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酒保一連貫令人賞心悅目的動作,調酒杯中搖晃完成,一杯若紅寶石透而明亮的雞尾酒準備好在樂時琴面前。
“紅色暗河”,單看顏色,單聞氣味,都只能覺得這是一杯不錯的果汁。
但......正如長島冰茶外觀像是可樂一般,酒能不能一下子上頭,以及後勁大不大——和外觀與氣味沒什麼很大關系。
誘人的氣味,無害的外觀,再加上最致命的,入口那被果香削弱了許多的酒味——許多初來酒吧的新人即使有老手帶著,卻也總是無意識地喝得太快。
甚至于直到後勁終于一下子上來,到喝醉了,他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醉倒在這一杯酒下的。
而眼前這個金發碧眼的漂亮女孩,在端詳了一下手中的酒後,在沒人來得及勸阻的情況下,一下子就犯下了這新手的錯誤。
她竟然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喂喂喂。”藍酒拿著手中的那杯酒,看著樂時琴的眼神中略顯無奈,“我說過那是烈酒吧?”
“倒也還好啦?”樂時琴拿著空酒杯,道,“這明明挺溫和啊。”
“那後勁可是很足的,嗝。”藍酒慵懶地打了個嗝,“你可別喝醉了,到時候我可不想和林雲還有紙鏡小姐解釋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喝酒不喝醉那又算什麼?”
樂時琴將杯子往前一推。
“再來一杯。”
“哈,說的也是。”藍酒倒是沒有阻止,而是笑著,也喝下一口酒。
那麼問題來了,半靈體會喝醉嗎?
答案是會。
酒自古作為敬鬼神之物,在這個世界上有著相當重要的“概念”,那醉人的感覺能讓人歡欣,能讓人沉淪,也能讓人瘋狂。
前邊藍酒也是利用有這種概念的魔術奇物進行戰斗,而其效果,也是相當顯著的——就連虛無之月那樣的靈異也會被影響。
就算不是藍酒那酒杯灑出的酒,只是普通的烈酒,也能對半靈體造成一定影響。只要量過了那個度,半靈體也會產生醉的感覺。
而有著林雲這靈異基礎知識學得不錯的靈異偵探給她做導師,樂時琴對此也是明白的。所以別看她嘴上一幅傻愣愣的樣子,實際上對自己還能喝多少,有一個大概的度。
可......今天,她卻是失算了。
這下一杯酒都還沒有送上來,樂時琴就感覺自己的靈體泛起了一絲醉意。
起初還沒有在意,但只是短短幾秒過去,她的意識和反應就到了一個“醉酒”的程度。
最後,當她看到眼前那空杯子,看到自己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將第二杯酒完全喝下去了的時候,她才終于意識到......這事兒不對!
可這時已經太晚了,那股不尋常的醉意已經完全地將她的大腦佔據。
再沒有什麼反應的空間,她迅速地醉倒,趴在了吧台上頭。
“醉倒了呢。”
而當樂時琴醉昏過去的一瞬,藍酒還以為只是樂時琴在作什麼夸張的動作,並沒有什麼反應。
但是,當意識到這聲音主人為誰的一瞬......他的眼神,變了!
沒有更多思索的時間,他朝著口袋迅速掏出一樣東西。
如若那些不可思議的西部牛仔拔槍,他從衣袋中抽出東西的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而他掏出的也不是槍,而是和虛無之月戰斗時用的那個酒杯。
“你做了什麼?”
藍酒眼神已經不復方才的慵懶,而是變得相當銳利。
而那人面對認真起來的藍酒,甚至沒做出什麼動作,只是拿起一杯酒,輕輕搖晃。
“呵呵,不愧是總闕的左右手。即使已經進入放松的狀態,卻還是在一秒之中進入了狀態。無論反應還是臨場判斷,都十分出色.......”
動作全不設防,神情自然放松,仿佛沒有把藍酒放在眼中。
而那自然的語氣也不像是面對敵人,要說的話,就像是一位路過的,人畜無害的酒客而已。
可藍酒......不這麼認為。
眼前的這個人雖然是第一次見,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可此時,靈異偵探的訓練以及他靈魂深處的感覺都在告訴著藍酒——眼前的這個男人,非常,非常,非常危險!
冷汗從他的脖頸間流下。
總闕不會給他這樣的感覺,因為總闕不會爆發出這樣明顯的殺意。就連虛無之月也不會給他這樣的感覺,那最多就是個靈異,一個已經虛弱了許多的,可以解決的靈異。
而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人。
一個毫不掩飾自己殺意的人,一個光是殺意,就讓藍酒感到冷汗直冒的,可怕的人。
藍酒沒有第一時間出手。因為他知道,對方如此明顯的表露殺意而沒有出手,很可能反倒在表現一個信息。
那就是“我剛才要是出手,你們都已經死了”。
“敢問閣下,是什麼人?”即使可怕的殺意讓他冷汗直流,但靈異偵探的心理素質也不是蓋的,藍酒當即恢復一些冷靜,開始繼續詢問對方。
“我啊?”
只是一道紫色的光閃過,藍酒抑制不住地因為震驚,張大了嘴。
他的雙臂被斬斷,血液從被斬斷的肩膀部分迸發而出。拿在手中酒杯的也因此掉在地上,和著噴出的血一同爆散了一地。
酒吧周遭已經灑滿了鮮血,原本還在飲酒的人已經化作了白骨和肉醬。
輕音樂仍然在播放,但此時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已然完全失去了本身舒緩情緒的作用,只能愈發的詭異。
“我是你同事啊?不久之前還見過呢。”
紫光閃過之後,藍酒才終于意識到,那來的人是......金蝶。
但是他的眼眶之中已經沒有了那靈動的眼楮,剩下的只有不斷往外滲血的空洞。
即使失去了雙手,面對如此恐怖的場景,藍酒卻是再次做出了這種情況下最快的反應——他試圖用著剩下的雙腿,去和那“金蝶”拉開距離。
可只是邁開雙腿,他頓時感覺重心失去。
原本感覺還正常的腳踝在他想要動彈的瞬間斷裂了,他立刻跪在了地上。
“可惡......是高等級的.......幻術嗎.......”
即使已經如此,他的意志仍然沒有被摧垮,而是繼續再盡自己的全力,想要擺脫幻覺。
從幻覺之中脫離有幾個嘗試的等級。最低級的,自己意識到了幻境就能破除;普通一些的,就需要作出一定操作破解幻像對自己的損害,從而找到其最薄弱的地方破局;再往上一些,就要魔術奇物或者其他人的輔助——在脫離幻象之前,自己只能撐住自己的意志不會崩潰。
作為一名資深的靈異偵探,藍酒此刻嘗試完了前兩種了,但是目前看來,收效微乎其微。
那麼現在,他毫不猶豫地就采取了第三種——使用魔術奇物。
藍酒和自己的魔術奇物是能有所感應的,拿出來作為“酒杯”使用,不過是最常見的用法之一。
而實際上,那個酒杯可不只是能產酒,它還可以產生一些其他的液體。
例如說,他可以通過自己的意志,讓那個酒杯迅速產生一些產生腐蝕性的液體,以用來物理破壞一些東西或者制服一些普通的罪犯;又或者產生一些令人昏厥,以在一些特殊任務之中俘獲敵人。
功能非常之多,之前“灌醉虛無之月”以及“讓自己變強”,不過是其中兩種。
此時此刻,他就準備用著自己和酒杯的聯系,讓它去產生一些“讓自己從幻境中掙脫”的液體......
猛然,藍酒感受到了自己腰部衣物感受到的濕潤感,他迅速地從桌子的吧台上抬起腦袋,對著周遭就是一拳打出!
多年的格斗和靈異偵探的經驗都讓他成功地判斷,那就是敵人所在的位置。事實上,他的這一擊,也確實讓他產生了擊中的實感。
一擊得手,藍酒並沒有放松警惕,而是迅速地朝著那人看去——
誰知道,他竟然看到的,是一個穿著休閑衣裝,砸了不少桌椅倒過去的小個子女士。
那是——紙鏡?!
“為什麼你.......”
不明白為什麼紙鏡要襲擊自己,藍酒驚疑不定。
但是面對敵人,他可沒有在戰斗中猶豫留手的習慣,這個時候,還是先解決了再來計較比較好!
于是,他再次做好架勢,猛然向前而去。
大腿濕潤的感覺仍然在,藍酒一摸酒杯,將其摸出,打算讓酒杯產生“令人昏睡過去”的液體.......
但是也是這一瞬間,他發現了一個毛骨悚然的情況。
他手中拿的不是他的酒杯,而是極其相像的一個贗品。
既然酒杯的液體能讓他清醒過來,那麼此時此刻應當已經破除了幻境——可是為什麼!
在這一瞬間,藍酒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最可怕的可能。
“怎麼......可能.......”
他朝著前面撲出,隨後再次失去重心,臉重重地撞在了地板上。
腳踝劇痛,雙臂早理所應當的沒有知覺。
地上的液體,卻也讓他更加清醒。
“不錯,藍酒兄......”
屬于金蝶的聲音再度傳來,藍酒感覺自己被抓著頭發拎了起來。
藍酒雖然此時已經不能保持任何的冷靜,心中也慌亂無比。
可他仍舊是個硬漢,就是這種情況,他選擇用著自己剩下的力氣,去撞眼前的人!
而眼前的人似乎也沒想到這一下,被成功結結實實地來了一下頭槌。
可就算成功撞到了,也已經不能改變結果。那人再怎麼玩兒,也不會被這毫無殺傷的頭槌擊敗。
當藍酒谷盡脖子力量,想要再度撞去時,他感覺不能再動彈。
“你盡力了。”
金蝶的臉已經恢復如初,似乎一開始就是這個狀態。
他仍然保持了溫和的微笑,隨即伸出手來,拍了拍藍酒的肩膀。
“沒事的,休息一會兒,忘掉這件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