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話說秦國使者公子縶,扮作商人來到宋國的鳴鹿村,尋訪百里奚的好朋友蹇叔。
在田間農夫的指點下,饒過一片竹林,便見一彎清澈的泉水,潺潺流淌,泉邊草木茂盛,鮮花盛開,幾只蝴蝶翩翩起舞,另一側,一塊巨石,橫亙眼前,巨石沐浴日光月華,歷經歲月輪回,石頭的稜角漸漸隱去,粗礪的表面漸漸光滑,獨特的美麗花紋清晰地顯現。
巨石後,幾間茅屋草舍,竹籬笆圍成一個小院,優雅清淨,好一個清雅的住處。
這里的主人獨享這一片涼爽的綠蔭,沒有寵辱之爭,沒有名利之奪,有的只是一種詩人天高雲淡的風情,和智者泰然自若的情懷。
公子縶不敢打擾蹇叔的清幽,將牛車遠遠地停在路口,走到小院前,輕叩柴門。
不一會,一個小童子出來問道“貴客何事?”
“我是來拜訪蹇叔的。”
“我家主人這會不在家?”
“先生去哪里了呢?”
“主人和村里的幾個老頭到前面的石梁下看山泉去了,要過一會才回來。”
見蹇叔沒在家,公子縶也不敢進屋去,就規規矩矩地坐在門口那大石頭上等著。
听到這兒的朋友們,是不是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好像劉備三顧茅廬請諸葛亮時,就是這樣的場景。
您還真沒說錯,當時,諸葛亮隱居的臥龍崗,就離蹇叔的鳴鹿村不遠,所以看來,歷史名人的喜愛偏好都差不多呢。
見公子縶不進院中屋內,那個小童子也不好意思關門,就自己回屋去了。
公子縶獨自坐在大石之上,看些花草溪流,浮雲飛鳥,倒也不覺得無聊,反倒是別有一番情趣。
過了一會兒,見有一個大漢,背著一只麋鹿,從田埂外的小路過來。只見這漢子大高個,方臉龐,濃眉大眼,走路騰騰騰地,很有力氣。
公子縶見這位大漢相貌堂堂,又是朝小院走來,想著,或許是蹇叔家的什麼人,就趕忙起身相迎。
大漢見到公子縶,也將背著的麋鹿放在地上,和公子縶見禮。
原來這位大漢是蹇叔的兒子,姓蹇,名丙,字白乙。
公子縶也忙告訴白乙丙,自己是受百里奚之托,帶書信給蹇叔。
“原來是百里大叔的朋友,那快請進屋來吧。”
白乙丙客氣地將公子縶請進屋內,將背上的麋鹿交給童子去處理,很快廚房就飄出炖鹿肉的香味。
白乙丙和公子縶在堂下重新見禮,分賓主落座。
白乙丙對公子縶說“先生暫且款坐,家父很快就回來了。”
公子縶見白乙丙言談舉止都極有教養,更是敬佩蹇叔的家風家教,看來百里奚推薦的人真是很靠譜呀。二人又談論些農桑收成,狩獵野趣,公子縶發現白乙丙對武藝軍法很有見地,不覺對白乙丙又高看幾眼。
不一會蹇叔和村里的兩位老者一起回來了。
看見路口听著幾輛很好的牛車,都很詫異,這麼好的車輛,怎麼會停到這偏僻小村呢。
听到蹇叔回來,公子縶趕忙和白乙丙一起到院外相迎,蹇叔帶著村里那兩位老者一起進了草堂,大家重新見禮,落座。
蹇叔問道“听說先生帶來了百里老弟的書信?”
公子縶趕忙將書信取出。
只見書簡上寫著“蹇大哥,您近來可好?我沒有听從您的勸諫,留在虞國,差一點就丟了性命。幸好遇見求賢若渴的秦君,將我從奴隸中救出,並且委以重任。
小弟我知道自己的學識見地比哥哥您差了太多,所以懇求哥哥您和我一起來秦國共事。
秦國的國君是一位難得的好領導,求賢若渴,禮賢下士,他听說了哥哥您的賢名,就讓公子縶帶著重金去邀請您,所以請哥哥您能夠出山,和弟弟我一起輔佐秦君,建立功勛;但如果哥哥您留戀山林生活,想自由自在地隱居田園,那弟弟我也就來鳴鹿村找你,和你一起生活在鄉間田野。”
看了百里奚的書信,蹇叔又問公子縶道“我百里老弟是怎麼去的秦國?”
公子縶就將百里奚被俘晉國,作為伯姬夫人的媵人隨嫁去秦國,結果半路逃走,又被楚國人抓住,給楚王養馬,秦穆公听說了百里奚的賢能,就用五張公羊皮的價格,把百里奚從楚國贖回來的經過一一向蹇叔說了一遍。
並且說“秦君要拜百里大夫為上卿,百里大夫說自己的才能不及蹇先生您,向秦君推薦了先生,說只有將您請到秦國做上卿,百里先生才敢接受秦君的封賞。
所以我家君上就命在下帶著重金財物來請先生。”
說著,公子縶就讓隨從將幾輛牛車上的禮物都搬到院中,都是金銀美玉,和錦緞。華美的箱子都快把小院擺滿了。
和蹇叔一起來的那兩位村里的老者,哪見過這麼好的東西,還這麼多,這時才知道公子縶是貴族公子,忙不迭地告罪說“我等鄉野之人,不知貴人在此,沒有回避,請貴人恕罪呀。”
公子縶趕忙向兩位老者回禮說“老人家,這是哪里話,是在下來到你們這村莊,打擾了你們。
不過我家君主求賢如渴,盼望蹇先生去我們秦國,就像干渴的禾苗盼望雨水一樣,所以還請兩位老人家一起,幫在下勸勸蹇先生。”
于是兩位村里的老者也就勸蹇叔道“這位秦國的貴人如此平易近人,沒有架子,想必那秦君也是個好人。蹇老頭,你就跟著貴人一起去吧,不要讓貴人空跑一趟。”
蹇叔卻推辭說“百里奚的才能是足以輔佐一國了,以前是虞公不听百里奚的意見,所以才導致滅國。
如今秦君既然如此看重百里奚,听從百里奚,那秦國有百里奚就夠了,沒必要再接我過去。
況且,我的心思也不再朝堂之上,我懶散慣了,更願意當個鄉下老頭,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那許多的財物,還請秦大夫帶回秦國,並謝謝秦君對蹇某的錯愛,至于去秦國做官的事,就請大夫幫我推辭了吧。”
見蹇叔不肯和自己一起去秦國,公子縶一下子就急了,對蹇叔懇求道“先生您可一定要和在下一起去秦國呀,您要是不去,百里大夫也不肯留在秦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