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我幾次在睡夢中驚醒,雖然那影子後來被證實是蔡樺的,但我依舊感覺到有些恐怖的蹊蹺,那影子應該是屬于一個女人的,對呀,為什麼腳步那麼輕,影子的頭上,為什麼有頭巾在舞動。
在夢里,我進入了一個虛境,我看到了我現代社會的母親,她站在一座城樓上,我與她隔著一條極長的護城河,但我依舊能听到她的聲音,她對我說,我的父親被我氣死了,我是天底下最為不孝的人,自己一個人去到古代做公子,把他們遺忘在現代胡同里等死,同時他們說我以後肯定也會被自己的孩子所拋棄。但我又來到一個幻境中,我在這里似乎進入了長安的宮殿之中,我看到了那個宰相,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是宰相,但我一看到他就能確定他就是宰相,他沒有臉,臉里裝著血,同時用刀架在我母親的脖子上,一旁的地上躺著我那被分尸的哥哥,這個宰相對我說,讓我交出那些現代的書,我對他說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不知道它們在哪里,我可以去找,請求他不要傷害我的母親,可在听完我的話後他血盆的臉上慢慢地浮現了笑容,隨後他用刀殺死了我的母親。
我是斷斷續續做這夢的,在第三次驚醒後,我便難以入睡了,接著月色的微光,我看到表弟躺在我身邊,對面坐著睡覺的是蔡樺和其他的三個侍僕,他們均勻地呼吸著,平和而又沉靜,這一切似真似幻,我流下來眼淚,我這到底是在哪,我將要做什麼,我的頭有些疼痛,但這卻激起了我深究的欲望,我想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但越思考,我頭越疼,直到我不能再進行意識的思辨後,這疼痛才停止,我不禁在心里喊叫起來,這一切為什麼是我,我為什麼是我,我為什麼不是別人,我又是如何感知到我這特殊身軀里的思想的。
我把頭靠在帳篷的支柱上,與蔡樺他們所保持一樣的姿勢,就這樣,我閉上眼,並且不再去思索什麼東西,只希望能早點度過這夜晚。
可,才過了一分鐘,通過這木樁我似乎听到了什麼腳步聲,這很輕,但我能听清,過了一會後我開始斷定這應該不只一個人。我趕緊把耳朵貼在地面上,這聲音愈發的近了,這一定不是我的幻听,我很緊張,我走到蔡樺那,把他搖醒,他睜開眼後,我先是用食指放在嘴上做了個別出聲的動作,我看到他眼楮立即睜得很大,我明白他已經清醒了,隨後拉著他學我一樣把耳朵貼到地上,這聲音沒有靠近了,但是數量多了起來。他立即就知道我們周圍出現了什麼情況,天地之大,可又有什麼語言來形容我們二人此刻的心境呢,我只好做個比喻罷了——我們就像案板上的有意識的肉,知道自己會被身邊的其中一個屠夫砍上幾刀。
我小聲對他說,“我們需要通知大家。”他听完後,把身邊的三人輕聲喚醒跟他們說了一下緊接的情況,听完後,一個侍僕輕聲對我說,“公子,我是周口人,父母都在周口,拜托了。”我還未回應他,只見他輕輕掀開簾子,慢慢走出去,走到我們營地的中間時,大喊一聲“天不亡我王府,”緊接著一陣騷亂聲傳來,先是林子外的那些人吃了一驚,開始在我們營地外跑動起來,再就是其他帳篷里的人也開始伴隨聲喊行動了起來。
聲音一起,我帳篷里的剩下兩個小廝也拿著刀沖到外面樹林里,緊接著我听到伯父的派遣的護兵也喊叫起來,快速點燃火把沖進林中與那些神秘人交起手來。所有帳篷里的人都醒了,蔡樺開始帶著我和表弟走出去,我們跑到母親的帳篷里,發現她們也都不知所措,看到我們進來後,我和表哥先都各自喊了聲娘,很快老杭、古許、昭雲、昭雨等其他侍僕也趕到這里來。在刀劍的拼殺聲中,蔡樺開始說話,“二位夫人,大難來了,外面的人是要殺我們滅口的,幸好這一波人是來打探的,人數不多,成都候派的士兵還能抵擋一陣,但我想等會那些人的增兵很快就要到了,現在我們需要快速逃命。”
我娘接上話,說︰“蔡樺偕同幾個僕人帶二位公子和三位小姐走,我和常夫人帶剩下的人走。”母親的話畢後,我感受到很多人都想再說些什麼,但時間緊迫,只听母親說︰“等不及了,別想了,大家快走。”隨後用兩只手抱著我的肩膀說︰“莽兒,娘愛你和你哥哥,你們要好好長大,別想其他的,躲起來,遠離京城,遠離權利,遠離爭斗。”
一切都來不及,二男三女五個僕人,在蔡樺的帶領下背著我們走開始沿著叢林小路里走去,我回頭看向那火光沖天處,自知這一別,許多遺憾將永遠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