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雪,松,虛幻,夢魘,這一切在我焦急的內心翻騰,那些女孩子,她們是我現在活下去的信念,我狠狠地捏緊拳頭,感覺有一陣突進的急流想要穿破腦袋噴發出來。
蔡樺發覺出我的異樣,他兩只手抓住我的臂膀,他在說些什麼,我全沒有听見,我腦海里想著昭雲早上喊我起來的畫面,王圓送荷包給我的情節,她們,她們給了我這心生的生命以燦爛美好,不怎能失去他們。我依舊沒有听進去蔡樺的話,我掙脫他的手,對他說,我要想辦法救他們,這下面只有五六個士兵,其他的士兵一定是去抓昭雲她們了,我們解救完李亦和李觀,然後再一起去找昭雲她們。
“少爺。”蔡樺復而抓住我的手臂,開始搖晃我的身體,我的意識有些清醒了,我听到他說︰“你要振作一些,你們要在襄陽的宅院中相會,而不是在那些官兵的大牢里啊!”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我擤了一下鼻涕,擦淨手後,捧起一把雪按到臉上,雪的冷使我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絲絲雪花也從樹梢上飛落,山谷中那些士兵高聲嬉笑如烏鴉的嘶鳴,恐懼開始彌漫在我的四周。我頓了頓,對蔡樺說︰“現在我們需要先解決李亦和李觀他們,然後設陷阱堵截那些官兵。官兵應該是分為三路,一路在這留守,一路在東邊追趕我們,一路去西邊找王圓他們。李亦和李觀應該是為了掩護她們才被抓的,所以現在有可能王圓她們還未被抓,但是也危在旦夕,我們要盡快。”蔡樺看著我,帶著欣慰,帶著笑,帶著那種自豪,接著對我說︰“這才是你,少爺。”太陽這時懸在正空,陽光透過密林找到我身上,我抬頭密縫著眼向天空望去,心里默念,“上天,幫我這一次。”
我和蔡樺現在山上布置了些套繩陷阱,然後挖了幾個坑,將削尖的樹枝查到坑中,接著我讓蔡樺埋伏在山林中,自己下到山谷去吸引那些士兵的注意。
我緩緩地走下山,拉好手中的弓箭,走近只剩百米後,朝著其中的一個士兵射過去,多虧了小時候玩耍的經歷,那箭矢一發中的,其余四個士兵先是驚叫一聲,在發現我後,便快步地跑了上來,口里高喊著能升官之類的話。我心中憤恨,我想直接沖上去,就像史書上所說的那樣,某某將軍橫刀立馬立斬無人,但我听到山上傳來幾聲鳥叫聲,我明白這時蔡樺的信號,于是只好上山。
多虧了這雪,所有陷阱在雪的覆蓋下顯得天衣無縫,我穿過像院落中穿堂模樣的密林,小心取道,回環曲折的穿過了陷阱,然後站在山上開始發泄我的怒火。我將所有的弓箭一股腦地朝這些士兵射去,他們似爬山虎一樣地扭轉身形,很快,有人中招了,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也被蔡樺沖出來砍倒。我也不顧這些亂石的危險,拿起一塊幾本書大小的石頭砸去。不久,這四個人有兩個死了,有兩個被我們捆了起來。我們將這二人帶下山,風打在臉上,有一種快意的感覺。
王圓她們還未被抓住,這是我們得到的最好的信息,我們將那幾個官兵的武器收繳一空,然後將那兩個綁在樹干上,而後就朝著西邊跑去。
李亦和李觀剛剛得救,有一種劫後余生的興奮,一個勁地對我說︰“少爺,你拉弓射箭的時候太酷了,以前在家中,我們都沒有看到過你射箭。”我放緩了一點腳步,看著李亦,然後用手拂掉悲傷的雪痕,接著說道︰“危機時刻往往能激發人的潛能,”我頓了頓,轉身看向前方的路,接著說︰“你們保護小姐們撤退,做的很好。”
一刻鐘過後,我們來到了一品谷。這里極幽極寒,冰霜似乎凝結在空中,但溪流卻不住地流淌,河水不斷地拍擊河中石塊,配合起水流仿佛在擂鼓吶喊。
我們站在河谷旁環顧四周,這里如太極的八卦陣中央,兩條小道像是八卦中的經緯線,河水中的石塊是“乾”和“坤”,構成了傳說中的道場。我讓李亦點起火把,然後讓其他人注意四周。突然西北角似乎有人影閃動,我頓時一驚,趕忙對大家說“跑”,這時四面八方有三十多個官兵圍了上來。我們都下意識地往後退去,但立刻我感覺自己被人踢倒,而後我看下旁邊李亦、李觀和蔡樺也都被放倒,然後繩子立即就捆到我們手上。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個帶著長安鄉話的粗野聲音響起,我往左邊看去,一個身穿由魚鱗狀甲片編綴而成制的筒袖鎧的人開始朝我們喊話︰“你們這群人,讓我們好找啊。”隨後他走到我前面,用刀背抵住我的下頦,咒罵著對我說道︰“就是你個豎子,王府所謂的公子哥,不像你母親一樣老老實實地被抓,倒是帶著人四處亂跑,讓我們好一陣追,這個大冬天,我們還要出來當差。”我的頭脫開那刀背,一頭栽倒雪地里,母親她們已經被抓了,這精神沖擊不住地敲打起我的神經。
見到這人,蔡樺對他怒罵道︰“蔡都司,你本是跟著梁將軍衛國護邊,現在卻充當那欲盜皇位的小人宰相的走狗,你有何臉面去見恩師。”蔡樺說完這話後,隨即我听到了兩下巴掌聲,我朝蔡樺看去,只見他的嘴角流出了血,眼神帶著堅定。
那所謂的蔡都司先是憤怒地蹦跳,再指著蔡樺罵道︰“師傅早就死了,你還在和我談師傅,當初師傅就偏愛你和那個梁進,我就不明白了,論武我比梁進好,論文我比你強,師傅傳你鬼谷之書,傳梁進孫武之術,而讓我一個人去大殿敲鐘。現在好了,你這家伙被我逮住了,梁進那小子我也要抓住他,到時候我給你倆找個壇子,把你倆裝進去,先讓你們好好看我登封都統,再困死你倆。還有,你別在這給我裝,有本事叫我真名啊,叫什麼蔡都司,是不敢了還是怎麼了啊,我的好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