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江慌忙下馬,連馬也沒栓好,飛奔上了樓,我立在臥房門口,心中也十分激動,朝他喊道︰“你接著說!”只見他朝我飛奔而來,一把抱住了我,對我說,王莽咱倆都高中了,你不僅中了,還是第一,三篇文章都是滿分。听到這話,我仿佛魂出天外,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話,老實說,那些題目對我來說太過于平常了,其實就是三千字的高考作文加一些詩罷了,我按照八股文的套路一對,便高中如此。
見我立在門口,依江上前拍了拍我說,快換身衣服,這次就錄取了十人,咱倆這算是在京城出名了,你又是名列第一,好多人正打探你住哪呢,你看西面的那些紅旗下,就是迎咱倆的嬌子,快換身好衣服,咱倆一起進京面呈聖上。這下也把我給整慌了,雖計劃進宮打探娘的消息,但這來的也太快了吧,但是現在不能再想其他的了,換衣服要緊。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我們就出現在客棧的一樓大廳中,這時老板早已知道我倆高中了,帶著店里的伙計彎著腰鞠著躬對我倆賠笑,一些好酒好菜都端在主廳的大桌上,放眼望去大概有五十多道菜,各色奇珍異麗的菜都被端在桌子上,只听老板娘對老板小聲說,從三代開始,幾千年了,他倆是中原第一個靠考試就能當官的人,老頭子,明年你也考去!
很快,門口就擠滿了人,我和依江被宮廷侍僕簇擁上轎,就像新娘出嫁一樣,街道上站滿了前來觀看的人,而現在只能感受到坐在馬車轎子外人聲鼎沸,各種聲音不絕如縷,轎子內依江念念有詞,大概是在說多虧上天保佑,不負江東父老之類的話,而我卻已經度過了激動期,依靠在車窗旁,想著接下來可能要發生的事情。
我們首先由桂宮入門,然後進入北闕殿換衣,然後中第的十人按照榜次以此排好由幾個宦官帶著穿過直城門來到未央宮,宮中已滿是紅帳彩旗,我們立在大碌殿門外,等候著皇帝的號令。我感覺現在大概是下午三點了,六月驕陽再加上一身緊衣弄得我有些出汗,我下意識地回頭一看,發現後面九人早已大汗淋灕,想是懼怕這皇宮重地才沒有喘出聲來。這時一群宮女從我們身邊走去,有青衣的,有橙衣的,有粉衣的等等,輕紗薄衣襯出她們曼妙的身姿,那隨風漂曳的長發引得人腎上神經一緊,她們帶著笑,喜氣洋洋地從我們身邊走過,仿佛一縷春風撫慰了心田。
這下大家便不再約束,紛紛地聊起天來,我站在第一排,依舊留有心事,便沒有參與交流,可不一會就有幾個人上前來與我攀談,首先便問我的名諱,家住哪,再就是一些年少得志前途不可限量之類的互夸的話,我簡單一答然後便不再與其交流,但想到他們參加考試,又是中榜之人,肯定能知曉這八九個月以來的京城大事,我便轉身問道︰“各位兄長叔伯,敢問可知曉梁將軍之事。”他們其中有人便問︰“小弟為何問這話。”我答道︰“進京時,郊外鄉里之人紛紛談此事,故有疑惑。”那第五名上前說道︰“原來如此,便告知于弟,這梁將軍被朝廷通緝,至今未抓到,官家的說法是欲圖謀反,但有宮廷人士說應該是得罪人了,這年頭,官場傾軋,羅織罪名司空見慣。但是啊,這梁進自己逃了沒事了,卻害了那王候一家啊,整個家族無一人逃離都被抓了起來關著監禁,要不是皇帝念及皇後舊情,早就誅九族了。”我听這每一個字都感受到滴血的疼,忽然另一人插話道︰“梁進惹事,為什麼王候一家倒霉?”那第五名的又繼續說︰“咳,這梁進逃出城前去了死去的王陽候的家,這一去可害了整個王氏整個家族的人,王氏一族皆被打上了欲圖謀反的罪名。”
我明白了母親是被抓住然後和王氏家族的其他人一起被囚禁起來了,暫未有生命危險,但又明白了這次不僅是我家,是整個王氏家族的人都遭難了。片刻後,從大殿中走出十幾個宦官,並都高聲言道︰“請當世十顏回進殿。”
我們十人依次排好走進大殿,我走在最前面,只見大殿金碧輝煌,極為空曠,大殿深處遠遠望去皇帝端坐在龍椅之上,旁邊坐著一女人,大概是他的愛妃,再就是龍椅之下兩側坐著大概有五十余人,個個都是上了四十歲的人,想必是朝廷重要的官員。
我們上前,先是拜倒在皇帝面前,十人都不敢抬頭,大約過了一分多鐘,皇帝先是對下面的大臣說︰“都看好了?”有些大臣回復了幾句後,皇帝才說︰“十漢士平身吧!”我瞬即明白,這漢朝皇帝給中第的人起名為“漢士”,以國號比之,可謂是十分重視了。在謝過皇帝後,我抬眼望去,我知道當今皇帝就是漢元帝,史書上說他“柔仁好儒”,這在古代是個極為不好的詞,基本等同于現代的怯懦無能。但我仔細地看去,以無論是以現代審美還是古代審美去看他都能稱得上英俊瀟灑二字,其舉止間又透露出一種瀟灑自如的霸氣,自己瞬間被其圈粉。
這時元帝大手一揮,說要給我們都封官做,然後讓我們各報名諱,本應我先說,但我提議自己年歲最小,應符合儒家之禮,讓長者先說,皇帝點點頭允了。最後到我說時,我回道︰“小生名叫瑾年,家住襄陽,初元元年生。”當我說到這時,所有人都躁動起來,首先是皇帝說道︰“愛卿才十五歲,不僅為十人之中年級最小,還奪得頭魁,真的是天下難得的才俊啊,”然後對他旁邊那女子說道︰“娣兒,等會設宴時,你把公主們都叫出來,年愛卿乃天下少有的博學多才之人,跟她們說,能嫁給他是她們一生的福氣,讓她們打扮得好些,哦還有,派人把年愛卿在考試時寫的《長安賦》抄到絹帛上,供人欣賞。”
這時一個老臣忍不住站起來說道︰“皇上,昨日皇上您在明宮大殿上說了十漢士可以供給大臣們選做女婿,可如今皇上卻。”
皇帝打斷了他的話回道︰“許太尉不要多言了,朕只取一人,剩下九人朕絕不再摻和,如此可好?”
在進行一些列的繁瑣的流程授官流程後,我終于被安排回了自己的處所,這臥房比我之前在京城家中的臥房大三倍,外室有五個女侍候著,正當我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休息時,依江走進我的內室,我听到有了響動也起身來迎,此時的他依舊激動著,對我說,瑾年,你能當皇帝女婿了。我平靜地看著他,對他說,這個不是我考試的意義。他坐在我床旁的凳子上,不解地說,那是為何啊。我內心還在想著如何打听到母親被關押在何處,便只好對他說,我還想著如何提高為文技巧,我的目標是成為大漢的孟子。
幸好我裝得比較像,這個理由終于是瞞過了他,然後我對她說,依江,皇宮之中,與天子相伴,我們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小心行事,不要惹火上身了,你過于激動了,我看那其他幾個漢士都不是一般的等閑之輩,其背地里的謀略高于你我十余倍,一定要小心啊。說完後,他若有所思地有些發愣,我見狀,拉他出去,對門外幾個女侍說,帶我們去晚宴之地吧。
我們來到另一大殿內,此處四周掛滿了燈籠宛如白晝,大殿之中皇上攜著那“娣兒”坐在大殿之中,看到我和依江來了,便邀請我們過去,我們走過去先是行了禮,再是被安排與皇帝坐在一桌上,這桌子直徑五米,真可謂一個大方桌,桌子最中間有一盞極為光亮的明燈,但這燈光又十分地讓人感覺到舒服,待定楮一看,原來是薄紗罩內有著數千只螢火蟲,這是大開眼界。
這時皇上說道︰“朕的小公主們,現在入座的兩人就是這次比考中最為年輕的兩人,江愛卿19,年愛卿15,今天能不能得到如意郎君就看你們的本事了。”話畢,一群衣著華貴,天姿嬌容的女人看向我和依江,我掃了她們一眼,發現年齡10到20不等,就立即低下了頭,偷偷朝左邊看去,依江也低著頭,同時兩只手還在互相的掐。這時皇帝似乎也發現我二人狀態不對,忙對那些公主們說︰“別這樣看著人家,你們就像許久沒見到婦女的和尚一樣!”
皇帝話出後,並沒有任何效果,我反而听到有些公主交談起“這人這個好那個好”起來,這時我心一橫,想著看就看吧,現代社會里參加學術會議,幾百看著我作報告我都不懼,穿越到古代,我依然行。我抬起頭,直視她們,然後向皇帝說道︰“皇上,能否讓小民動筷,這幾日一直沒有怎麼吃東西。”皇帝笑聲答道︰“當然可以,你現在是本朝的文學新星啊,怎能讓你餓著呢。”話畢我便不顧他人的目光吃了起來,正當我從盤子里夾住一塊鹿筋時,一男子來到我身前,朝我一鞠,然後說道︰“先生文采了得,在下佩服。”我抬眼看去,這人身干挺拔,一身儒衣,背後跟著兩個侍僕,又想這人干在皇帝面前如此作為,肯定是皇子王爺之類的人,便起身回禮道︰“拙作不值一提,公子如此看重,小民萬分榮幸。”這人繼續說道︰“先生不要再說這類的話了,我遍讀賦文,從未見到先生這麼雄壯的大賦,另其余十首詩,皆令吾驚嘆不已,還望先生賜教。”我估摸眼前這人起碼16歲往上了,如今一口一個“先生”的叫我,真令我有些不好意思。這時,皇上開口說道︰“年愛卿,這是我第三個兒子,好詩賦,有機會你可要多多教他啊!”我先向皇帝回禮稱“諾”,然後對這皇子說道︰“小事耳,日後自有互相學習的機會。”
听完我的話,他便高興起來,眼神中滿是喜悅,正在這時,他突然說道︰“以後我就稱您為先生了,先生,我前日看到你的詩便難以入睡了,可否為我寫一首。”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這時皇帝也來了雅致,高喊道︰“愛卿,眾人都想一睹你的風采,既然小兒相邀,便不要推辭了,”再大手一揮對旁邊的侍從說道︰“快拿帛書和墨筆來。”
現在真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不一會幾個侍衛就走到我身邊,說了一聲“請”,讓我去到旁邊的小桌旁,我移步向前,立在桌前,想著什麼詩能夠力服氣眾人呢,思索了一分鐘後,想到了甦軾的一首詩,便提筆揮毫寫道“與客攜壺上翠微。江涵秋影雁初飛。塵世難逢開口笑,登臨不用怨斜暉。倚帳听江雲嶠里,酩酊但滿酬佳節。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了營營。夜闌風靜彀紋平,江海此逝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