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牽著的戰馬遞給身後的那人,阿爾文跟在塞恩後漫步走過北城門。
來到軍營前的空地上,伸手制止了其他幾人繼續前進,阿爾文自己繼續向前走去,邁步走過校場,左手邊是士兵們的住所,右手邊是馬廄,往前,一片造型簡單但厚重的建築映入眼簾。
手中提著長槍,塞恩步伐穩定,走在前方,不多時便來到一扇門前,門口的侍衛瞥了眼他身後的阿爾文,露出了一絲笑意,但隨即收斂了起來。
听著的爭吵之聲,塞恩頓了下,隨後中氣十足的開口喊道︰“報告!”
響亮的聲音傳入房間內,嘈雜的爭吵聲漸漸平息,兩個呼吸後才有聲音傳出︰“進來!”
立于門旁的侍衛推開緊閉著的房門,示意賽恩帶人進去,只是看向阿爾文的眼神有些奇怪。
房間內,埃利諾,比伯,德文等人圍作在一張桌子旁正討論著什麼,中間是一張沙盤,其上是以普里斯城為中心,附近二十公里內的場景。
塞恩兩步站到門前表明身份,未曾進去,反而是跟在他身後的阿爾文進入房間,往前走了幾步,行了軍禮,開口道︰“守護者軍團十二號駐地,阿爾文.里約德。”,神色頗為端正。
埃利諾的神色有些不解,他少校的軍餃只因為他是守城將軍,不然最多只會獲得上尉軍餃,少校及以上的軍餃是非凡者們的標配。
自己面前這人應該是位非凡者,軍餃最低應該是中尉,而且他還是來自軍部,雖然比自己低了兩級,但不至于對自己這半個少校如此恭敬。
收斂起疑惑,埃利諾同樣行了軍禮,道︰“普里斯城守城將軍,埃利諾.霍曼。”
站于距埃利諾兩步遠的位置,阿爾文神色公正,開口道︰“埃利諾將軍,我是此次負責馳援的指揮官,後續有一千士兵往這邊趕來。”
周圍的幾人也早已站起,听到話語不禁露出微笑。
要知道城衛軍也只有一千多人,其中能夠作為有效戰力的只有七百人左右,但軍部派來的士兵,每位可都是實打實的戰力。
雖然對抗獸潮的主力是城牆,陷阱,器械和大量的冒險者,但那些可不會像王國士兵那樣行令禁止。
不過等幾人听到下面的話語,面色卻頓時變得無比陰沉。
“我等主要負責守衛普里斯城火車站。”,說這話時,阿爾文的聲音不由得低了許多,頭也漸漸低下。
站的稍微靠後的德文面露怒意,突然大聲喊道︰“什麼意思!”
“他媽的,一千人去守車站,腦子讓牛給踢了嗎?”,剛想要往前沖去,隨即被一旁比伯攔住。
“待保證車站安全之後,會將全部戰力投入對抗獸潮。”
每多說一句,埃利諾等人的神色便難看一分,即便是說話的阿爾文也是滿臉愧疚。
“告訴我什麼時候算安全,等能夠就地躺下睡覺的時候嗎?”,德文喊道。
他負責的區域是北城區,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魔獸有多麼可怕,但軍部竟然將大量的士兵置于後方,明擺著在浪費戰力。
阿爾文自知這樣的做法有問題,但他也不能違背長官的指令,面色有些羞愧,隨後道︰
“後續的士兵中有三位非凡者,他們會輔助北城門對抗獸潮。”
摩萊王國的軍隊中,即使是軍餃較低的非凡也擁有很高的自由度,情況緊急時可以繞過長官的命令自主行動,這也是阿爾文唯一能夠做的。
埃利諾擺手制止了在掙脫的德文,輕笑了聲,低聲自語道︰“三位非凡者。”,但他的笑容中卻是毫無喜悅。
頓了下思考了會兒,埃利諾繼而看向比伯說道︰“等下準備些物資給阿爾文指揮官送過去。”
一邊鉗抱著德文,比伯一邊笑著說道︰“等我壓制住這家伙!”,同時暗暗的加大了力量。
“多謝!”,阿爾文回道,行了個軍禮,隨後轉身離去。
阿爾文剛剛走出門口,比伯便松開了制住德文的雙臂。
德文活動了下肩膀,好似剛剛那幕完全沒發生般,看兩人這熟練的動作,已經完全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他神色略有些古怪的看向埃利諾,問道︰“你這家伙搞了什麼,軍部有人要搞你?”
眉頭緊緊皺起,埃利諾心中浮現出一個人,羅德.杰弗里,也只有他有如此大的權勢,能夠左右軍部的決定。
未曾回答這問題,埃利諾迎著德文的目光看去,面露揶揄之色,笑著問道︰“你兒子可不知道你是這樣的老陰比。”
听到調侃的德文坦然一笑,說道︰“陰什麼陰,我還不是為了多爭取援助。”
“軍部那邊來人,每次都是一副高傲的樣子,是來幫忙的,還是來享受的!”
听到這句話,比伯幾人的面色都有些難看,以往向軍部申請救援,指揮官都無比桀驁,只有滿足了他們的要求,才會配合行動,但這次只守衛車站的命令還是太過古怪了,不然德文也不會發問。
德文笑了聲,隨後道︰“只有打了那群家伙一頓後,他們才老實了些。”
以前,德文曾動手打過趕來的指揮官,雖然他自己也受了些懲戒,但後續來的人配合了許多,至于今天,他和比伯只是在演戲罷了。
“人還沒走遠,你現在還能追得上。”,比伯笑道。
“我還不是看那小子瘦弱,怕把他打殘了,這才讓你攔著我。”
“我看是你猜到他是非凡者了吧!”
埃利諾毫不猶豫的戳穿了德文,發送到軍部的報告中,他說明了這次獸潮的危險性,指揮者絕不會選擇一般人,雖然阿爾文的表現恭敬,但如果說他不是非凡者,埃利諾絕對不會相信的,這點德文同樣也能猜到。
好似沒听到埃利諾的話語,德文撓了撓頭,道︰“三位非凡者,也算是不錯的戰力了。”
狀態良好時,一位啟靈位階的非凡者對抗獸潮時抵得上百位士兵,若不是因為普里斯城的鑄星冒險者是附近城市最多的,在以往的獸潮之下,這里的城牆早就被撕碎了無數次。
“呵…”,比伯嘲笑了聲,繼續道︰“除了城主府的三位非凡者分散在各城門,其他的全都在你那北城門。”
“誰讓北城門正對著獸潮。”,頓了下,德文的語氣低落了些,隨後道︰“十幾個非凡者也很難在獸潮中做到什麼。”
每次獸潮來襲,都是數以萬計的魔獸,即使其中魔獸等級混雜,也是十分恐怖的,大片的魔獸,一般的非凡者陷入其中,也只有死亡一途。
埃利諾輕嘆了聲,說道︰“實在不行,只能請求卡莫學院再增加援助了。”
卡莫學院很樂意幫助,但城衛軍屬于王國體系,王國與青金塔的對立,埃利諾也很清楚,更何況現在很多民眾對魔法師們的印象並不算好,如果因為多位青金塔魔法師的到來增加了騷亂,那就更加可怕了。
“剛剛討論的作為最終布防方案!”,掃視了幾人一眼,埃利諾用頗為嚴肅的語氣說道。
“是!”
……
僅僅一上午的時間,普里斯城城牆外北側三公里範圍,在千位城衛軍和警察的努力下,已經布滿了各式陷阱,靠近城牆三百米範圍內的住戶也全部完成了轉移。
周邊城市趕來的七位非凡者在冒險者公會待命。
下午兩點,隆隆的馬蹄聲自遠方臨近,田野中搶著收割作物的農夫紛紛抬頭望去。
一團土黃色的風暴正沿著農田間的道路席卷而來,馬蹄聲也是從風暴內傳出,細細看去,千余身著棕褐色戰甲的士兵駕馭著戰馬駛來,馬蹄踏在土質便道上掀起的灰塵足有數米高。
不多時,壕溝,土質壁壘,圍牆等工事遍布整個車站附近。
位于城牆東側沃野中的母神殿也派出教士與城衛軍進行了溝通。
一時之間,普里斯城充滿了肅殺之感,想要離開的民眾早已離開,在擔憂與壓迫的交織下,一天悠然而過,時間來到精靈之月17日。
安達卡大森林三公里深處,月亮還掛在西方未曾落下,昏暗清冷的月光借著樹梢間的縫隙投下。
幾匹戰馬正百無聊賴的打著響鼻,這戰馬身形較為矮小,耐力雖比不得那些高大的戰馬,但卻更為適合在樹林中穿行。
旁邊的樹下,身著輕質皮甲的三四位士兵依靠著坐在草地上,還有位手持著弓箭,面色緊張的盯著森林深處。
“吉爾波特隊長,幾點了,應該快換班了吧!”,坐在樹下的青年咀嚼著口中的肉干,含糊不清的問道。
在他身旁不遠處,一位面容方正的中年漢子伸手探入衣兜,取出了個老舊的黃銅懷表,其上的牛皮繩磨得發亮,吉爾伯特粗糙的手指在表殼邊緣劃過, 的一聲,朦朧的玻璃蓋之下,最短的那根指針指向了四點稍後的位置。
再看了眼警戒的士兵,他對著幾人道︰“還有一個多小時。”,
“獸潮隨時可能爆發,今天和以往不同,要時刻保持警惕。”
“早一刻將信息傳出去,就能早做準備,拯救很多人。”,說話間,吉爾伯特已經收起了懷表,肉干等。
剛剛問話的青年收起臉上的輕松之意,神色略顯凝重的點頭回應,普里斯城,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經受過魔獸的傷害。
吉爾波特頗有些欣慰的笑了下,他所帶領的隊伍屬于第一巡邏隊,其中幾位小伙子剛加入巡邏隊不過一年,能夠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
要知道,獸潮前夕的每次巡邏都無比危險,洶涌的魔獸之下,連身處城牆之內都隨時可能喪命,更不用說他們要直面獸潮,並將消息第一時間傳出。
站起身來,吉爾波特解下腰間的弓箭,看向了持弓警戒的那青年,開口道︰“戴里,先吃些東西吧,我來警戒。”
听到話語的士兵轉頭看來,這是位面容有些靦腆的青年,二十歲左右的年紀,輕吐了口氣,緊繃著的身體放松了下,微微側頭看向吉爾伯特,戴里笑道︰“謝謝隊長!”
噗~
話語剛落,一道風矢自他的身軀貫穿而過,溫熱的血液濺射到草地上,寧靜的安達卡大森林終于展露了屬于它的猙獰。
!戴里隨之倒地,來自遠方的攻擊瞬間撕裂了他的心髒,一同逝去的,還有他鮮活的生命。
看著前一刻還帶著笑意,但下一刻卻癱倒在地的戴里,吉爾波特滿臉悲憤,但顧不得其他,他急切開口喊道︰“獸潮!回城!”,說罷便朝著幾米遠處的戰馬跑去。
依靠著樹坐于地上的幾人表情凝固,但隨即猛然驚醒,自地上跳起,跟著吉爾波特幾步便來到戰馬旁,翻身上馬。
附于馬背之上,身體跟著起起伏伏,郁郁蔥蔥的樹木在身旁不斷掠過,在他們身後,隱隱的隆隆聲自遠方傳來。
吉爾波特策馬在最後方,無比沉默,只是時不時的扭頭看去,身前,幾位士兵緊咬著牙齒默不作聲,固然想要為同伴報仇,但他們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將訊息傳回普里斯城。
獸潮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