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城中已經是到處都有我和蔡樺的畫像了,當我站到自己的畫像之前,不覺一笑,畫中的人物怎麼還留有胡子呢?之前我和王亦進城是通過他喬裝成農夫拉著個棺材車,我躲在其中,才得以蒙混過關,如今坐馬車出城,到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我把這個疑惑說給這個老先生。他笑說,這沒有什麼問題,城口守門的首領是我的老顧客,上次他們的軍房還是我修的呢,當時沒有收他們錢,這次你不用躲在什麼地方了,直接出門即可。
果然,我坐在車內,听到那老先生下馬的聲音,然後他與一軍官寒暄幾句後,就直接通過了城門關卡。等他再回到馬上我,我掀開馬車的簾子,朝他說,先生,您好生讓晚輩佩服啊,如閑雲野鶴,在任何地方都活的瀟灑自在,處理什麼事情都游刃有余。說完這話,我想到了在現代社會中的自己,我沒有什麼朋友,唯一的一個好朋友看破紅塵,去到西藏當了個小學老師,之後到了大學里,我常常被人談論,他們覺得我拿著一本書走路時清高的表現,我記得在有一次上課的時候,幾個女生在我背後說道,天天看些唐詩宋詞有什麼用呢,能當飯吃嗎,以後可不能嫁給這種人,搞不好得倒霉一輩子。後來我做了大學老師,開始把讀過的書當飯吃,可依舊不合群,我當上副教授後,就沒了那和人爭的動力,老張也勸我道︰“你這是何必呢,比你小七八歲的人都評上教授了,你真的甘心?”我記得那時,他是在我家,我倆坐在沙發上,電視機里正在播放趙本山的小品《賣拐》,于是我回道︰“我自己覺得夠了,那還要什麼自行車呢?”
思緒一閃而過。馬車上的老先生,回頭看了看我,然後說,年輕人,你不要想太多了,你把我瀟灑自在看做高追求,可不知我有多麼想和自己的老婆孩子待在一起呢,人常常就是這樣,不喜歡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喜歡別人的,生活就像一……。我離他有一米的距離,路上風大,所以我向前挪了挪,以便听得更確切些。他似乎話被卡著了,不知道用什麼詞來表達自己,只能反復說道,生活就像一個,一個。我接上話說,是一座圍城。
“對,你描述得很正確,這個詞可不好想到,但仔細思索一下,的確沒有其他詞能比這個詞更準確的了。”
到了東陵城外的郊區的一個小山旁,我和王亦走過去,然後將王圓她們帶上來。大家都對老先生的到來感到欣喜,其歡快溢于言表,幾個姑娘對圍在老先生旁邊,請他講講這一個月來,他在城中的經歷。
一開始的水路策略很快就被老先生否決了,現在已經到了小雪時節了,東陵因為處在兩座山脈之間,能夠地域季風侵襲,所以能夠水溫還未低于零度。但下游的三個城市,焦作、玉林、襄陽都處在平原地,河面肯定早已結冰。
那麼,最終還是得要走陸路,那如何逃過追捕呢?這時我想到了現代社會中的戲班子,在漢代,沒有戲班子這一說,更別說那種全國巡演的社團了,我想通過以這種形式混過去。
我把這想法說給大家听,沒想到大家都十分贊同,尤其是幾個女孩子,居然還未要演什麼角色而爭吵起來。我看向大家,心中也愉悅起來,但發現蔡樺眉頭緊鎖,我便問,蔡樺,怎麼了嗎?他看著我說,少爺,您是京城王府的公子,其他小姐也是王氏家族的千金,如今卻扮成戲子供給他人娛樂。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實在是對不起二位夫人啊!最後還是這個老先生對他進行了開導,老先生說,前秦時,淮陰候早年仍如負重,受胯下之辱,而後才有舉世無雙的功績。我也說,蔡樺,咱就當委屈幾日。蔡樺見此,便只好說,就如此行事吧。
我們先是讓老先生去買了一眾表演用具,然後又買了輛車用作裝表演的器具,不找客棧,每夜找尋一河邊空地進行露營。就這樣相安無事行了三日,等來到玉林城郊時,天色已暗淡,城門已關,我們便準備休息一晚,明日再從東門進城。
是夜,大概也已經到晚上十點鐘了吧,我坐在河岸邊,與蔡樺商量到了襄陽宅院後,又該進行何種的打算,我們想了很多事情,首先要改造宅院,切分出七八間臥房,如何在宅院的山路上安設一些崗哨,防止被官兵打擾,等安居完畢,便設法聯系到梁將軍,讓他帶領我們救出母親他們。在談話的過程中,我們都盡力避免談那個丞相,我們知道,就算那個老先生說我們的故事為天下所佩服,當那又能怎樣呢,我們歸結到底也只是個普通百姓罷了,而我來到這里,也就是想體驗一下古代社會的獨特快樂,對我來說做一個少爺,已經很好了!
面前的河岸里有許多冰塊都碎了,冰塊與冰塊之間不斷摩擦,聲浪分外地震耳,黑夜像一大塊葡萄皮似的,覆蓋在這冰面上,使得我們看不清冰塊之間的戰爭。
過了一會兒,我們感覺這河邊的聲音有了些變化,是的,現在的聲音夾雜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很快,我們看到遠處了一群又一群的火光,那聲音也得以辨別出是人的腳步聲。這時,王圓她們也都換出了衣服來了,我和蔡樺也趕忙去到表演用具的馬車上給自己“畫起妝”來。
十五分鐘後,那些舉著火把的人來到了我們的駐地,看起模樣,大概也是官兵,只不過,每個地區的士兵穿著略有一下不同。
我現在幻化成一中年男子的形象出現了,頭發盤起,幸好我雖年紀不大,但身高還行,使得能夠不至于一眼就被看穿。
這一隊大概有三十多個士兵,領頭的是兩個有些矮小的人,其中一人頭戴盔甲,腰間別著一把長劍,走上前對我們說,你們是干什麼的?老先生立即走上去說,我們是演戲的。那人點了點頭,繼續說,那你們不去城里,到這里干什麼?老先生,一邊用手做了個請看的姿勢,一邊說,兩位將軍,我們是城浦人(城浦就是那老先生的家之所在,那也我們就是從城浦坐船去到東陵的),演唱城浦當地的莆仙戲,因為幾個月前,黃河決口,城浦化為烏有,所以我只好帶著家中的一些晚輩後生出來唱戲討生活。
那領頭的人“嗷”了一聲,掃視了我們一下,然後目光落到了我和蔡樺的身上,之後便一邊摸著胡子,一邊上下大量我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其他人應該是在擔心我們是否會暴露,就在大家心緒飛舞之際,那矮頭軍官喊道︰“這兩個,哪一個是哥哥啊?”老先生如釋重負,便開口回道︰“左邊的較高的是哥哥。”
“嗷哦。那這些都是你的女兒啊?”
“有些失,有些失徒弟。”
“你這些女兒,徒弟都挺有姿容的,”那人說著說著就走到昭雨面前,並一只手摟了上去,同時另一只手也在不住亂摸,昭雲見狀一把推開那領頭者,並對著他罵了起來。
我轉身跑去,可見另一領頭者拔出劍來,指著我說︰“你想干嘛!”話畢,許多士兵也拔出劍來,最後還是老先生,賠笑著走到那個調戲者面前,然後從兜里拿出一個令牌對他說道︰“這位官爺,我們已經被東陵城何參軍收編在府上,這次出巡,也是奉他之命,還望海涵。”
那人听到老先生的話後,趕忙抽開手,拿起那令牌,然後摔在地上,對其他的士兵說了句“走”,便都逐漸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