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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的河流一路向南,穿越王國中庭,貫通至格術——”
——
所以,一路趕向了舊子德。
倒不如說,是最近能夠聯想到的霧宮只有關乎舊子德的那個委托了。
兩人一刻不停歇,終是于黃昏時刻抵達舊子德郊區邊界交接處。
實在沒法,畢竟傳送門扉本就是個人性移動魔法,只要攜帶他人,傳送距離立刻就會從可以到達任何到達過的地方縮減為黎曼移動的範圍……
而面對如此情況,以防萬一,零在艾倫拉和埃斯沃特都放下了標記,若是出現什麼狀況,她可以隨時帶蓮瞬間回到放下定位的地方。
說起來,標記可謂是最方便的魔法之一了。可以放在任何可移動到的空間位置,或是充當額外的視角,而且消耗的魔力量不會隨距離變化——就像是游戲的坐標存檔,而這個坐標存檔還可以對物體進行操作。
“簌簌——”
樹叢密密麻麻的被風淋灕。間隙被全然灌注,嘈雜的風與葉的悲憤和呵斥,無謂的吶喊刺耳即被高矗的樹衛折回,似柏葉壯闊簇小的陰影密布在身邊,向上卻是難見穹頂的如雲層的高茂分叉,畸形的藤與奇形的葉糾纏開來。無數層餃接的水平結構的界限,木與木與林界交錯。煩躁的——開始充斥在長道直通黃昏落圓的世界。
稀稀疏疏,幾只黑色的鳥劃破落圓,向長道兩側俯沖,鑽入盡頭層疊的灌木。
兩人已經愈發開始深入舊子德的區域。
“嘶——昂!”
“銀起——”
黑鎧布著全身的巨蛇,猙獰的半側身軀似乎結實了地面,暴出口唇的骨齒倚斜,被墨綠從口中深處滲出的液體濺染。黑鎧亦是覆蓋雙眼——盡管說是否能看見世界,以及發生了什麼對它並不重要。
“刃痕。”低喝漸弱,鋒銳瞳眸的光黯淡,零回收銀刃輕呼出一口氣。
散去的光刃向天空揮灑銀色的蒸汽,同存在月輝的光影中淡然飄浮。
四濺在地面及周邊樹干的墨綠血色,若是平時,零早已去清理,或是移居他出。但此刻天色已暗,月亮無光。全然的一片漆黑,令銀貓與少女都無心去清理。而更為重的——
“切,藏來藏去的家伙!”
吸引黑崎大蛇到兩人駐扎營地的幾個不知好歹的亡命之徒嗎!
在樹叢中隱匿身形,肆意朝地面放飛出致命的風刃。
“零!後方也來人了!”少女手中幻劍裹水,潺潺水形似紐帶蜿出。儼然,水光隨形,化刃的痕跡如鏡面掀起水濤波瀾,涌起的水花間側火花閃爍,熄爍于再度平靜的水中。
“切……被這邊動靜吸引過來的嗎?”
零向後稍退,緊貼蓮的後背。背後水汽彌漫,零也輕捂耳朵,將自己的注意集中。
——二,四……不對,閃爍太快?捕捉不到,無法鎖定……原因?是因為……有什麼在反射?就像是——鏡子。
真該死,鏡像魔法嗎?鏡像來源是蓮所向的方位……特意針對我而來的嗎?可是理由呢?艾倫格林解散後的王室認為我有威脅?不對……
隱藏在樹叢這種隱秘之後,不斷游走且更換位置的無節奏攻擊,不像艾倫格林的騎士團所為。
游擊戰術的話……
如此斷定,零抬手,紫眸爍動。銀色光環倏然由虛而實閃爍切割,將吹卷的刃浪吞噬。風的線條回旋,被銀絲籠罩而暴動纏蜷掌心,自她隨意的拋出蕩漾如月牙。不可見波紋與漣漪共舞,將所過之徑偏移。
一絲屬于風刃溢出的氣一剎劃過零的發絲。一根漂亮切斷的銀絲向下墜落,掀飛的塵沙將其掩埋。
——兩個閃爍點已經失去動靜。
感知範圍之中,直接抬手于此位釋放銀繩,將目標束縛。零甩去手中魔力殘渣,紫眸微光探回注意蓮的動靜。
少女已然不在背後,甩出的環狀水浪抽過一切襲向她的火焰,無數爍過的火花熄閃光石,蒸發後的白霧之中又是風刃化錦帶連絲散盡朦朧。她淺逃地面,及時收回的劍刃橫去風波。手腕一麻,被反沖向後推動,鞋在摩挲地方塵埃的印痕。
這一片草的地毯震顫。蓮緊一皺眉以腳尖墊出水的紋理,而紋理之下是焉然存在炸裂的岩刺,幾番畸變破開泥地龜裂,將蓮所在一旁的樹攔腰刺穿。
連續的破空涌動又是自兩邊席卷,在蓮無法及時回爐防守的死角處,頃刻剩下余波穿越銀光的上下,將樹穹掀飛。
“蓮,降雨!”
“降雨?——呃,我試試看!”
輕落回地面再度跳開,手中流轉銀刃光輝隨形湛藍。
‘需要我幫忙嗎,少女?或者說,讓我幫你稍微凝聚下元素?’
“拜托了。”
眼前樹叢再是溢出黑煙下的紅蓮——杜丹,紅絹,山茶,玫瑰。不盡其數的變化無暇,愈發壯闊,而這也更是表明了這番火焰化作深淵,要將此前吞噬殆盡。
聲與影的火焰重合在一起。
數米的升騰,就近在咫尺。
蓮不慌亂,令水的形體回轉自劍尖,令川的一點顯露——零在她的身邊,她可以信任零,將自己的後背交予銀貓。少女可以穩定自己的呼吸,以此為因專注面前魔法的凝聚——唇間微拂,游絲般吐息。
銀色如麥芒一閃而過,眼前火焰散盡,如風那般自然的只剩一股暖流,將少女的長發蕩開。
銀光之後,零收刃以紫瞳凝視天空,注意頭頂向上浮起、凝聚且躁動的不安水球——雲霓與霧盤環、纏繞,升華,擴散。在這毫無形體的透亮——被月光泛濫的銀色的水,粼洵蕩漾,微波卷起的漣漪褶皺這份光彩。如佩環鳴響,清鈴回蕩水聲。
……這些水汽雲霧,在銀色的韻光之中轟然炸開。
而緊接的,是銀色的雨降臨。
盡管只有這短短幾秒,盡管只是一瞬讓這片森林化為鋪天蓋地的“雪色”,映射紫黑的天空。但這足夠——就算是只有幾滴空間的雨水進行擾亂反射,也足夠零在短時間之類找到那些躲躲藏藏的家伙。
零微閉雙眸,紫色的光自眼瞼下還有一絲溢出。猛然睜眼,抬眸看向左前的樹梢之上,帶起一絲得意“捕捉到了。”
她暗笑一聲,向蓮示意——捉迷藏結束了。化銀色光紐,纏綿風聲的呼告。在蓮的視線之中,透過這片滯留的銀色光縴的——只留有不遠處樹梢被銀色波濤的刃浪削去。
這場戰斗,除去捉迷藏之外,沒有其它難點。
緊盯面前五名暈厥的俘虜時,零的余光還是關注到了少女的疲倦神色——魔力的消耗實在出乎預料,她已經搖搖欲墜,輕倚著在戰斗中尚且完整的樹。對于蓮而言,果然還是過于艱難了。
零的貓耳可以靈敏捕捉到一些細碎的聲音,那雙耳朵一顫,束起——繩子的摩擦,魔力的凝聚,這些聲音以及來源都傳至腦海。
“喂,醒了就不要裝睡著……嗯,若是平時的話,你們今晚可醒不過來。”
她已經讓蓮去休息,暫時不想再第二天早上讓那名少女見這里少五個人。銀刃抽出向前,抵在這五人中間一名看著最富資歷的白發老人脖頸上。
兩名褐發青年,一名紅發女性,加上這老人外——恐怕他就是指揮。另還有一名光頭壯漢。
“咕……”
“想自殺我不攔,別見血。靈魂我當然可以斬斷。所以說……我現在心情不算好——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她側身斜視老人,輕輕舉劍令尖抵在他的眉心。冰冷寒光隨冷月的半輪下撤,卡在他的下巴一側。
劍尖愈發深入,而這附著一縷銀光的刃,沒入脖頸之時卻不曾產生一絲痛覺。
若非感受到脖頸邊有黏稠的溫熱流下,這老人家也不會如此謹慎的收斂動作,只留有視線縹緲。
“旁邊……”他目光斜視兩邊,喃喃自語。
這瑣碎的聲音只留有開頭那兩個字音傳入銀貓的耳畔。她擰眉低視,見老人神色似帶起不對。從恐慌、鎮定、安然,又忽然徹悟了什麼,將視線徐徐上移,直至對上了零的視線。
“非常抱歉,我們三人此行目的是擊斃僭越公約之人。誤將二位作為反動者,實數抱歉。”
接著,在零的劍刃不離他脖頸一毫的期間,他望見被脫落在一邊的制式騎士裝——正晾在樹蔭下,徑直向那邊走去。
有理所應當的行為,也有更多出乎了零的預料。
她更想看看這個來意不明的敵人要做些什麼。只是听他的描述,這五人中其中二人與他們並不為合。只是多加推斷,就可以得知她和蓮只是被誤判的對象,而在這份不美妙的巧合之下……
手中銀刃剎那呈現光子消散。她手束腰間,倒是覺得舊子德的形式比想象來有趣些許。
……這邊,本該是克蘭的兩大派別在內斗——或者說,強勢的那一方將弱勢者,已經萬里迢迢,都壓制在了一塊天地。
那些由零隨意褪去的武裝堆積,只是無一不以顯眼的胸章彰顯身份。
她不想卷入戰爭……這種量變引起質變的戰斗,無論哪個世界都不太會有好結果。因此本來的想法,也就只是趕緊進入舊子德的礦坑——霧宮中,將書上的一頭霧水理清,接下來才好繼續出發。
老人不為脖頸後撤去的冰涼所動,在堆積的武裝中拖出石頭顏色的長刀。無論粗糙還是磨光,都宛如石——也許就是石頭。
這種裝備最大的好處,也就僅剩優良的魔導性了,零也搜尋了幾件塞入空間袋中保存。
他拖著這沉重的刀走向那兩名褐發青年。
“那是……魔力?”銀貓只是觀望,眯起雙眸,確認是自己的視野之中直接出現了魔力的形態。在老人的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之中溢出。
無法想象此人的心情如何。
“嗡——”
手起刀落,差點令零不及反應。
她爍于銀光而出。輕哼,將石刃向上輕挑,銀光爍起帶動破風殘聲粉碎。
塵灰蕩開散盡,老人身上外泄的魔力隨銀光偏移而散,如玻璃般蛛網碎裂,崩解為淡藍魔力光子隱匿。而後,劍鋒偏轉,視線偏移至身前,銀貓看向為揮舞此刀而力竭的老人。
“如此輕車熟路挑選自己原先沒選戴的武裝……客觀而已,我就當作你帶仇恨的情緒,這兩人作為敵人非殺不可。我也不作偽善者,只是需要你老實交代——不、要、意、味、不、明。”
零收回銀刃,狠狠加重最後幾個字音。在隨月色沉寂下的沉默中,等待老人的發話。
這份沉默一如零認知的平常,就像一些破爛旗幟一樣輕易會被打破。
空間感知的範圍之中出現了第六個人。
“嗯……看來是你們的同伴。”
這空間閃爍的節點頃刻來到了面前。
沒用武裝,沒用波動,只是向零鞠躬,令零怔在原地。
啊,實在是令人忍俊不禁。
“十分抱歉,銀刃閣下。赫爾墨滋主席現在仍在與女王談判,無法抽身前來,希望您能諒解……以及您的同伴也是。”
結果就是,第六人到來的一番說辭讓零不了了之。
而出于攻擊判斷的失誤,赫爾墨滋本人早有叮囑——這第六人,名為普羅。作為引路人從正確路線帶二人進入舊子德礦區。
“那老人怎麼了?”
“他名為斯考特•因埃。就在赫爾墨滋主席前去談判離開舊子德的當天,數十名杜魯社黨的騎士以物件失蹤為由打破條約,並在城鎮類進行了一場小規模……‘搜捕’。稍縱即逝,他的兒子和老伴在抵抗中……”
“我大概明白了。”
“不,那是一副您無法理解的慘狀……所有我亦是在一開始無視了您將那兩人處刑。萬分抱歉那份無禮。”普羅垂下眼簾。他的身高在一眾人尤其凸顯的矮小。
踮起腳尖,他以別扭的姿勢搭上老人的肩膀,輕聲低語一些無非安慰的話題。
復仇的事既已過,即便依舊是親手手刃,這份憤怒之後的空虛會帶給人扭曲的消沉。
“赫爾墨紫主席預料到您應該不會通過正路,因此特意讓我來接應。結果發生意外,很抱歉。”
“你都說了幾次抱歉了?”零一路上光是听著這普羅的解釋了。他每每補充完一段話,後面都要加上一段令人折騰的後綴。
普羅是矮人,盡管矮人不矮,但壽命平均絕對不低。現在他只差雙膝跪地兩臂貼肘一頭搶地的姿態了。而這一路上鞠躬敬禮,不拘小節的扯理零和蓮的衣擺褶皺,實在讓零認為自己會折壽。
蓮點點頭,附和零的聲音“畢竟,為了趕時間而不經正路,算是我們的問題。”
就算說是談判停戰期間,也多少不能算作可以安然無視的形式。
公然經過雙方黨派劃定的界限,被誤判作攻擊對象也是不以為然。
但普羅依舊是以“我們的問題”來反駁,說是不能辨析對手貿然攻擊,還意外與敵人助紂為虐。
不,其實普羅還是為他的人開脫了吧。
三人明顯是被銀光的沖擊吸引過來,而黑蛇又是杜魯社黨的協同魔獸。敵人的狗被斬成兩半了,沒理由不去猜測攻擊者的身份。
意味著,斯考特很可能是在知曉身份的情況下有意對蓮那邊發起攻擊。而這邊則是有意的避開……為了什麼?意味不明,這在先前就應該說過不允許這種情況了。
然而之後卻裝作不知情……太生硬了,斯考特為首的三人在後來一直配合普羅的話術,倒是將蓮的思緒弄混了。
“想不到理由和目的。”
零思索時,感到衣角被重重扯動,垂簾看向少女。
“零,赫爾墨滋……到底是?”
“克蘭的公主。所以我很好奇,她現在到底是怎麼個情況,我要好好問清楚……蓮,還記得吧?在亡靈墓地周圍發現的那個通告,那個變成蘭模樣的家伙。”
“記得。”
談到公主,自是要說到些雅致的興趣……很抱歉,似乎沒有這般回憶。
零只依稀想到學園時期往事,赫爾墨滋十分驕傲,而其後蔑視的向零炫耀她姐姐對她的溺愛。
銀貓鄙夷這種行為,特別那段時間……結局自然是以赫爾墨滋的劍被斬斷結束。這也算是為零在學院中的形象多少富有威懾力的事件吧。
……啊,不過赫爾墨滋只是性格稍惡劣而已。對于本人,零認為相處起來比起安也克希爾那種時而聒噪的家伙舒服。
“啊……這也是值得抱歉的點,銀刃閣下。這封書信上是赫爾墨滋主席留下對你所有的解釋……”
“所有不要再加上抱歉,銀貓壽命本來就不長。”她“嘖”了一聲,接過布滿黑字的羊皮紙,拉著蓮一瞬鑽入了銀色門扉。
四人怔怔望著漂浮身前的光子所構築的芒,直至它們在下一剎紛紛于閃爍映射虛無隱匿。面前一片只是空地,四人面面相覷——兩人不在自然不好前進,只能原地等待休整。
皮亞諾空間內——
零的指尖捻著那張羊皮紙微微顫抖。
“盡是沒事找事……你那邊的信息有必要向我這邊匯報嗎?還是說覺得我是百事通嗎?”
天災時給出的那份通報,僅僅是說赫爾墨滋行軍暫時拖住了要趁火打劫的杜魯社黨軍隊……而這同時,赫爾墨滋並沒有派人去找零的麻煩,恐怕她所遇到的人是杜魯社黨那一方。
而關乎另一方面,赫爾墨滋希望零趁早進入霧宮尋找到“遺跡”,以便作為基產黨的籌碼。第三方勢力出現,基產黨與杜魯社黨的合作必須進行。而她的部下並不是那麼互相信任,且原身份卑微,粗拙笨眼。且戰且說,對于兩人發動致命攻擊時,也請不要見怪。
以及……那時候她並沒有讓人特意通過鏡像魔法去接觸二人。
“還是不能理解。”
“好像理解了……”
兩人契而不合的發聲,後面面相覷,尷尬的別過視線。
銀色空間潰散,眼前光子間隙不斷撕裂,閃爍不同于月亮的光直至化為一顆顆紫色粒子,被淒美冷月和殷紫天空重新漸變、填充。
順時的閃光後一時不適應這般漆黑,蓮跌撞幾步,被零摻住。
“我沒太多疑問了……繼續走吧。”對猛然驚醒的四人說道。
銀貓滿不在乎他們的表情,見不為所動,又無奈低語催促。
在幾聲催促後反應過來的人趕忙上前,又如前刻那般反復,繼續帶路。
到達城市的時間不算太晚,出乎零的預料,只是繞過幾個彎穿越了樹林就到。遠遠的也可以看到升起的穹形屏障,折射的光讓其通透的輪廓顯出線條。
“嗡——”
“聖劍……”臨近城市時,聖劍在手中嗡鳴。盡管只是除零之外無人察覺的一瞬。
是巧合嗎?還是說是必然?那本綠皮書中所提到的地方,是必須行徑嗎?而除此之外,零並無其他選擇,只得全權將自己的信任放于蘭的保證……這本書上是記錄,是筆記,也存在必然的引導結果。
普羅兩手交叉,口中念念有詞——交叉相踫的腕間隱隱映射藍光,延伸出曲折線條躁動,一剎扭轉亂如麻繩糾纏,崩解為熒光縹緲。隨腕間展開的弧線濺射斑紋,顆顆于半空滯留聯結曲線,緊接整塊墜入屏障漫開如風如水流動擴散。
這份擴散的光與屏障吸引,將所接觸的透明染色,漸變的色彩與屏障差分。如顏料被潑灑在白牆上,是一整片不規則的四溢與濺開的流光。
普羅招手讓斯考特為首的三人先行進入。等三人被藍色消去身影,他徐徐回頭,輕聲向零和蓮招呼。
“跟上來吧,二位。有事——還待商酌。”
普羅的表情多少算是凝重,零可以看出他卻有其事。
蓮不知何時抱出那本綠皮書,細細翻閱那薄如蟬翼的紙張——零忽然好奇,這樣的紙是如何讓墨字染上又不滲開的。
她曾經試著學過一段時間毛筆字,在這樣僅比餐巾紙厚的紙頁上,完全無法控制墨水的肆意。寫這本書的人……嘶,指代可能不明確吧,這書自變化之後——不僅是內容,連大小都有改變。這是一種套層的鏡像魔術,常用于藏匿些什麼。而難度之大,令零早早放棄了學習魔術的想法。
跟著普羅行了一段距離後,周圍已經完全一片昏黑。
零抬眸去尋找月亮,已經不見那份冷光的源頭。四面環合的樹林與丘陵,在這城市之中降下幾分寂靜。
“零,你的眼楮……呼。”
“完全變成貓瞳了是嗎?很奇怪?”
“沒有哦,很符合零的氣質。”
蓮也會大膽的去逗留零的耳朵,感受那份毛茸茸帶給的舒適。零雖不反抗,但尾巴已經無數次躁動。轉身一栗子拍在蓮的頭上,看著揉腦袋的蓮與其相視而笑。
銀貓婉約,視線亂晃。輕吸一口氣,抓起少女的手在自己的眉心間。
“記住這死人般的溫度哦。”
蓮稍顯錯愣,下一刻見零一副如往常冷漠面龐——卻是在抬手微掩,少見的壞笑從指甲縫隙中揚起一角。
蓮頓時反應過來。
零……也開始作弄一些惡劣的惡作劇了啊。不過,這份面容是藏于平日冷漠外層下的溫和吧。
說笑玩弄間,普羅的聲音插足進來,“抱歉打擾。雖然很突然,但現在已經到達舊子德的中心。”
——入口半徑足有十千米之長的深淵。
自東與北的交線,自比鄰泉澗的奈落概念之中奔騰,肆意的江河在這里拋下身軀,垂流直下與星光燦爛相照。
旭光給予垂下的長河微許輝芒,砸落于巨石與水晶上濺起的水珠,與絮狀的白飄揚。亦是有懸崖邊凝結霧 ,水的簾霧交織,塵粉不計潮濕的空氣,驅動幾絲輝火與紫星律動。
“為了吸引冒險者到來進行探索……情況實在緊急,我們不能派出人手,而且倘若引起杜魯社黨的懷疑,讓他們覺得我們對霧宮這個底牌毫無把握的話……因此,我們提交委托時謊報了等級……”
謊報了……等級?
兩名少女不約而同想起找到關乎霧宮委托的三名騎士。
所以,那三人才覺得這是可以輕易完成的便宜好事。也會埋怨安也克希爾搶走這份委托。
但根據零本身擁有的相關信息來看,,這謊報的等級已經不止幾個級別。聖劍、遺跡,加上霧宮本身的危險,而且奈落的河流……說實話,即便說這條河很久以前就存在並貫通艾倫格林。可這名字的河化瀑布積蓄在這里絕對不正常……水去了哪里?
據零所知,奈落瀑布應該有至少三十年的存在時間。
安也克希爾……她接下了這個委托不是嗎?金幣最後總歸是赫爾墨滋結算,按照我們的熟識程度——她果然知道些什麼,才貿然到來。
“稍有資歷的冒險者都知道霧宮是怎樣的地方……普羅,安也克希爾——和她還有聯系嗎?”
“就是為了這事。”
“所以……你真的有和我們商量的打算嗎?”
“抱歉,就現在情況而言。中肯的說,是希望二位可以進入。”
“……”零垂眸嘆息,聳了聳肩,她歪歪腦袋,死死盯著普羅的眼楮。
“我們走吧,蓮。”
“嗯。”
——
零憂心忡忡的望著深淵。
她曾數次探入霧宮。霧宮的形式和內容千奇百怪,從陰暗狹隘是迷宮到陽光大道都一應俱全,無一例外的是魔力的阻礙。而如此擺在面前深不見底的,給予無窮壓迫的淵口,和瀑布對照更令人壓抑。紫色的塵光隨深度增加開始遍布,只是給人飾以一份難以訴說的可怖。
再接下去——已經扯著繩索探入了百米有余的距離吧,耳邊依舊回蕩對牆瀑布的隆隆聲,不斷沖擊粉紫的晶體與礦石響徹如雷貫耳。
若是可以確認這份雷聲轟鳴來自腳底,那可能有一份可及的安心。可按照計算公式,此刻已經算作霧宮的入口,卻依舊是毫無變化的石壁與充斥視線——鋒銳的魔力水晶與其的殘垣碎片。這些粉紫的晶體破碎後先是刺眼,再黯淡,嵌入石縫,或沖入淵底。
值得注意的,是水晶持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殖。
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明這片霧宮的魔力充斥到了駭人的境地——但霧宮無法通暢使用自身魔力的原因,就是因為霧宮自帶的魔力影響。
每個擁有魔力的存在都有自己特定的波紋,就像人的呼吸那般自然。
這樣說來,魔法因此是不便之術。
要依據呼吸掌控,要感受時間、空間、溫度,要控制心情,注意視線……在千絲萬縷的魔力波紋中捕捉自己所需要的一縷,而後才能釋放。
可以說,釋放魔法前的名號因此必要。雖說簡單召喚元素的行為是人人皆可,而對他人進行魔力波動的影響,同樣輕松。
只是要注意自己捕捉到對方產生的波動才能影響就是了,而且效果甚微,也許只是讓對方的攻擊出現偏差。有這功夫不如直接用相同的魔法打斷對方。
不過,蓮……似乎沒見過她有如此舉動——是天才中的天才嗎?
一旁,蓮放開了魔力,在展開的思緒中讓其順著瀑布的涌流迸濺。
她時刻關注這淵底,不乏沉默。最終,不顧零的驚慌,徑直松手向下落去。
“唉?!蓮……真是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腳跟向後踩實空間障壁,伴隨銀光的迸發向下彈射。手中銀繩飛舞,數縷縴絲劈斬風的阻撓凌厲下落。
銀絲的末端已經可以感受到蓮的存在。
加持幾點銀光浮現,再次輕踏半空的銀障向下。淡紫色粒子崩散飄然身周,十字的符號揚起間逐漸淡化,隱匿于空間不見。
“夠到了!標記——”
銀光剎那,在這同時感到延伸近百米的銀絲穿越水層。而如此一瞬,對蓮定位的坐標閃爍恍惚。而“移動”已經進行。
沒用任何感受,只是如平常一般銀光與視線角落褪去。零扶著額,見蓮從半蹲的姿態緩緩起身。
“蓮!下次不要這麼沖動的做下判斷——這是……”
“霧宮的入口。而且,和水幕上面的魔力聯系斷開了。這里也是概念之地。”蓮怔怔抬頭凝望,在瓖嵌黯淡金色豎條印記的石門之上,有菱形嵌口存在。
“所以……”零半握的五指間,忽而被劍柄撐開。本想說出的話因此被打斷,她茫然低頭,“聖劍的反應……不對。”
但……維拉斯特,應該是未被激活的狀態。定義上而言,在零心中,它也只真正活過那麼一段時間而已……一段為仇恨卻不為此而揮劍的時間。
釋放,感慨,悔恨……
無數交織的情感——
“算……總之先進去吧。”
復雜心情之間,零緊握劍柄,將大門推開。
幾簇粉紫的水晶與閃爍淡藍熒光的水潭成為此刻光源。再加上……一些藍、綠,黃簇簇交雜的菌子和苔蘚將光映射崎斜的石筍上,尋出更多熒光的小存在。
沿著依稀可見的道深入——盡管只是小譚交錯遺留勉強可走的路,四面全然是石柱與穿插的怪石。蜂窩似花紋布滿了石牆,隱隱可見其中包裹水晶的碎片。
“話說,正常來講,到達這個深度,是不是需要點火……或者說帶些什麼鳥?”蓮翻著那本綠皮書——上面似乎有了新的文字,只是內容已經不符合這個世界觀。
“我保持屏障就夠了……書上寫了這些東西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