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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止。停滯,有了動作。
沉浸在寧靜的無垠海域之間,稍一動作,身邊的波紋就無盡擴散。
“自由。”
美妙的詞匯。
代表一切羈絆,這枷鎖的羈絆,卻不可以肆意剝去,沉入海洋。
“至始至終,欺騙我的自己,興許……只是想再見到你……”
阿洛司馬的模樣依舊浮現眼前。
這忽如其來的到訪,擾亂了這片本將沉寂的海。她無謂了,似乎一切都了卻了。她不必沉溺在自己的所想了。阿洛司馬在這沉淪的海中,對她說“契約已盡,此刻的你,可以想想自己接下來能做的事了。”
所以……接下來的事?
阿洛司馬的像在波動的水紋間消失時,她顫動兩下,終究不再想著去抓住。
撈出于波紋的手中,可以感受到實質的感覺。真實的觸感伴隨百年來終究不再陌生的劍紋隱隱顯現。有一些什麼,再波紋的沖擊下剝落。
“這樣……就可以了。不過是給自己,給任性的自己,找了一個高尚的,宏偉的,想要再見到你的理由罷了。”
這數百年的一切,全都歸咎于這一句話之中了。
也許,過于自負了。但無所謂了。
王的形象?宏偉的推動者?真的還是必要嗎?當有人為了自己而付出後,當看到了往昔的記憶後,一些被自己遺忘的過往被水晶呈現……內心明了。該做的事,也明了。
寒霧呈現在世界之間。
對于亡靈天災來說,這不是好兆頭。
他想去拾起那湛藍的核心,卻一絲不可動彈。身體忽而碎裂了,在他強硬的動作下。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透明的鎖鏈——被光透過凝現冰與霜化的色彩,向里擠壓,攪碎。
黑霧從破碎的軀體中散出,卻凝作一團,化作一塊,勉強的化出頭顱的模樣。寒磣的漆黑骸骨。上面凝結著一層冰霜,紫色霧氣從骸骨縫隙之間沖出,試圖沖散這封阻他的冰。但無濟于事,混沌的霧接觸冰霜的一剎,被這折射光芒的冰藍蔓延,傾秒間就被凝止于接觸的一瞬間。
何為霧寒?
凝止聲與風,光與物,時與空。
透過蔚藍水晶看到的世界根據,以此延伸的霧寒,滲透入最根本的地方。
雪停了,在天穹中巨大藍雲籠罩的巨大空洞之下,降臨于地上的風雪呈作逆時,化為漩渦,倒流的颶風聚焦于空中。
無數層疊的風雪籠罩,寧靜的風暴寧靜散去,紅光被層霧遮掩數次閃爍于外界之下,被冰寒點點覆蓋——滲透出一絲蔚藍,漸變如海洋般的紺藍。菱形的水晶閃爍,輕羽懸掛臂間。
風之間,銀色裙擺被肆意展開。
銀發由紅絲襯托,銀羽飄然身側。
乘著這一絲的輕盈,踩著幾片天藍的羽。一步步,霧寒從天空降下。
無聲,寧靜,在停滯的世界之間。漆白的腳輕觸地面,泛起一陣波紋。
她大膽的,不再想著試探。幾步輕聲探于地面之間,向前,任由裙擺被風向後拖起,襯著。
她輕俯下身軀,伸出雙臂,將那漆黑骸骨捧起,手掌攤開,由一陣陣冰霜向上,冰花綻放。襯托于紅眸之前。
冷眸微掃過周邊殘垣,飄嚷的銀發在空中,伴隨無息時鐘的頻率,清脆的指針游動的聲音一點一滴,將一切復回原貌。
“在我所思慮的話結束之前,我想听一听……關于你的故事。你未曾放棄,置于泉澗,隱瞞我數十年的故事。然後,在將這場所有人沉浸的夢,解開吧。”
契約革變戰爭……
也許,這只是世間萬物無數變化中的不起眼一筆吧。
迪扎不過是一座佔據好地盤的商邦而已。
封鎖下商道,收取些關稅,以各種名義扣留些物資……
在他們自立的國王罵罵咧咧的咒罵那群不守契約規矩的高尚之人,咒罵他們違反條約實行霸權主義時,忽而發覺了。他們沒有任何一點可以與之對衡的力量。
雇佣了克蘭那群好戰的家伙為臨時保衛後,決定尋找一些可以自保的東西。比如說,“極巨類發動魔術”。
而消息一經傳出,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後,在來自大國的士兵掠奪完近半城市的物資後,才發出了消息——懷疑藏有非和平契約性質的古魔術秘密使用。
如果真的有,那就太好了。
在經濟損失近半的情況下,商路又被封鎖,無法運轉經濟,國王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需要理智。
但理智難以保證接下來的動作。
而各國給予的標簽,逼迫他必須要行動——自導的失蹤,私吞貨物,人民被洗腦……國家已經被輿論影響的面目全非,向外的言論,理由皆是“迪扎的挑起”。
本來用作拍賣的魔導武器,頒發給了忠肯衛兵。精致的魔術用具,大國所需的魔導素材,全都交由用來擴充自己的軍備。
所以,就盡情去做吧。
人數不過萬的軍隊,參加了這場有勇無謀的戰爭。
“我們輸了,被徹底管轄于艾倫格林之下,成為依附其發展的附贈品。”
經由艾爾•伊芙•蘭大幅更改的契約內容,尚且保住了迪扎的一絲主權,大多可以在不受艾倫格林的控制下,自由進行。
艾爾•伊芙•蘭將手中骸骨聲息沉寂“我反應過來時,就不認識這里了——艾倫格林,迪扎,克蘭,塔落澤爾濱,奧托卡爾……這麼多的國家,陌生的名字……”她的手一顫,寒霧凝實,冰層龜裂。似乎听到一息悲哀的瘋癲痴笑。
紅色的菱形水晶,黯淡的血色靜靜躺在她的手心間。
“我不可能原諒你,當然也不會原諒自己與那些貴族。但我的結局已經定格,而你……既不願意解除夢境,我就自己來了。”輕拋水晶定格空中。唇間輕抿,發出低吟。
向身側抓握的手指尖頭,輕巧探出一根金絲。金絲蔓延,作花屏展開,中央星河的圖紋間,一柄玉劍爍映而出。
劍指鋒對,輾轉挑起那枚水晶,向上輕點于尖芒。
風的波動,光伴其流動。
冰藍的風與光的紐帶,由劍柄向上剝開,被風鼓動為飄帶,聚合于水晶存在的一點。
……
“不過……只是我自己的夢境而已。沉浸其中出來,還有……”
這個國家的三千萬人……這個概念的世界中所有被無辜卷入的存在……沉淪于這場夢間。陶醉在自己的境地之中。
“也許……直接用‘鐘’的力量,會快一點吧……”
這樣說著,在她動作的下一瞬,光被驅動了。
日與月和星辰,皆化作光子收束于玉劍的劍尖,向上升起為巨大光球,環繞著星辰的顆粒。
“驅動。”
以劍為起始,逐漸暗淡,玉石的質地消去。光輝星辰逆時針倒回,退于它們的起始之處,虛假的天空之境中。
腹前蔚藍水晶忽而崩碎,順著龜裂的痕跡化為糜粉飄散。
宛若星辰的伊始,璀璨的終末包圍。
光的尾跡彌留,伊始的光輝在星星的環間黯淡。
一切,都會恢復到一個最好的狀態吧。富含生命與時間的干系,以反媒介觸怒了神的利益權限的力量……不對,這份誤解也該解除了——即使自己確實被神針對著,但……神沒有干涉她存在的力量……總之,自己會就此消失于這個世界之間吧。
她仿佛可以听到蔚藍的龍怒罵她是個“笨蛋老師”的情景。
而那位龍神,那個每次見面都大變模樣,被時間殘忍刻劃的男孩,又會露出什麼表情呢?
也似乎可以預見到,銀貓小鬼對此作為心事隱瞞于心境底端。
對了,還有那個不知所謂的小鬼……
這樣一想,這些年還為自己找到了些值得留戀的人,有些欣慰。
而她自此之前,只是執著于三萬人的家,以及對阿洛司馬追憶的那份感情。
然後,稍稍冷靜下來了。‘霧寒災厄’的禮裝如雪,任由光芒散溢,身上又著起樸素的大灰衛衣,以及那露出招呼寒風的白絲長襪。
“再見……泣蟬鋒。”手中的劍崩散,平靜的離去。
蘭走到一處房檐,靠在小巷的拐角,靜靜凝望開闊巨大穹洞的冰藍天空。
她的領域之中啊……無盡的鏡像與蕭條,滿是寂靜。
“看你的日記時就感覺到了,你果然對你所做的一切心知肚明。”寂靜于剎那被打破。
蘭隨即反應過來,微微探起身,故意帶著點沒好氣的語氣,回應道:“夜瑾羽,翻看別人的日記,可不是好行為。”
“啊?你關注點是這個?你不好奇我在這里出現的理由?進入你這個不毛領域,我們費的力氣可不小。”零抓起落在她肩頭亞麻長發,玩昧的搓了幾下,又一把抓出藏在她身後的蓮“要不是這家伙堅持,我可就直接走了,哪里還會來這破地方找你……”
蘭听聞,微別過頭婉約一笑,又轉而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對銀貓說道“首先糾正哦,這里是凝靜領域。你就算用空間元素,也是進不來的地方。而蓮的話……”她以笑意凝視著少女。
銀貓也反應過來,轉頭看向身旁少女,從小巷中完全露出身形的她們,暴露在陽光下。被兩人的視線聚焦,少女一時被看得不知所措,有些慌亂。
“我只是……感覺到了什麼,只是覺得……需要見到蘭而已。”她的語氣逐漸堅毅,即便意識到自己身上存在著什麼,察覺並進入這個領域是反常的,她此刻也不必去在意了。“但是……現在感覺不到呼喚我的存在了……”
很多東西,可以日後再慢慢談吧。
蘭不多說什麼,只是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止住兩人的話茬。她作著意味不明的微笑,思慮著接下來該做的事,以及打開了離開領域的通道,招呼兩人和她一起離去。
……
將近年底——
“哈——?”銀貓大驚小怪的聲音一早就貫穿了整座樓。
不過埋怨的人應該沒幾個吧——除開思索著從“夢”中甦醒而茫然出去散心的人,就是沒有膽量的家伙了。
“不不不,你這劍法,誰要學啊!別當我不知道,我可看過《王室》這本書,知道這劍法就是傳承用的!”零不斷推辭蘭的壞笑,別著頭與她推推嚷嚷。最後實在弄不過了,銀光一閃,大退一步,別著頭微眯著雙眼,銀劍向下指著地板。
“嗯哼∼嘛……也對,空間元素主做戰斗的你沒必要學這劍法。我也只是來確定一下而已,傳承的那一套——我是老古董,但我也不喜歡搞啊。所以我去找蓮了,你先休息下吧……”蘭招呼著手推開零向下劍指的手,一面小步後退,哼起小調,三步並兩步走出了房間。
而未等到房門緊閉帶來安心,“吱呀”聲卡住,零慌亂的心禁不住提起緊繃。與門框形成一條縫的門板之間,能瞧見蘭的雙眸,她表情平淡,倒像是釋然了什麼。
“下午,有一場演講。就在廢棄教堂……也不必跑到什麼中心國都去了。那地方已經不重要。這幾個月發生了很多,人們也茫然了很多,我需要好好的做一下他們面前的‘一次’講話。”
門板吱呀一聲要合上,又忽地打開了更小的縫。
零的心髒被嚇得不是一丁半點的要窒息的感覺。
“務必,來。”
門板再是終于合上……零送了口氣,想著可以好好思考一些什麼,平靜一下內心了。
“吱——”
“喂!”她終是不耐煩的叫出聲。
好在不是同一個人了。
“唉?吵到你了嗎,零?呃,抱歉。但蘭說,下午有場演講……”
“好的啊!我知道的!我會老實去的……”
于是,在喧鬧過後,在蘭為了所謂“演講”而離開的一整個半天,銀貓和蓮算是安心度過了。
直至黃昏臨來,天空穹頂被金色渲染的半邊沉寂。位于艾倫拉的舊教堂前,聚起了一眾密蜂擁擠的人群。
盡管不僅有人的參與吧。
站在教堂大門台前,蘭俯視台階下那一眾渾渾噩噩的人。無奈的搖頭做下決定間,也尋找著零與蓮的身影。
那一副顯眼的銀發終是在遠處樓房陰影之下可以察覺一絲。
“大家……都能听到吧。”
在這無法言語的沉寂——也許是為了等待演講者的講話,也許也確實因為所有人無話可說。
不起眼的角落間,擺放著“魔術映象”,將蘭的面貌視頻轉到各地。
“嗯……魔力鏈接三千萬的人數,還是很吃力。所以,為了你們都能听清楚,我會盡快。”
不過,場下的人沒有半點動靜。
“在講演開始前,我先陳述下我的身份吧……如你們所知曉的,我即是天災•霧寒。同時,我也是最初的國王……”
不過,說是國王,其實也沒什麼實感吧。
我不懂政治,經濟,依靠魔法造詣和劍,硬生生帶著最初的人民來到這個‘概念境內’‘桃源存地’。
我呢,有一個很好的叔父。其實他不比我大多少。但他至始至終都是人類,時間的刻劃讓他得了重病,臨終時,還在埋怨自己無法將一生奉獻。
我是隨著他的希望,一點點將我亦希望的家造好。
我曾從兩位旅人那里听來一個周期率——一人,一家,乃至一國,總會聚散。而解決的方法雖然不是沒有,但需要合理的政治安排。
我笑著回應,我的家,這三萬人民同行的世界,政治到底有何不妥呢?
他們沒回應。他們說,這社會與他們的熟知相似,但這個世界實在是過于不同。他們說問題是我……幾十年幾百年,我也明白問題出自于我,于是在特倫歷九十七年,我宣布了自己的死訊,從此希望退居于幕後。
但實在話,還是因為一百多年的變化吧。我不老不死,見證三萬人的興衰。他們稱我為王,卻是我的朋友,家人。三萬人的家,我見證他的崩解。听著恐懼的話說自他們的後代口中。
然後,見證這個家,變為一個國,直至現在分崩離析。
我思索過原因,思索過這個國家與預想走偏的原因。將原因追溯向前,卻還是追溯自了我的身上……
在那最初的一代,我們都是親人。是一家,在那時候,我可以穿著稍顯劣質的麻衣,與街邊人們打招呼,偷吃他們的賣品,議論來年可行的方針。
而鐘聲即便停滯,也不是取決于某一人的。
所以,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在現在。並非是一直恍然,為了淪陷過去美好而自願蒙蔽了雙眼,真是莫大諷刺。
但,這不代表你們也是如此。
很多事,都未曾開始過,即便是這場天災——也只是讓你們沉陷入了一場未來可能的夢。無論士兵,騎士軍,禁軍,他們未曾動過一步。坐在宏偉宮殿的官臣,也是一直議論金子的分配……
而我最為慶幸的,就是沒有發生類似于魔女審判的事,或者說沒有繼續下去。我很高興你們找到了團結的目標。
很多事,在這天災開始前後,都無區別……
而接下來——一星期前,斯特莫比姆宣布脫離艾倫格林。
俄梭,宣布脫離。
洛克伊蘭,宣布脫離……
塔洛澤爾濱,奧托卡爾等侯國,宣布脫離契約——而在往前的一點時間,克蘭的軍隊也聚集在舊子德一處。
至于為什麼他們可以進入那里……一個月前,艾倫格林就已經瓦解了。
但……為什麼你們要露出這種神情呢?
這樣喪失未來的情與神?
如何是覺得沒有值得團結的目標的話,沒有為此努力,可以讓欲望超越生命的目標的話。你們的夢,在亡靈災厄之下沉淪數天的夢,算什麼?
如果生命是最寶貴的,那麼為了活下去而無所不用啊!
艾倫格林瓦解了,但你們沒有,你們仍然是人民啊。三千萬的人啊,你們已經失去了束縛。你們從此自由,可以真正為自己所希望的未來前進啊!
沒有職業,沒有階級,曾經的經濟與關系,自己厭惡的社會算什麼呢?
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所做下去時,思索的就是未來。完成之後,便是過去。你們可以如此,重新開始了一切。三千萬的人,既然覺得那夢境美好,就去做啊!只是沉陷入失去的痛苦,算得了什麼?!
你們現在,可是未來啊,是人民,是真正的主人。國以民為基。每個人做下的決定,集合的主意,都是奠定的基石,是你們所有人齊心而成的,也是將可以擺脫周期率的基石!
這基石搭起來,便是你們所希望的世界了,是你們的舞台。
即便這世界,這個舞台廣闊,即便說會是遙不可及的夢想……我並不這潑冷水抱歉,大家。
你們……需要下定那份通向未來的決心。
你們,需要屬于自己的聯合。
人影散亂的話,最終都是一片空寂。
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安然步向明天……
今晚,做個好夢吧。大概,又會下雪。
……
“晚安。”向蓮告別,蘭在旁輕輕擺手離去,也不忘瞥一眼零。
只是覺得莫名奇妙吧,但零回房間時,呆愣在門口,注意到準備回房間的蘭忽而轉了向,繞道從旁邊樓梯悠悠走下。
“要干嘛?算了……”她懶得去思考那麼多了。
關上房門。掃去走廊照明魔術的光源,這貧寒的房間內,只能點上一盞油燈,供給照明。
零有睡前先看一小時書籍的習慣。即便只是心不在焉的翻來覆去書本,也要等到這盞油燈于一小時時燃盡。
但夜色太晚,帶著幾分困意,草率翻了幾下書頁,有時天色不錯,也不必要耗費火石來點燈。月光的寒芒剛好足夠,透過窗簾縫隙打在零的指尖與書頁上。換算成油燈,一半都未燃盡吧。合起書,她輕嘆口氣,抬起枕頭要將書塞進去。
“信?什麼時候……”枕頭下赫然映入的,是一封小巧的信。一片潔白花瓣抵在信口,不知怎麼粘牢在上面。
出于好奇的心理,即便已經有所猜測是誰塞下去的,零依舊小心拆開,淌著月光看著熟悉的文字,微眯雙眸嘆了口氣。
“嗯……”
信上的文字令她愈發不安。
忽然起身,拉上窗簾,不願再讓月光將自己捕捉。零來回踱步,狠命抓著那席銀發,拳頭不斷篡緊,放松,關節“嘎吱”的響。
她狠狠錘了下牆壁,天寒導致,手有些紅腫。
“混蛋!”
“騙子!”
“老古董!”
銀光不斷閃爍于艾倫拉的房頂上。
‘曾經,我也像現在這樣藏過信。很不幸的是,那時一心求死的我,被現場抓包,那封訴訟所有心情的信……後來,我銷毀了。至于內容,果然不想讓第二個人知道。就當做我的永久秘密吧。’
“你躲在哪!出來啊!這點時間,你能跑到哪里去啊!”
‘嘛,我寫這段前提的理由,無非就是想告訴你,這次我是不會被找到的就是了。所以,請安心的繼續看下去吧。這是我欠你的話語……’
“你欠我的話語?為什麼一直以來——你都要這麼自負!真的不累嗎!即便你說自己自由了,不也是什麼都放不下嗎!”
‘很多事啊,我都是心知肚明的。我干了什麼蠢事,我的理智是否存在,我都是清清楚楚。所以,我很自私,若不被後世當作偉大的人,我才會困擾不。因而這一切,我都歸咎于自己對過去不舍的情感上了。’
“根本……不需要你的關心!不需……要……”
‘知道嗎,零。啊,這是我第一次正式以零稱呼你吧。嘿嘿。我見到蓮時,曾想把她當做另一個你照顧。而你呢,曾經的你,就和過去的我一樣。很多經歷,成為莫名的翻板。我也有一位內心很值得尊敬的人,我稱她為那個人。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記得她的樣貌了。她的性格,生活全然失去。我曾恐懼,害怕忘記她的故事。但我很慶幸我模糊了那般身形,亦沒有忘記發生,也沒有沉浸于那時。我被帶了出來,斷絕了那份對靈魂的固執向往。’
‘阿洛司馬他說……嗯,我的叔父啊,他說,我不應該被束縛在別人的故事下啊。不應該將鮮活的人,定格在腦海中的一刻啊。他留下的,就是這些有的沒的。’
“……”零沉聲坐在房檐上,望向深藍的天穹。
隱約間,她似乎看見沉寂的蔚藍巨龍破空而起,隱匿于黑夜的穹頂離去。
‘我本是想讓你能得到這份思考的。但我過于執念了。我曾是歷史與時間的推動者,在領導者的角度與受害者的緯度,將他人卷入。你的零姐,那位勇敢的冒險者我很抱歉。唯獨她的死,我是最為抱歉的。本來,也想著偷偷將她藏走的,但總是意外頻生……’
‘蓮和你我都不相同啊。是那麼怯弱的小女孩。然而,我見到她時,她卻是那麼不甘于死亡。盡管之後所道出的話,有違常理就是了。但一些後悔的事,比如所謂成長必須付出的犧牲,我當然發覺不該繼續。所以,我給予她選擇。我也曾想,曾經給你更多的選擇的話,你是不是可以跟我更親近點呢?不會在這幾年里,你我互相的隱匿自身,弄成現在這個心情。’
“無法拒絕的……選擇嗎?真的是啊。可是……”
內心的這份情意,這份憂傷,應該如何抒懷?
“啊,下雪了……”
這樣啊,新年到了啊。
換算在故鄉,是元旦夜吧。
無趣的時候,零也會想吹幾聲笛子。
在她原來的世界,有著不盡其數被笛聲抒懷的詩詞。
但那些過于憂傷了,然而夸張的部分,卻可能實現于這個世界之中。
‘原來的艾倫格林,或者說伊芙國吧,可不是在這里。我說過世界有限,因為這里是桃源境地。被概念存在無盡包圍的邊緣界限,世界邊界的邊境。一個幾乎隔絕的小世界。’
‘我們在這里建國,經許了格術海島上國家,領袖魔女——溢息的同意。’
‘而泉澗森,經歷神允,作為概念之地由我守護管理。說起概念之地,就是不會被淹沒的永久存在之地吧。’
‘所以,我曾說過你是逃不出這個世界的……但,那僅僅是沒有路徑的情況。’
‘a等冒險者就可以得到這份消息了,也被允許向外可以進行遠征冒險。若沒有擁有足夠實力擔保,沒有機會離開這概念世界。但你的力量,足夠了。’
‘我是自世界之鐘的存在,那里是故居,來到了這個地方。但我的路線實在過于古老,同時攜帶三萬人的繞路方案,也大大拖延時間,不大適合你吧。嗯……在埃斯沃特,旅人的書存放在邊緣書庫。至于需要的書出現于那里的原因——那兩位啊,覺得他們所寫的布滿魔術封印的書,很有意義。’
‘嗯……世界之鐘的話。看到這里的話,你應該挺好奇說這些的原因吧。嗯哼∼我提到了,給你新的選擇。’
‘依靠世界之鐘的力量恢復的記憶,我自然記起和理解了很多在百年類難以理解的事。所以,倒是可以簡單來講——那里存在著可以復興銀貓一族的力量,或者說魔術之類的。’
‘世界之鐘鏈接著時間的最基層,是基礎的擴張通道。依靠這層原理,就可以做到你期望的事吧。’
‘嗯……實在是難講什麼話茬了。準備講演已經很費腦筋了。嘛,不要來找我哦。找不到我的話……至少,你們還可以留一層希望——留一層可以再遇的希望吧。’
‘再見——’
零不顧雪花、那被月光反射而過于刺眼的光,不斷在空中接應著。只值得零寧靜的觀望這一切了。
笛聲停了。
“怎麼?感覺冷嗎?床頭櫃第三層,有張厚毯子……”
“零,蘭不見了。”
“嗯……”
“信,我看到了。”
“所以,你穿這麼單薄就跑出來?什麼時候就在的?”零打量起蓮身上那自相遇開始就不變的衣裝。不過,此時算是敷衍的圍了一圈旅衣。
“嗯……”
蓮瞥過頭,小指梳起耳邊散落的長發,醞釀起口中話語。
她抬起頭,看向零的雙眸“笛聲很好听……自一開始,注意到聲音,見零你跑出去,我就跟上了。”
“是嗎?你沒什麼其他想法?比如想想我們那個世界的古詩?”零倒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付起蓮的話語。
零倒是忽然想起一句——“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這樣一句話了。盡管,那邊的世界與她並無什麼可留戀的……相比蓮也是如此吧。
“想法?不……沒什麼。但,零,你若要踏上旅途的話,我會一起跟上。蘭走過的路,我想要去重過一遍。若是說,銀貓族是你的所望。那麼……我想見證蘭的路途!”
“我不知有無終點,但這是我的所想——請讓我與你一並同行!”
……
在冬落下的序幕,寒蟬如冰的軀殼倒掛枝頭。
這些自負的生物,在嚴冬降臨。死去的一刻,會帶來春的存在。