讓一直倔強要強的姒晴忍不住大哭了出來。
“傻丫頭哭什麼,人這一輩總歸要死,偷偷告訴你人死了之後會去到另一個世界,沒什麼可傷心的。”
“真的嗎?”姒晴抽泣著喃喃問道。
“騙你做什麼,我就是死過一次才來到這個世界的人,如假包換。”
“騙子,你就是想騙我,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我還等著你帶我去你家鄉玩那些好玩的東西呢。”
“下...輩子,我一...定。現在你...要听我的,快走。”
“走。”
在張簡以死相逼之下,姒晴抹著眼淚爬出了地窖.
地窖里變的很靜,張簡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聲,比起上一次這次自己應該會死的很安詳吧,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重生,如果可以選的話,這次我想選擇投胎。
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後衛則他們會不會想起我,外面又會如何說自己。孝平的事自己剛起了個頭就結束了,宋澤文以後會不會堅持下去。
哎,想那麼多做什麼,都要死了還在乎那麼多做什麼......
阿晴,謝謝。
古樸的民房,筆直的大街,寬敞的廣場。
張簡悠悠蕩蕩不知來到了何處,這個地方怎麼這麼眼熟啊。抬頭望去高大的城牆巍峨屹立在眼前,張簡這才猛然記起此處不是自己逃災之時做夢來過的地方嗎。
可四下觀望卻不見那個身著冠冕袞服的人,真是奇怪的夢。
“嘩啦,嘩啦”
珠串撞擊的聲音忽然傳來,張簡循聲看去那個人又出現了。
“誒,等等,你到底是誰?”
二人相距咫尺卻又似天涯,張簡拼勁全力依舊追之不上,直到那人走入一團白光之中。
張簡抬手向白光抓去可一陣劇痛讓他猛然驚醒,果然又是夢看來自己還沒有死。
此時的張簡沒有去回想方才的情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應該出去看看確定一下姒晴有沒有真正離開,這個小丫頭可是倔強的很。
忍著痛用盡力氣才爬出地窖,走出小木屋四處觀察了一下,確定姒晴不在後張簡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
可雖如此張簡卻依舊有些擔心,自己要是死在這個小屋里齊觀和杜均的人一時發現不了自己,那追擊就不會停止。看來自己應該往大道上走走,讓他們早點發現自己好讓這件事早點結束。
這時太陽已經從東方升起,旭日冉冉象征著開始,那就讓自己在開始中結束吧。
不知走了多久,官道的影子終于漸漸出現在了眼前,隨著這股心氣的消散張簡也終于癱倒在了路邊。
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費功夫,這個世界還真是一個圈。
就在張簡躺下沒多久,一人順著張簡的足跡便尋了過來。
“果然不出我所料,真是騙得我好苦。”
此時的張簡甚至都懶得抬眼去看,如此平靜的等待死亡更像是在等待解脫。
大牛見張簡攤在路旁怒氣沖沖走上前一把將他提起,“我還以為你能跑到哪去,何必呢。”
張簡好似一灘爛泥任憑大牛提在手里,恍惚之間猛然看到大牛的腰間別著一把短刀甚是眼熟,沒錯就是姒晴的那把短刀。
“這刀怎麼會在你身上?”
大牛冷笑著啐了一口罵道︰“你讓那個死丫頭把我們引出幾里地遠還想偷襲我們,可惜呀沒能讓你如願。不過說實話那個小丫頭的武藝還真是了不得,殺了我們三個人不說還打傷了我,她若是個男子氣力大些我還真就不一定敵得過她。”
大牛說的得意卻沒發現方才死灰一般的張簡正惡狠狠的看著他。
“王八蛋!”
張簡突然暴起用的的抓住大牛的脖子,“x尼瑪的,我......”
大牛看著突然發瘋的張簡不禁露出一絲輕蔑嘲笑,隨意的將他摔在道旁後大笑道︰“你不用激動,你們倆很快就會相見了,到時候有你們敘舊的機會。”
看著大牛舉起的長刀,不甘和自責如潮水般涌上心頭,那種錐心之痛甚至遠遠超過了箭傷造成的痛。
“到頭來還是沒能活下來嘛,為了自己,一個廢物。”
炙熱的鮮血噴灑在張簡的臉上,可張簡卻沒有感覺到痛,是他的刀太快了嘛?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伴隨著轟然倒地的聲音。
“道真!”
“子立?”
這是張簡不省人事前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吳建策馬而來還沒待停穩便飛身翻了下來,看著一身是血的張簡,吳建暴怒的將被自己一箭射倒的大牛從地上提了起來,沒有質問沒有大罵,有的只是一刀一刀的憤怒。
待到衛則趕到之時,大牛早已被吳建捅的血肉模糊了。
“表兄!你先冷靜一下,現在不是泄憤時候,快帶上道真去阮縣,救命要緊。”
吳建這才清醒過來,抱起張簡後一行人不做停留向阮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